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幻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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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之过错？不二无法再次逃避这个问题。他深深地思索着，不是为了某个人、某种情感，而只是尽量公正地再次对那件尘封的事件做出评断。随着时间流逝，心情也会慢慢沉淀。此刻回首往事，不二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周围热闹欢快的人群，赏花宴热烈的气氛，都没有能进入到他的世界里。从和手冢中交谈后，不二似乎就已经被带回到三年前的那个黄昏……
「既然你没有作为一名网球选手的认知，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面无表情的手冢异常沉肃地注视着眼前一脸倔强的少年：「青学网球社不需要一个不尊重比赛的成员！」
执拗地昂起头，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像是要射出万道厉芒：「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可以开除我。」
第一次手冢的脸色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也绷现出来。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声音嘶哑喑暗：「好，你走。我批准你退社！」每字每句都沉重且绝决，像是用利刃在巨石上刻出的深深印痕。
龙马不觉愕然望向手冢，虽然说出一时的气话，他却决然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退社』两个字让他惊呆住，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如此僵局。让步和解释不是他的风格，乞求谅解和挽回局面更让他不屑为之。
更何况比起『退社』这道惊雷，更让他痛心的是居然没有人相信自己。越前龙马绝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可怜虫！难道我的努力只换来大家的不谅解？是，我是输了比赛，但我没有输掉自己。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带着愤懑哀痛的目光狠狠地瞪视了手冢一眼，龙马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道：「我会自己离开！」
说完他返身冲入了如泼的大雨中，留下手冢一个人孤独地面对一室的回音——离开…离开……
紧握的手指已经勒出了苍白的颜色，同样苍白的是手冢颓然的脸色。和龙马同样骄傲的灵魂绝不允许自己说出挽留的话语，然而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无动于衷。
我不会后悔，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坚强的成长。扰乱纪律的人不能原谅！连手冢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在坚定自己的念头还是仅只是在安慰自己？
在雨中飞奔的龙马并没有更多的念头，事实上此刻他的心中是全然的一片空白。没有痛苦也没有怨恨，只是空落落的充满了冰冷的感觉。就连身外的瓢泼大雨浇在身上也没有任何影响。
「越前……」从社办一直追到这里的不二还在喊着少年的名字。
虽然是无意中撞见了先前的一幕，他还是很认真地把全部都看到了眼里。和手冢不同，不二相信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龙马不是个会随随便便放弃比赛的人，即便是输掉前次比赛，也不足以成为龙马罢赛的理由。一定有其他缘故，不二坚信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宁愿去相信这个倔强的少年。
哗啦啦的大雨湮没了不二的喊声，即便不是这样，龙马也不可能听到任何来自于外界的声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奔跑，只有一刻不停的奔跑才能远离自己不愿面对的一切。
「越前，小心……」
来不及多想，不二已经飞身扑了上去。很痛的感觉，痛彻心肺，但是这种痛远及不上他亲眼目睹的眼前一幕。就像是被随手丢弃的破烂布娃娃一样，龙马轻飘飘地飞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在远处的路上。殷红的血瞬时随着雨水流淌成触目惊心的妖邪图案。
「不——」肝胆俱裂、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呼后，不二陷入到黑暗死寂之中。
「不二，不二，你怎么了？」
缓缓睁开眼睛，不二对上了菊丸惊惶无措的神情。是呵，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不二第一次这样厌倦自己绝好的记忆力。已经是三年过去了，然而那一幕直到此刻仍旧可以随时清晰地显现出来，清晰到就像是在眼前再一次发生。
「不，我没事。」温柔地笑了笑，不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那件事是一个秘密，只存在于当事人心底的一个巨大秘密。不二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车祸前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并不是想要有意袒护什么人，只是那场车祸已经是场可怕的悲剧。他不愿让更多的人陷入到迷惘中，有时候变成秘密是最好的结果。
