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骑士2——记忆》烈驹

4、第 4 章

　　菲利普·斯特文从迪赛尼斯军校毕业不久，在第7师凯文·特克逊中将手下任职，现在还没有任何军衔。

　　菲利普·斯特文抬起一只手臂压在车门上，破败的街景让他提不起观览的兴趣。

　　一个月前，奎安特星人袭击了45区。

　　45区是迪赛尼斯的中心区，也是行政部门、达官贵人聚集的首府。

　　前地球执政长官阁下翊一钦点的繁华中心，即使攻打斯加洛特人期间也不曾衰败的城市，现在也凋零了，丧失了生命活力。

　　迪赛尼斯路边时时能看见缺胳膊少腿的机器人靠在残砖旁休憩，人类不会对无意识的机器人产生怜悯，它们最终会被送往第五区郊区的机器人坟场报废。

　　人们离不开机器人。

　　即使百年前机器人发生异变，和人类发生冲突，人类也不会停止使用机器人。

　　人类早已习惯有机器人的生活，处处依赖它们。

　　哪怕是穷苦人家也渴望拥有一台机器人，他们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机器人不可能产生意识。

　　意识是拥有情感的高级生物对外界产生的反应，具有唯物思辨能力，它不会出现在一堆破铜烂铁里。

　　菲利普·斯特文收起胳膊，坐正了身子。

　　悬浮车迅速飞行，瘫坐地上的机器人遥远地消失在他的车下。

　　建筑大楼一栋连着一栋，黑鸦鸦的挤成一堆。

　　摩天大厦楼顶漂浮的全息机器人脸上一直保持甜美笑容，它不断提醒驾驶员注意安全。

　　“安全?”菲利普·斯特文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他关闭车窗玻璃，不再看窗外。

　　他自嘲地想：“我们有所谓的安全吗？”

　　菲利普·斯特文的红色头发随风扬起，掠到他的额前。

　　红头发是图家族的特征，他的大姨母露菲雅·图夫人是红头发、他的二姨母苏珊·图夫人、舅舅鲁卡·图先生、三姨母菲奥娜·图夫人全是红头发。

　　和图家族的蓝眼不同的是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极美，能吸走从他身边走过的女人们的目光。

　　菲利普·斯特文初入社交圈，最先令他声名鹊起的不是前地球执政官阁下外孙的出身，也不是他的功绩。

　　年纪轻轻的菲利普·斯特文的人生履历表是一片空白，资格浅的人不会被人看中，他们也在乎人才的缺失。

　　及时行乐才是贵族们的追求。

　　菲利普·斯特文耀眼的外表让鹿丹堡的人们一眼难忘，即使只有17岁，已是迪赛尼斯屈指可数的美少年。

　　他的英俊相貌叩响了鹿丹堡里贵妇人、小姐们不安分的心，成为女人们尝试放纵的第一人选。

　　这也是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希望的，她要利用人脉重新崛起。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不再是过去躲在巴安·图阁下身后的小女人，她把可供人夸赞的品格——善良、温柔、贤淑扔进了破烂不堪的岁月里。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甘心平凡，她更讨厌屈于人下，被人指使。

　　昔日对她卑躬屈膝的人在巴安·图阁下死后变得使唤不动，如果不是她的丈夫突然病逝，她还是享有名气的前联邦地球第一夫人，尽情享受人们的曲意奉承，不必为生活做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把不幸归罪到无权无势，她明白家族荣耀带来的钱与名利的好处，她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价值创造财富。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不关心战争，就算奎安特星人炸毁了45区，只要她的生活方式能够保持原样，能够让她的孩子们活得幸福，她也无所谓。

　　今天，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邀请了现任联邦地球第一夫人楚若雯夫人到家里喝茶，战争期间楚夫人的丈夫——地球最高执政官科恩佐·伊凡阁下没有闲暇消遣，他把时间投入到巡回演讲中。

