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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多管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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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玻璃穿射入屋中,许多纤细的尘埃在光中零乱地飞舞,像一只只可爱的小精灵。
有一束光正好照在舒月溪的脸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金光。
她嘟囔一声,拉高被子盖住脸。
三分钟后……
被子“唰”地被一把掀开,顶着乱翘的长发,舒月溪半眯着眼伸手去摸手机,待看清时间后,立刻翻身下床穿衣洗漱。
一阵兵荒马乱后,她步履匆匆来到客厅,却见秦承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饭。
他吃饭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子矜贵气质,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仅如此,他还贴心地帮舒月溪将早点都摆放好。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语气慵懒地打招呼,“早。”
“早。”舒月溪回过神,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跟着坐下,她面前摆着一碗清淡的杂粮粥,配上煎得软嫩的鸡蛋和清炒时蔬,很是开胃。
她喝了几口粥,困意慢慢褪去,混沌的大脑也变得清醒,原本焦躁的心情也跟着舒缓许多。
“昨晚几点睡?”
“一点....咳咳咳!”
舒月溪没有防备,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她心虚地将脸埋在碗里,视线不敢对上秦承的。
“哦~”秦承尾音上扬,显然不赞同她熬夜晚睡的行为。
舒月溪内心忐忑。
自从住在一起,秦承一直紧盯着她的三餐和作息时间,在他的监督下,混乱了几年的颠倒生活终于步入正轨,病情好转,身体也健康许多,整个人精气神有了明显改善,现在看上去容光焕发。
连闺蜜蓝珊娜都说秦承的“养猪计划”效果显著,还请他吃饭以示感谢,坚决拥护他的任何决定。
内心虽然腹诽,但舒月溪是非常感谢秦承的照顾,让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节奏稳,效率高,心情也好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总有种面对中学时教导主任既视感,尤其在做了对方不认可的事后,看着对方那张脸,她总是心虚的不行。
秦承见她头低得快掉进碗里,显然目的已经达到,也没继续谈论这件事,于是换了个话题,“不是说要出去采风?今天天气不错,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出发。”
“好。”舒月溪松了口气,加快进食速度。
《春时樱》画稿提交上去后,甲方非常满意,于是把夏之系列也交由舒月溪创作,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追逐”,她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灵感,所以想出门采风,顺带散散心。
因社恐几乎已经深入骨髓,她依然无法独自出门,所以秦承就成了护花使者兼司机。
此次采风的地点是在当地某个对外开放的森林旅游景点,路线由秦承规划,中午需要在外就餐。为此他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将汽车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万一没法及时赶回来,我们也可以直接露宿山上。”说这句话时,他正将帐篷和被褥塞进车后座,舒月溪合理怀疑他将此趟行程当成户外旅游来对待。
两人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收拾妥当,驱车前往森林。
车子在宽阔的柏油公路上行驶,穿过高楼大厦,一头扎进狭窄的小山路,沿着蜿蜒的山路钻进大山中。
秦承开车技术不错,即便是租来的小车,也能完美驾驭,一路驶来非常平稳,可见开车技术娴熟。
在进入大山后,沿途的风景不错让舒月溪表情放松,眼神清亮。
余光瞥见她上翘的唇角,秦承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车上放着轻快的音乐,两人即便一路无话,气氛也如歌声一般轻松惬意。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在森林入口停下。
“到了。”秦承先下车,从车后座捞起两个行李包,将其中一个递给舒月溪。
舒月溪接过后背上,站在原地谨慎地观察四周围环境。
因刚开发不久的旅游景点,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游客没有想象中多。入口有个小型停车场,那里就停着几辆车。前方不远处有一男一女,看着像是过来游玩的情侣。
人少就代表着安全。
舒月溪表示很满意。
确认要带的东西都带上后,两人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现在已是初夏,森林里草木旺盛,绿意盎然,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舒月溪走走停停,这边拍一下,那边拍一下,遇到比较有感触的画面,还会停下来画速写。
她功底扎实,抓型能力好,几下就能勾勒出想要的画面,短短十分钟就已经画了两三页封建速写。
秦承没有打扰他,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正当舒月溪打算画下一张时,前方不远处传来尖锐刺耳的争吵声。
舒月溪皱眉,抬眼看去,发现争吵的两人便是先他们一步走进森林的那对情侣。
两人的情绪都非常激动,言辞激烈,吵着吵着,突然,男人一拳打在对面女人脸上。后者像是被打蒙了,跌坐在地久久没反应过来。而男人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抬脚重重踹在女人脸上,踹完后犹不解气,一只手扯住女人的头发,用另外一只手疯狂扇她脸。
女人吃痛之下连连惨声,不停求饶。
但她越是求饶,男人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打得越凶狠。
“啪嗒”
手中的画笔掉在地上,舒月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伴随寒气而来的,还有那股掩埋在心底,始终无法拔除的恐惧。
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她甚至开始出现耳鸣。高频率的嗡嗡声让她脸色苍白,几欲呕吐。
舒月溪伸手捂着自己的双耳,俯下身剧烈喘息。
强烈的耳鸣声将一旁秦承的呼唤声隔绝在外,好不容易,耳鸣声小了一些,她才重新听见秦承的说话声。
