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殇》泷某

60、52 锋芒崭露

　　天陨的伤势反复不大，数日的休养后已经逐渐恢复到往常。
　　卧床多日、浑身酸软，如今得以下床，终于可以去雨泱宫外走走。
　　梨花源中，仙侍、花司繁忙依旧，穿林而过，忽然想到自己至此多日还从未造访过邻近的祈灵宫。祈灵宫属星纪，寓意十二星次之首，天陨也素闻此宫之主太桓身为邻国皇子、平日为人清高自持，极少与诸宫为伍——若不是自己也受封星倌，方才此时还真不大有勇气萌生拜访之念。
　　未至宫门，四围的气氛就已不同于别处，遥看门前伫立的仙侍，锦衣雕冠、举手投足风度不凡；少年们见有来客，迎上前，躬身施礼，示意天陨跟随入宫。回廊转，一行人将其引向太桓平日会客的后园，园正中，素雅的瑞香里伫立一人，衣裾翩翩博带飘飘，浅金织锦罗缎、明黄镶玉束腰，发顶一记双旒小冕，周身尽是纹丝龙鳞。天陨认出他的身份，驻步长揖，却见太桓同样躬身还揖：
　　“殿下贵为金枝玉叶，如此大礼太桓怎受得起。”
　　天陨见状一愣，抬眼细细打量他眉宇间，并不见孤傲的神态，稍一沉思，忽而会心地展颜——这太桓看上去，似乎也不像传言的那样难以接近。
　　太桓吩咐仙侍沏茶，二人就座园中小叙起来。谈及深居简出的缘由，太桓只道自己素来内敛、兼知主上用情不深，宫内大小筵席都很少去，一面也是为避锋芒；可宫中某些人总爱混淆黑白、将自己说成不屑于与诸宫为伍。
　　“难怪寂陵公子的册封宴上不见兄台；”天陨随口一句，“寂陵贤弟也是初来乍到，兄台若能多多关照便好。”
　　“怎么，是他托你来的？”太桓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一种威严不经意地透出。
　　天陨慌忙解释：“哪有，只是陛下与我说了他的身世、我看他也不易……”
　　“他的身世？”语气轻蔑得分明，“区区一只天狼，陛下不杀他已经是大恩大德，居然又封阁主，他还有甚么不满？”
　　“这倒没有，只是……”辞措放得小心起来，“天陨见他人生地陌，恐他受了气都无处诉说……”
　　“天陨殿下何苦操这份心？”一副不解又不想理解的样子，“与他为善，只怕没什么好处罢。”
　　“太桓兄又在说寂陵？”门前转过一人，天陨循声望去，一眼认出是紫靖；“一只小天狼，能抢多大风头？”听那语气，也不知是打诨还是不屑。一步三摇地踱来，优哉游哉挪到二人品茶的石桌前，“嗬，天陨贤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靖兄——”
　　“你的剑术可不一般——为兄真是佩服！”
　　“靖兄过奖……”天陨谦逊地地垂下头。
　　对天陨两句恭维罢，紫靖又凑到太桓近前，毫不修饰地附耳低语；太桓听他说着，脸色不由微妙地变化起来，初始还有几分克制，而后却倏然阴沉、竟骤然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天陨惊了一跳，紫靖忙使眼色让太桓镇静。深吸一口气，太桓定定心神，扭过身，强作淡然地对天陨道：“不巧为兄有事在身、今日恐要失陪，改日再去雨泱宫赔罪罢——”
　　天陨还不曾从方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恍惚间只愣愣地点点头，目视二人匆忙离开。