　　楚若雯夫人对丈夫的爱好感到枯燥乏味，她深知丈夫科恩佐·伊凡阁下善于表演。

　　在众人面前他是好丈夫、好父亲，也是好首长，却每每忽略她的存在，她也曾努力挽救早已死亡的婚姻。

　　前天晚上，她穿了条镶桃花边的烟灰色深V领的丝质睡裙满怀欣喜地敲响丈夫办公室的门，希望他能给自己难忘的夜晚。

　　楚若雯夫人走进办公室内，地球最高执政官科恩佐·伊凡阁下拿掉金丝眼镜，头靠在支起的左胳膊上唉声叹气。

　　她走近他，抱住他的身体，轻吻他的头发说：“亲爱的，暂时忘记烦恼，你有几天没有合眼了。”

　　楚若雯夫人身上飘散清雅的香百合、香豌豆和甜甜的柑橘香混合的香水味，她保养得很好，藏在睡裙里的美妙胴体若隐若现。

　　地球最高执政官阁下科恩佐·伊凡没有心思和妻子温存，他甚至为妻子的不识大体气恼。

　　科恩佐·伊凡推开楚若雯夫人，冷冰冰地问：“你知道迪赛尼斯每天死几个人吗？”

　　“我知道，我看了新闻播报。”楚若雯夫人不懂丈夫愤怒的理由，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发愣。

　　楚若雯夫人为了取悦丈夫特意化了浓妆，她用蓝色的特细眼线笔勾勒眼眶，睫毛上也涂了厚厚的睫毛膏，显得眼睛格外有神，黑色的卷发别有风情地撩到肩膀的一侧。

　　夫人很美，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他天天如此，快要逼疯了她。

　　她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胳膊，掐出了一道道印子，楚若雯夫人想保全自尊，使声音听起来没有波动。

　　她哽咽的声音出卖了她：“我以为我来会让你高兴。”

　　地球最高执政官科恩佐·伊凡阁下更加来火，他的妻子楚若雯夫人在民心涣散的局势下，依然想着情爱，多么的不懂事！

　　他连想都没想，冲口而出：“身为地球最高执政官夫人，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做到谨言慎行。”

　　“可是……科恩佐……我真的爱你，你总是无视我的存在，不把我当妻子。”楚若雯夫人哭着说。

　　“够了！停止你无聊的行为！你知道45区命在旦夕吗？有可能我会丢掉现在的位置，和性命。你的第一夫人身份也会不保！爱情！战争年代我们配谈爱情吗？我们的性命都会没有哇！”地球最高执政官阁下科恩佐·伊凡阁下怒吼着甩开了楚若雯夫人。

　　地球最高执政官阁下科恩佐·伊凡阁下身心疲惫，莫若说他在惧怕死亡带来的恐惧。

　　迪赛尼斯堆满烫手的山芋，最近第2区缺水问题严重，第2区区长斯特雷·托卡私吞了下拨的赈灾款，正接受调查。

　　外星人时时刻刻想着用强硬手段胁迫地球人，迪赛尼斯打了胜仗，只安稳了几十年。

　　地球最高执政官阁下科恩佐·伊凡阁下想到地球工作站反馈地球恢复势头良好，让最高执政官阁下紧绷的心稍微放松。

　　但——眼下第2区区长位置缺一个人，两天前的地球委员会议上，自诩是精英的高层推荐不出代替斯特雷·托卡的合适人选。

　　地球最高执政官科恩佐·伊凡阁下头疼极了，他站起身，双脚呈外八字站开。

　　地球最高执政官科恩佐·伊凡阁下的真实性格，与他表演出的亲民态度不同，他多疑、易怒、胆小怕事，现在的他被恐惧压垮。

　　科恩佐·伊凡阁下双手抱在一起，他斜侧身体瞥了一眼妻子。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科恩佐·伊凡阁下说，他走上前，扶住楚若雯夫人的双肩，亲吻她的脸颊说，“你累了，需要休息。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科恩佐，你不要这样。我明白你内心烦闷，我想帮你分担。”楚若雯夫人想说出诸如此类的话，话到嘴边又进了肚子里。

　　楚若雯夫人和丈夫科恩佐·伊凡阁下的感情名存实亡，她在公众面前经营完美妻子的形象，私底下她常常被沉闷的婚姻逼到发狂，她更不能理解丈夫的恐惧。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比楚若雯夫人年长许多，楚若雯是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珠宝店的常客。