她正蹲在地上,被秦承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秦承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几遍的话,见她颤抖得不再那么剧烈后,又问:“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舒月溪缓缓抬起头,小脸煞白,眼神恍惚,却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秦承松了口气,扶起她道:“我送你回车上休息。”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女人更加凄厉的求救声。
舒月溪身体猛然一抖,下意识就想看过去。
“别看。”
秦承申手挡住她的双眸,低声道:“我们离开这里。”
“不、不能这样,要阻止他。”舒月溪虚弱道。
秦承没有说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感情方面,帮了人反倒被指责的例子比比皆是,他经历过,并为此遭受付出代价,从此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冒险。
他扶着舒月溪想离开,却被拒绝。
舒月溪的耳畔充斥着的女人尖叫声,声音里还夹杂着的恐惧与哀求。
“她在求救,她会被打死的。”舒月溪白着脸看向秦承。
秦承不为所动,冲她摇头,“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闻言,舒月溪的眼里渐渐染上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
她眼里的失望像把刀子,稳准狠地戳在他心上,几乎让他失控。
沉默稍顷,他无奈叹气,拿起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但没等电话拨通,怀里突然一空。
他错愕地低头,发现舒月溪竟然朝着那两人跑去。
“别冲动。”秦承上前阻止。
“可是她真的会死,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吗?你不救,我救。”舒月溪用力挣扎,魔怔一般想要冲过去救人。
透过被殴打的女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多痛苦黑暗的过去。
那时的她不停祈求能有人来帮自己,如果有人来帮自己就好了。
眼见女人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她实在做不到冷眼旁观。
秦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有决断,“站在这里别动。”
说完,他像一道闪电,飞快往那边冲去。
舒月溪犹豫几秒后,还是跟了上去。
秦承很快就跑到男子身后,伸手牵制住男人双手,猛地一把将他狠狠甩到一边!
“艹,你他妈干什么?”施暴男子跌倒在地,大吼着爬起来叫骂。
“你快打死她了。”秦承皱眉。
“她是我老婆,打死关你什么事,别他妈多管闲事。”男人吐了口唾沫,上前要去拽地上的女人。
女人躺在地上,满脸是血,身上青紫交错,看着触目惊心,连哭声都很小,看样子伤得不轻。
秦承再次推开男子,俯身想将女人扶起。
“别碰她,快滚。”施暴男子恼羞成怒,用力去推搡秦承。
秦承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却还是克制着没有打人,反而问女人:“你需要帮助吗?”
女人的身体动了动,她吃力地抬头看他,血液混着眼泪,哭得十分狼狈,却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赶到的舒月溪当场愣住。
女人的身影与记忆里母亲的身影重叠,影影绰绰,耳畔响起尖叫声、哭泣声和怒吼声,混在一起,竟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施暴男子骂骂咧咧,“看到了吧,我们就是小两口吵架,识相的快滚。”
骂完,他粗暴地拽着女人的手向前拖曳。
女人踉跄着站起身,低垂着头,一瘸一拐跟在男人身后。
舒月溪呆呆看着女人的背影,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嗓音轻颤:“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他?
难道不觉得疼吗?
女人愣了下,而后摇头,小声说:“我走了,孩子怎么办?”
舒月溪也愣住,从小到大,她听过不下百遍类似的话。
“妈妈都是为了你。”
“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太苦了,妈妈也很累啊。”
“乖,忍忍就好了,就当是为了妈妈。”
......
母亲哀伤又痛苦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响,一行热泪从舒月溪眼中滑落。
施暴男子见舒月溪竟敢教唆女人反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高高扬起手想给她一个教训,“臭娘们找死!”
比他手更快的是秦承坚实有力的大腿,男人被一脚踹飞,重重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被秦承狠压着打。
他下手又快又重,用了真力气往死里揍,男人根本招架不住,惨叫声连连。
秦承不为所动,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脸上、胸上、肚子上,双目赤红,显然是打红了眼。
舒月溪反应过来后,忙松开抓着女人的手去拦秦承,抖着声音说:“别打了。”
秦承没有停下,仍在继续。
舒月溪怕他把人打死,吓得边哭边拦。
原本站在一旁的女人突然扑过去捶秦承的胳膊,边捶边喊:“别打了,他是我男人!快住手!”
她声音尖厉,见秦承不为所动,咬了咬牙,上前直接抱住自己男人,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替对方承受拳头的重量。
秦承动作一顿,终于停下来,眼里情绪翻腾,最后重归寂寥。
他抹了把脸,起身看到泪水涟涟的舒月溪,下意识伸手,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嗓音低哑,“别哭了。”
被打的男子哎哟哎哟叫唤,说要报警。
秦承一个凌厉的眼刀过去,眼里冰冷肃杀。
对方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见秦承不好惹,自己也未必讨得了好,最后忿忿不平拽着女人走了。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舒月溪和秦承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开口。
舒月溪不再落泪,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哽咽道:“谢谢你帮了她。”
秦承定定看着她,像是要通过她的脸解读出什么来。
许久,他伸出双手,温柔而又坚定地搂住了她。
舒月溪微怔,直到听见他说:“想哭,就哭吧。”
明明很悲伤,却要强装没事。
像只伤痕累累,身心俱疲却无处躲藏的小动物,为了能继续活下去,不得不假装自己很强大,强大到足以面对一切艰难困苦。
舒月溪久久不语,用力抱住秦承,眼泪落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