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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六年前,谢家三个人搬进了这件出租屋,和过去切断所有关系。
      只剩下一身债务。

      现在要搬走,反而有种不舍。

      这间房里所有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她们一点一点慢慢填补上的。
      一开始,这里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屋子,就像是那个时候的她们。

      六年时间,早就不一样了。
      哪怕谢知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里不是避风港也是记忆,反而对她来说,是解脱。

      打包整理行李,收拾下来,竟然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

      专业书,几件穿了好几年的衣服。
      被子那些全都没有拿。

      看了眼时间,齐牧和搬家公司大概还有十多分钟才到,就坐在空了的房间里,打开了绿色的笔记本。

      翻过前面写满了的位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黑色的中性笔,写下了一行日期。

      3月28日。
      她欠下周故渊六百五十万的日期。

      合上笔记本,连同笔一起扔进了米白色的背包。

      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没有和往常一样关上房门,反而任由房门打开。

      坐在客厅,安静等着张虹和谢思月收拾好。

      下午一点,齐牧打来电话,告诉她,搬家公司已经在楼下。

      谢知时把门牌号告诉齐牧,不过几分钟,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的男人站在门外,见到她后,点头笑着打招呼。
      “少夫人,我是少爷的秘书,你叫我齐牧就好。”

      她点了下头,侧身让开,“请进。”

      齐牧走进客厅,身后是三个搬家公司的员工,有两个长得特别高壮,还有一个不高看着精瘦。

      谢知时收回打量的眼神,心里有了数。
      个不高精瘦的男人,应该是力气最大的一个。

      搬家公司这样的地方,别看高不高、壮不壮,看那种精瘦但眼睛锃亮的人,才是最能干力气活的。

      “东西不多,这屋子里的大多东西带过去都不合适。”

      齐牧愣了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看着谢知时。
      其实是他的失职,竟然忘记调查谢知时住的地方是在哪里,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有很多东西要搬。

      例如钢琴、小提琴之类的乐器,还有家里用习惯的床可能也要搬走。
      但现在,是他想多了。

      谢家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搬走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地方,也不过是因为没地方放。

      “抱歉,少夫人。”

      谢知时因为齐牧的道歉,愣了下,然后摇头。
      “没什么,不过也不是全没东西搬,等我问下我妈,人上了年纪,比较恋旧。”

      见齐牧还是一脸内疚,她有点想笑。

      周故渊那么一个人,怎么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要好说话,看着也好脾气。

      走到行李箱前,谢知时看向工作人员,“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个先拿到车上,里面没有易碎品,不用担心。”

      “这几个纸箱的话,里面装的是一些书之类的,不用担心磕碰。”
      “我的东西就这些,麻烦你们了。”

      工作人员立即上前拿东西,都用不到三个人,两个就就拿完了。

      张虹和谢思月的行李反倒是比较多,说起来三个行李箱,外加七八个纸箱。

      别的家电和家具,倒是没有必要拿走。

      全部收拾打包后,之前拥挤的屋子,一下空了不少,连阳台都空了很多。

      之前精心照顾的花草,也被搬到了楼下的车里。

      齐牧全程只站在旁边,偶尔帮忙搭把手,暗中观察着谢知时,心里暗暗惊讶,为什么周故渊结婚会选了一个之前毫无交集的人。

      周故渊从一年前正式掌权,年仅二十六。
      荔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光是财经杂志就上了好几次,人物专访也不缺。

      不过周故渊对曝光不怎么感兴趣,行事也低调,除了必要的行程外,完全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他跟陈进是周故渊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和周家完全没有关系。

      陈进也不仅仅是司机,更是外出行程时的助理,是某所国内一流大学金融系毕业的硕士。

      “少夫人,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吗?”
      齐牧看着谢知时站在沙发前,出声询问。

      张虹和谢思月已经在玄关等着,目光都落在谢知时身上。

      一时间,莫名地沉默和尴尬弥漫开。

      齐牧也不敢多问,毕竟他不了解谢家的事。

      周故渊没让他们调查的事,他和陈进不会贸然去查,不然就是想丢饭碗。

      过了几秒,谢知时回过神,走到电视旁的柜子前。

      她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有一道视线变了。
      是张虹的。

      伸手去拿放在里面的相框,相框内的照片一下显露在齐牧面前。

      一个儒雅又英俊的男人。
      眉眼和谢知时很像。

      不难猜到这就是谢知时的父亲,但——
      这样的照片只会是过世的人。

      齐牧突然意识到,谢知时和周故渊之间的事,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两只手抱着照片,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说话的动作颤了下,语气平静地开口,“走吧。”

