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暗流 ...

  •   就像是所有绚烂美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东京的大多数地方都已经寻觅不到樱花的踪迹。那玉树琼花、团团锦绣的繁花盛世似乎仅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从未曾真正出现在这个静寂的公园里。
      连千穗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樱花已然消逝,自己还是会情不自禁走到这个公园来。就像是冥冥之中听到某种召唤,又好像只是闲庭信步无意中一次次经过这里。
      「你怎么了?」低低的疑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迷惑,琥珀色的猫样眸子里闪动着无法分辨的光彩。
      对于龙马的问话,千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也没有想去追究自己的真实想法。
      让她感到暗自纳闷的,是龙马此刻平静得不可思议的态度。全然没有自己料想中的黯然或迷茫,反而显出一抹不合时宜的冷漠超脱。『越前南次郎』这个名字就像是和他全然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某个陌生的存在。
      龙马……沉思片刻,千穗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开口探询。一方面她担心会勾起龙马不愿提及的过往,另一方面却又不想看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
      其实无需她说些什么,从千穗的犹疑不定的神情和她刻意略微垂下的目光中,龙马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他的视线定在千穗的脸上,淡淡地说道:「你想问有关我父亲的事情?」
      这绝对不是一句询问,而是很肯定的语句。虽然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龙马还没有迟钝到猜不出身边人的心事。
      对视上龙马澄澈锐利的眼神,千穗有种无所遁形的压力。本来想要掩饰的话语也因而没能说出口,她于是只能低下头轻声回应道:「嗯,有一点点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龙马开始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以至于千穗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龙马正在渐渐远离自己熟悉的那个影子。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纯真简单的男孩学会用敏锐通透的目光去研究周围的人和事情?又是从什么时候起,龙马开始注意到自己暗藏的心事?
      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千穗忽然有一刹那的茫然,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他从前是一位很优秀的世界级职业网球选手。」
      龙马的语气很平淡,不论是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对世界级职网选手来讲,这样的介绍都显得有些太过于普通,反而让千穗不由生出奇怪的异样感觉。
      也许是不适应这种吹捧样的评价,龙马习惯性地伸手压低了帽檐,也压低了声音,像是小声咕哝的话语中添了几许忿忿和不甘:「不过现在只是一个不正经的中年色老头。」
      听到龙马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千穗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似乎每位父亲在儿女眼里总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有『魔鬼警视』之称的父亲何尝不是这样,在自己心目中永远只是个慈祥温和的男人。
      瞥见千穗失笑的神情,龙马再次拽了拽帽檐,把目光汇聚到草坪上跳跃的雀鸟身上,不甚在意地继续说下去:「他最早的网球启蒙教练就是龙崎老师……」
      静默地聆听着龙马低哑暗喑的声音,从南次郎的少年时代、青学网球社的过往,到带着巨大的梦想毅然踏足异国他乡的青年,再到那个网坛『武士』越前南次郎的崛起和他神秘的消失。
      对方平淡如水的讲述带出了一串串鲜为人知的陈年往事,而从少年清秀的面容上千穗也读出了很多很多……正如不远处一直冷冷注视着千穗的那道目光,所流露出的某种不可名状的闪烁深邃……