最少菊丸还能这么快快乐乐的生活，最少大家还都能轻松愉快地打着网球，这就已经足够了。不二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欣慰，如果忽略和遗忘可以抹平伤痛，那么有什么不可以让它永远成为秘密的呢。
手冢，你什么时候才能勇敢地遗忘……这里还有这么多等着你盼着你的伙伴，为什么不能为了他们而走出阴影呢……
「咦？不二也没睡好么？」偏过头有些疑惑的样子，菊丸咕哝着说道：「刚刚结城也说没睡好，所以提前走了呐。」
提前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不二敏感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那个谜一样的女孩，总觉得她好像隐藏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联想起手冢对千穗的态度，不二的心忽然又陷入到迷乱中。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的不安……
离开了赏花宴，千穗已经无心去想自己的提前离席会有什么样的后效应。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现在已经乱得找不到半点头绪，手冢……部长……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对于对方是蓄意的欺瞒或是无心之过，她都并不想追究。认错人或是搞混别人，在千穗是时有发生的事情。退而言之，就算那位手冢部长真的是有意隐瞒身份，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恼怒的。一个人会选择去做一件事，总有他的考虑和打算，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方式也无可厚非。只要不是因此伤害到别人，千穗大多都不以为意。
然而这一次真正让千穗感到彷徨的是龙马的反应。从自己讲完和手冢在天台上的巧遇后，他就一直一言不发，死寂的沉默就仿佛他会随时消失掉的感觉。
「你生气了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龙马的神情，千穗的语气格外的谨慎：「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有什么的！」冷冷的语调打断千穗的道歉。龙马黝暗的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千穗。「你不需要道歉。」
这句话让千穗更加紧张，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我真的没……」
「和你没有关系。」
冰冷刺骨的感觉一直扎到千穗的心底，又是这样断然的拒绝。难道注定自己永远无法走近他，不允许被靠近，不允许被了解，也不允许被碰触。这就是我和他的距离，不是人与魂的区别，而是心灵间的鸿沟。我可以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却从体会不到半点被需要的感觉。
看到千穗怔怔地滑落下晶莹的泪珠，龙马坚定的表情忽然变得慌乱：「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
「嗯……」我宁愿你怪我，宁愿你生气，宁愿你大吼大叫，也不要看到这个全副武装起来抗拒我接近的龙马。千穗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成串滑落。真的累了，很累……累得没有力气再去要求什么，也无力再去尝试。
「你怎么了？」一脸做错事的表情，龙马不安地观察着千穗：「我做错什么了？还是说错什么？」
「不…没有……」你没有权利去勉强别人做什么说什么，千穗再次紧紧约束住自己渴求的灵魂。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气氛显得有些冷清低落。千穗努力地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但是没有用，眼泪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襟。
神情几经变化，龙马忽然压低帽檐，微微垂下头小声道：「你生我的气了？」
「不会……」
「你就是在生气。」不高兴地小声嘀咕着，龙马轻轻扭过头看向另一边：「不说我也知道，你生气我隐瞒你真相。」
又沉默了一会，龙马像是下定了决心，重又抬起视线，眼神无比的坚定认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里是？」看着破败的寺庙，千穗有点茫然。寺庙？这就是龙马要给出的答案？
望着眼前长满青草的空场，龙马仿佛也受到了沉肃气息的感染，表情难得的温和平静。
「这是我家。」
诶？千穗不敢置信地把视线飞快移向龙马：「你说这是你家？！」
「臭老爹曾在这里做过代理住持。」说到自己的父亲，龙马的表情有点怪怪的。但是当他指向远处的一栋房子，脸上却又显现出几许波动：「我就住在那里。」
显露出几分孩子气的龙马让千穗有几分动容，虽然知道龙马一定也有他自己的家和家人。然而此刻真的要面对龙马过去的一切，她忽然有一点点莫可名状的感觉……龙马的家人么？
自己终于可以碰触到真实的龙马，一个完整的越前龙马即将展现在自己眼前。心跳得很快，千穗突然产生一种渴望去揭开却又害怕面对的矛盾。真的可以吗，让我知道一切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幻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