　　楚若雯夫人守着华鋆宫很是无聊，她也没有知心朋友。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似乎完全明白楚若雯夫人，楚若雯夫人说一句话，她便懂了。

　　前地球最高执政官夫人和现任地球执政官夫人就履行地球职责问题也有许多共同语言。

　　此时的楚若雯夫人抛下政治纠纷，逃到前执政官夫人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家里，想向她讨教爱情秘诀，想把丈夫的心拉回到自己身上。

　　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相貌平平，能让“血屠者”巴安·图阁下收心，令古董商人约克夏·法比恋恋不忘。

　　大约她真的有过人之处吧！

　　楚若雯夫人还听说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有个长相出众的外孙，她想顺道见见人们口里说的“阿多尼斯”到底是什么样?

　　楚若雯夫人游离于被自尊撕碎的状态，她感到强烈的爱情饥饿感，她要吃很多东西摆脱饥饿，她更需要有人拯救自己，她想到了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的外孙，暗想要不要借他刺激丈夫，重新对自己迸发爱的火花。

　　被人说成像“玫瑰少年”般美貌的菲利普·斯特文厌恶因外貌招惹到的女人缘，他渴望建功立业，渴望像罗纳德·杰克逊上将一样留名青史。

　　菲利普·斯特文的悬浮车停在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的白色公馆前，车门自动扬起，菲利普·斯特文走下车。

　　他站在白色铁门外，白色大门中间呈凸形状竖杠，上面刻有菱形竖条纹，菱形竖条纹是工艺师故意雕刻的。

　　如果用放大镜放大菱形竖条纹，可以看到排列复杂的数列组。

　　它们是安装大铁门芯片大脑的插槽口，也是读取大铁门机器人数据的处理器。

　　菲利普·斯特文紫色的眼睛靠近门上，黑色的卡盒自动划出液晶显示屏托盘，屏幕上跳出一组关于菲利普·斯特文的个人信息。

　　“先生，请您张手按到您面对的右上方屏幕。”机器人吩咐。

　　白色公馆的大门采用AI技术管理白色公馆，机器人名叫费宁，模拟性别为女性。

　　开门采用虹膜识别和手指静脉识别两种识别程序，可以随意选择其中一项进行识别。

　　受过约克夏·法比死亡的恐吓，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对安全的要求极高，她常担心自家公馆会被心怀不轨的人攻击、入侵。

　　为了保险起见，她让程序员同时写入两种程序设计。

　　费宁服侍了三代人：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和她的孩子们，以及他们的掌上明珠菲利普·斯特文。

　　费宁尽心尽责，它把自己的忠诚延续到了第三代。

　　费宁是个有责任的守门人，它还负责调控室内温度，保障室内机器的总调度。

　　费宁读取完菲利普·斯特文虹膜上的纹理，在比对成功后，继续对菲利普·斯特文的手指静脉做图像化处理。

　　过了一小会儿，门打开了。

　　机器人费宁看到菲利普·斯特文，高兴地发出“嘟嘟嘟”声。

　　“请进！菲利普。”感应门上的液晶显示屏露出费宁缠满电管的脸，他语调里充满了喜悦。

　　菲利普·斯特文踩在平铺地砖上的烟蓝色雏菊地毯，走进屋里。

　　机器女仆安琪接过菲利普·斯特文脱下的白手套准备离去，被菲利普·斯特文叫住了。

　　“屋内有人?”菲利普·斯特文听见客厅传来隐约的说笑声问。

　　“是的。地球最高执政官夫人楚若雯夫人来了，露西娅夫人邀请她到家里做客。”机器女仆安琪说。

　　它一字一句地回答菲利普·斯特文的问题，每次说话都要停顿好一会儿，才说下一句。

　　菲利普·斯特文站了一小会儿，走向客厅。

　　机器人罗莎见菲利普·斯特文来了，立刻拉开门。

　　菲利普·斯特文走进屋内，露西娅·美妮达·图夫人不等他说话，高兴地起身迎接她最心爱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