      黄昏时分,归鸦哑哑地发出低沉的啼声,从空中滑过飞向不知名的远方。愈见昏暗的天色,让路人沉重的脚步多了几分急促。只有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像是还在流连夕阳映照下的小路。
      掏出钥匙的一刻,千穗便注意到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也许是儿时受到外公的影响,千穗有着细致入微毫不逊于警视父亲的观察力。
      浅浅的微笑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面颊上:「我回来了,父亲!」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这对普通人家来讲或许没有什么,但对千穗这就算得上是件大事情了。
      长年忙于公务的父亲几乎很少有机会在家里享用晚餐,偶尔回来也只是拿上几件换洗衣服便匆忙赶回警局。从小的印象中,父亲回来和家人在一起吃晚饭都会被当作是节日一样的郑重其事。因而千穗此刻会格外兴奋地准备加菜,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用太麻烦。」如同每次自己回家一样的情况,结城庆久还是想要阻止女儿准备大餐的行动,也一如既往地换来千穗坚决的反对。
      「这是一定要的!」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千穗没有忘记投给父亲一抹温柔的笑靥:「您先去屋里休息一下吧,饭好了我回去叫您。」
      嘴上含混的『唔』了一声,结城庆久却丝毫没有要移动脚步的意思。
      他还是怔怔地伫立在厨房门口,凝视着女儿忙碌的背影。眼前娇小纤秀的身形,朦胧间仿佛逐渐与另一个曼妙绰约身影慢慢重合。
      记忆中贤惠温婉的妻子也是这样为丈夫每次归来而欣喜忙作,一双甜美可爱的小女儿就在妻子身边有模有样的帮忙。不时有一阵银铃般娇巧动人的欢声笑语传出,让自己感到一股窝心的幸福。
      那时真的是太天真了,谁也不曾想,不久之后一件可怕的事情会终结全部的幸福美满……
      感觉到眼睛有些涩涩的酸楚,不愿再触景伤情的结城庆久还是静静地独自悄然走开。却不知道在他身後,正有一双饱含忧郁与痛心的眸子无声无息地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晚餐很丰盛,这让结城庆久感觉像是回到了还是一家四口的过去。所有的菜色都是自己爱吃的口味,女儿的心思就像是她细腻认真的母亲。不用半句言语,体贴入微的温暖已经传到对方的心底。
      「前两天我去了你的学校。」踌躇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结城庆久的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这让千穗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知道父亲去学校那天起这种感觉就一直困扰着自己。虽然那一天见到父亲时,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但作为家人的敏感还是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望向父亲黝黯的眼神,千穗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下面要说的话。
      「我希望你能转学!」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打算,结城庆久语气凝重带着不容反驳的绝决。
      这句话就像是在千穗面前丢下了一颗炸弹,深受震动之余她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下意识地偷瞥了一眼龙马的反应,看到的却是很古怪的表情。说不出是讶异还是烦恼,只有睁大的瞳眸中泄露出少许矛盾和挣扎。
      「理由呢?」半晌才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千穗没有表现出半点激动的样子。只是尽力压抑自己的混乱的心绪,顺便找回还有些艰涩的声音:「为什么忽然提到转学?」
      望着女儿沉静内敛的眼神,结城庆久不由感到一线欣慰。不管怎样,应该可以放心了,现在的千穗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尽管那件事之后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成熟懂事,但任谁又能感到轻松。代价实在太巨大了……如果是那样痛楚的成长,自己宁可永远宠溺着一对任性撒娇的小女儿。

      整理了一下脱轨的思路,结城庆久语气低沉缓慢:「你的外公身体越来越不好,外婆年纪也大了。舅舅一家都比较忙,照顾不过来。所以想你能过去那边,多少有个照应。」
      待他说完之后,千穗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垂下眼帘沉思了片刻。当她再次抬起视线,秋水般的美眸中添了几分清透澄澈的了然:「父亲是这样想的?希望我离开?」
      「不……」本想否认的话语在看到女儿忧伤的注视后隐在了喉间。结城庆久为女儿敏锐的洞察力感到骄傲的同时,也生出到一丝无力感。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女儿太了解自己的言行举动。想要欺瞒过她慧黠的心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沉默,只有餐桌上香气四溢的饭菜兀自冒着热腾腾的蒸气,阻隔开神色各异的两人。悦耳的门铃声蓦然响起的刹那,这个尴尬的僵局才终于被打破。
      虽然奇怪怎么会有客人选择在此时出现,千穗还是勉强撑起礼貌的笑容拉开门。
      但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立时被惊讶取代:「怎么是你……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暗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