      齐牧点头,“那走吧。”

      张虹僵在门口,看着谢知时走出来,怀里抱着谢铭的遗像,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谢思月扶着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谢知时,反而庆幸。
      她都差点忘了,爸爸的照片没有拿,还好姐姐多看了一眼,不然还以为拿上车了。

      可是——
      妈妈为什么这么怕?像是难过,又像是恐惧。

      随着谢知时靠近,张虹往后退了一步。

      六年前,谢知时就是这么抱着谢铭的遗像,走在最前面。

      那是谢铭的老家,她们母女三个人,带着谢铭回去,下葬的队伍很长,谢知时走在最面前,就是这么抱着照片。
      没有哭,只是眼睛很红,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

      谢知时,她亲手带大的孩子,没有靠过任何人。

      谢知时走到张虹面前,出声喊她,“妈,该走了。”

      张虹猛地回过神,盯着谢知时,才发现女儿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
      “知时……”

      谢知时平静看着张虹,见她慌乱,低头看了眼照片,并没有朝外,是对着自己。
      笑了一下,“爸爸的照片,差一点忘了,我以为你收到车上了。”

      张虹浑身一颤,差点站不住。

      “还是姐你细心,多看了一眼,不然爸爸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

      姐妹俩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张虹心上。

      原来,从一开始谢知时就没有原谅她。
      没有原谅她,让她们姐妹失去了爸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谢铭那么宠爱她们。

      但谢知时和谢思月却也没有办法不爱她,因为她是她们的母亲,怀胎十月到亲自照顾,开家长会,平时的教导。

      恨和爱,有时候没人能分得清。

      谢知时抱着照片站在原地,等着张虹缓过来,一直到张虹重新恢复镇定,才跟齐牧点头。

      齐牧走在前面,先往楼下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谢家的气氛有点奇怪,比周家那种明争暗斗的气氛还要令人窒息。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掐在脖子上,没有很用力,但又刚好能让你比平时呼吸困难。

      下到一楼,齐牧没有忍住,给陈进发了一条信息。

      张虹语气里满是疲惫,“我们走吧。”

      谢思月挽着她,“我们可以去新家了。”

      新家。
      以后不管是哪一个家,除了这一张照片外,谢铭这个人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
      只有她们还记得。

      下楼时,她站在楼梯间的拐角位置,抬起头看向门口。

      垂下眼时,抱紧了怀里的照片。

      —

      彼时,陈进正陪着周故渊在项目上巡视。

      看到齐牧发来的信息时,还以为齐牧是汇报工作,说谢家已经搬到了该去的地方。

      点开消息一看,陈进直接撞上走在前面的周故渊。

      “少爷,对不起,我刚才在回复消息。”

      周故渊示意身边项目负责人继续说,冷眉冷眼往前走,只是回身的时候,用眼神示意陈进不要毛毛躁躁。

      接下来的巡视后半程,周故渊难得的走神。

      项目他私底下自己来过一次,知道情况,这次再来,不过是公司行程安排。

      负责人的话一句没有钻进大脑。

      直到介绍完后,要去附近的一个地方吃饭,周故渊坐在车上,闭着眼睛时,才开口。

      “齐牧说了什么。”

      陈进看着前面的路,从后视镜打量着周故渊。
      “齐牧说,谢小、少夫人的父亲,好像已经过世了。”

      周故渊原本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

      眼瞳里闪过一丝诧异,紧跟着是不解,最后归于平静。

      谢铭死了?
      他之前以为,谢铭只是坐牢了,或者是跟张虹离婚了。

      周故渊重新闭上眼,心情却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一个个猜测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高一那年开学军训,是他第一次见到谢知时。
      然后两人一直一个班,从高一到高三,几乎不是前后座就是左右排。

      谢知时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学生,成绩好、不惹事还会在晚自习的时候代替老师讲课。

      黑色的长发总是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平时没什么表情,总是沉静如水,但却乐于助人,私下性格开朗。

      其余人不知道,但他知道。

      谢知时会生气发脾气,做不出作业的时候也会暗暗骂一句出题人太变态。

      辅导作业的时候,谢知时其实没有什么耐心,尤其是一道题讲了两遍不会就开始生气,要哄才会好。

      可是——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再出现,就完全变了。

      冷漠、无情。
      嘴里说出来的话,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专门往人的心上扎。

      “查一下。”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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