　　昭锦今日不知怎的，也不去桃源侍花、干坐在祀辰宫内百无聊赖，却又每每心神不宁、眺望宫外似乎在等着什么。
　　挨到黄昏时分，渐渐地坐不住、起身想去园中活络筋骨，忽见仙侍匆匆入内、上前低声禀道：“昭锦大人，那太桓公子……又来了……”
　　“就他一人？”懒懒地问，并不惊奇。
　　“与紫靖公子同来……”
　　“早也不来，偏偏这时来，万一误了我的事，怎么办？”冷冷抱怨，似乎早已料到他二人的造访；对镜一视，望着自己一如平日的着装，却不满地埋怨：“这身衣衫怎好见人？”吩咐仙侍：“去，为我重取一套来。”仙侍退下，不多时捧来一套华贵的锦衣。
　　昭锦打量一番仙侍手中的衣物，摇摇头：“你也不会看场面？我赴宫宴都不至于穿成如此——还不快去换！”
　　仙侍不敢怠慢，又急急去取、匆匆赶来，昭锦则不急不忙地挑三拣四，时而透过窗楹望一眼宫外，口角流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笑。
　　“罢，这套好了。”良久，才终于不再折腾，磨磨蹭蹭整顿衣装，唤上侍从众人踱着步子出宫。
　　见太桓，冷着脸一笑，作个揖，拿捏着语调：“太桓公子，许久不见；方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太桓口角抽动两下算是回应，“‘久别重逢’，昭锦，你该知我今日的来意罢。”
　　“公子的来意——”意味深长地故作沉思，“恕昭锦愚钝，想不出除却兴师问罪还能有什么——莫非，昭锦今日又如何冒了谁？”
　　“明知故问！”紫靖在一旁忍不住了，“你怂恿陛下带女子去甘渊，是何用心？！方才晾我二人在宫外，若是心虚又是什么！”太桓猛扯一下他的袖口、示意他克制冲动——毕竟是在昭锦的祀辰宫前，光天化日下总不能教外人看见失礼。
　　昭锦倒很沉得住气，“谁说女子入不得甘渊？想来数百年前，不能踏入甘渊的该是男子才对罢？”
　　“侍浴甘渊是为何事，你也不是不知，”太桓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无能为力，却一心想着坏正事！”
　　“是，是，公子所言极是，”冷笑两声，“只恐怕，公子的处境也与我无二呢；可为什么公子对陛下有所进谏，就是身居宫苑、心念江山，轮到在下稍稍关心，却变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来果然是昭锦太过愚钝，还望赐教——”
　　太桓哪管他的这番说辞，依然顾自忿忿道：“你昭锦自恃得宠，迟早得要祸害江山！”从来不放他入眼，而今日尤为鄙恶。
　　“公子竟这般有把握，只因我被陛下专宠多年、不似公子这般‘恪守矜持’？”桃花凤眼一睥睨，充满了调侃，“只可惜呵，昭锦不似公子、一来御苑就位高权重。一步一步攀至此地，自然也学不会公子这般的豁达。”
　　“只恐怕，纵你如此劳神也是枉费心机，”紫靖冷言，“凤君之位陛下早有安排，岂容你以色相诱得？”
　　昭锦并不买账，“紫靖兄又在为太桓公子出辩辞。你身为陛下的青梅竹马，也该看到太桓公子的父皇都对我羲和做过什么——何况自古以来，哪有听闻和亲之人登上凤君宝座的……”
　　“够了！”太桓再也忍不住，“今日奉劝你一句，乐极生悲，不要太过得意！你该清楚，你如今已不是陛下的专宠——”拉过紫靖，气忿忿地转身离开；不料未至园外、竟一头撞见归来的御枫，二人慌忙收敛怒颜、恭谨地上前惨败——却见御枫身旁依偎着一个笑靥如花的男子，二人卿卿我我聊得正欢，紫靖定睛看去，那面孔却似前日刚刚照面，稍一回想，不由大惊失色——这容颜，分明同永昕一模一样！
　　“陛下……”太桓虽不曾见过永昕，此时望见了紫靖的神情也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看御枫的目光，自然惊异得难以形容；
　　却闻御枫一句娇惯地宠溺：“朕至今日才发现，永昕爱卿不扮女装其实更美……”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文极不规律，通常在次日一点左右……由此可见咱的睡眠……555，明天还上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