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弥》泷夏川

5、第05章

　　五

　　天将明未明，绯寒起身回了房。他又把花盆捧在怀里，呆呆地哭，又呆呆地笑。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可他心里清楚，这些痕迹，本就不应该属于他。

　　钱币再次被他挖了出来，捏在手里反复揉搓。侍候他的小童来催了几次，说是时辰快到了，请他速速更衣。他不予理会，直让钱币把手指硌得红肿。

　　良久，老鸨跳着脚地来骂，他才无可奈何地把钱币收起，让小童打了桶水，不慌不忙洗漱地起来。老鸨又是气，又是恨，双手叉腰站在门外，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绯寒沉默着，仔仔细细清洗每一处青痕，就仿佛，要洗净他和若弥的每一丝每一缕的关系一样。

　　洗漱完毕，自己把送来的衣服穿上，又梳好头发，走出门的时候，已是万分光鲜动人。微微朝老鸨抿了抿嘴，光华四射得叫气势汹汹的女人立即住了口。

　　小童引着他登上早搭好的竹台。竹台的另一端，坐着面如死灰的若弥。今日，该是若弥和绯寒同台的日子。

　　绯寒低了头，咬着下唇坐上属于自己的位置，偷偷拿眼角瞥了瞥若弥。若弥不看他，只面无表情盯着人潮拥动的台下。青灰的脸色，像在棺材里躺了几天的死尸。

　　死尸？！

　　这个想法叫绯寒打了个寒颤。心又开始痛了。台下没有若弥想见的人，他的魂丢了，自然是生不如死了。

　　夜里的欢愉还历历在目，身体的记忆也还没有死去，绯寒再次瞅了若弥一眼，摇了摇头，然后以这一生最冷漠最从容的心情，微笑。

　　台下的看客不约而同地鼓掌，绯寒的美艳，顷刻征服了所有人。

　　绯寒用尽心力弹琴作画，努力微笑，卖弄讨好，等到累了，停下来看向若弥的方向时，若弥早已不在那里了。灵魂像被什么东西挖了个孔，空空荡荡得给绯寒一种虚无感。

　　绯寒仍旧微笑，这微笑令战功赫赫的将军神魂颠倒。最后，将军花下重金，买了绯寒的第一夜。

　　第一夜么？好像……不是了吧。

　　绯寒苦笑着由得将军抱他进房，褪去身上的衣衫。欢愉过后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讽刺非常，绯寒胆战心惊地闭起眼睛，听见将军愤怒的咆哮。

　　那将军把水果糕点掀了一地，又把绯寒绑起来，用剑刃抵着，嚷着要叫老鸨赔钱。绯寒不敢惊动老鸨，连连求饶，一面又使尽浑身解术，在那将军的下半身做足了功夫。

　　五大三粗的汉子很快被他挑逗的不行，火气去了一半。绯寒更加不敢殆慢，挖空心思讨好。那将军早先在军营折磨俘虏惯了，这回情动，手段不由自主比之前更狠。绯寒被他吊起来，摆尽了各种屈辱的姿势，身上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又不知被啃咬了多少回。血顺着身体的轮廓淌下来，像昨天被人抬回来的若弥。

　　想起若弥，泪便在眼眶里逆流。昨夜的若弥是那般温柔，小心翼翼地呵护他的身体。若弥的每一个抚摸，每一次亲吻，都甜腻得让绯寒几乎融化。

　　可是，若弥，若弥啊，你昨日把我当成了别人，却不知，此刻我也正把别人当成了你。

　　绯寒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那将军早已离去，只丢了些散碎银两在他股间。身体疼痛难忍，他挣扎着将银两捧入怀中。出了会神，便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