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突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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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越前领先！」
就连大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刻意加上领先的说明呢？或许只是想借以提醒某人吧。
他忧心忡忡的视线微微偏转，再次望向从表面上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手冢，心中翻滚的思绪远比一个裁判应有的冷静要芜杂得多。
然而提醒真的还有意义吗？
望着一脸沉敛的手冢，众人忍不住发出相同的疑惑。
那个球……千穗眸中的笑意越加清亮澄透。尽管仍旧是失分的一球，却远比前次有趣得多。不过经过这一次，南次郎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她只是浅浅地微笑着，不言不语地凝神注视着场上两人。就连身边传来的一声轻『啊』，也并没有引开她的注意力。
这时候龙马也不着痕迹地压低了帽檐，每当他勾起唇角的时侯，总会不期然作出这样的举动。
他仍旧有些懊恼，自己竟没有能在一开始时就看出来。他暗自瞥了一眼千穗身边不远处，那位始终云淡风轻地微笑着的前辈。如果是不二前辈，应该也是一早便看出来了吧？
这样想着，他的心头不禁蒙上一层影影绰绰的阴影，尽管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为着什么原因。
众人的视线全都焦灼在同一个人身上，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手冢此刻毫无察觉。
在他眼中，整个世界忽然间变得非常非常小，小到只有一片不足300平米大的绿色场地。而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对手存在。
他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对方在每一个细节上哪怕是极为微小的一点动作变化，从转体移动、奔走转向到引拍时肌肉的收张。同样清晰的，还有空中飞舞回旋着一次次从网上经过的黄绿色小球。
那种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会，看得到、很清楚的看得到！唯一的难题是该要如何去处理每一球的回击，手冢深思着。
很奇怪，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比赛中，却并没有那种热血奔腾的感觉。反而是越来越沉静下来，心里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丝念头都变得格外清明。
他有足够的思考空间去揣摩对方下一步的战术，对方也在用同样的方法研究着自己。
比赛仿佛不再是一场技术层面上的角逐，而变成是坐在棋局两边对弈手谈的一双棋士，彼此间相互切磋研习、不断地谋局铺设。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祖父，那个总是一脸深沉状独自静默的老人。
『博弈，博弈，搏得不是棋子、也不是棋盘，是人心。』
心头倏地一省，始终笼罩在手冢心间的重重迷雾渐渐淡散去，对方如山的压力也随之蓦然消失。
因为讳忌对手的高超技艺而束手束脚，这不是真正的网球。哪怕是对阵前辈高人也好，所谓网球不过是将球回击到对方无法控制的位置上。
再次挥拍的刹那，手冢再没有先前那种被一双精亮的眸子窥视通透的感觉。
胜败犹未定局！
「呐呐～」尽管没有像不二那样善于洞察辨析的眸子，菊丸却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敏锐直觉：「手冢的气势好像不一样了涅！」
确实，如果说先前的手冢还仅只是一块冰冷的岩石，此刻的他却带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威势。即便是站在一脸轻松无羁的南次郎面前，也丝毫无逊于半分气宇轩昂。
不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微笑着注视着场上那抹伟岸的身影。
很久以前那个约略有些稚气的想法，再次默然浮上他的心头：『总觉得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无论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是这样么？手冢……
再次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后，你又会走到哪里？我很期待呢……
「手冢……」
有着同样想法的，不仅仅只是不二一人，坐在裁判席上的大石也同样清楚地感知到手冢的变化。这样的感知不是因为距离、也无关敏锐，只是多年来共同协作，让他太了解手冢的每一点改变。
如果是手冢，那就一定可以的！自己正是因为这样的理念才会一直坚定地走到现在，大家应该也都是这样想，所以才会站在这里的吧。
然而这样的手冢，总给人一种无法逾越的感觉……
大石忽然有些茫然，对自己混乱复杂的思绪只感到深深的无力。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的位置，直到听见手冢冰冷的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裁判。」
他抬起视线，迷惑不解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张冷静坚毅的面容。
「哈……啊啊啊……」
手忙脚乱地望向球场，大石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比赛中途一个人怔怔出神。
「15平。」仍旧是一副大大咧咧样子的南次郎代替大石报出了比分，顺便用球拍搔了搔后背：「青少年，在球场上发呆可是不行的哦，不行的耶！」
「啊！那个老头子居然偷用我的话！」
听到似曾相识的话语从南次郎嘴里说出，一根筋的桃城立刻跳脚大叫起来。然而此刻他脸上狂喜兴奋的表情，显然瞒不过任何一双眼睛。
「嘶嘶——闭嘴笨蛋，吵死了！」这样驳斥着，海堂的脸上却也是难掩欣慰之色。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
「嘶嘶——笨蛋！」
……
刚刚靠近的深司立刻被这番吵闹搅扰，又再次远远地踱开：「为什么要一直一直吵个没完呢，难道觉得开心就可以大吵大叫了麽，真是吵得要命的两个人。不过话说回来，手冢部长居然赢回来一分，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不过……」
独自小声碎碎念着，甚至连深司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悄然扬起的唇角。
青学球场上一扫先前的郁郁气氛，高呼着『手冢』名字的声援潮水般涌来。
听到众人的高呼，大石这才姗姗醒悟过来，15平？那也就是说……
他猛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手冢，随即不由自主为着自己竟错过了精彩一幕而扼腕不已。
在他眼中，此刻的手冢依然同平日一样平静冰冷，只是更多出几分深不可测的气息。又或者是自己在这样的手冢面前，开始变得越来越渺小？大石迷惘彷徨着，再次陷入到先前混乱的境地中。
「不要放松警惕。」
手冢冷静的话语不带半点异样，仍然平和得仿佛是一片沉默而又辽阔无垠的大海。
「呃？是……」大石踯躅着还是习惯性予以回应。
再次深深注视了大石片刻，手冢定定地转身离开，坚定的脚步不带半点拖沓。一步步都好像是踏在了大石的心头，激起声声沉重的回响。
随着比赛回到持续对攻中，比分好像被很有默契地定在了15-15上，纹丝不动。
众人的心就像绑在了那颗跳跃的小球上，不时上下往复。
球场很安静，即便是最为聒噪的那群女生们也被这场紧张刺激的比赛牢牢吸引住，从她们半张着的樱口不难想见，或许青学女网社很快又将迎来新一轮申请入社潮。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尽管分数一路攀升到40-40，却又再次卡在了平分、占先、再次平分的僵局中。
直到那一球停在了南次郎身後的场地外……
「局数比分1-4，越前南次郎领先。」
报出比分的刹那，大石从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激动。
这一分钟的心跳几乎超越自己任何一场比赛后，因为什么呢？他已经无心去思索背後的答案，他只知道，整个球场都在热烈地沸腾起来。
他听到女孩子们放声的欢叫、男孩子们兴奋的高呼，看到球场四周一张张热切明媚的笑脸，也看到球场上手冢依然平和的面容，和他映出浅浅笑意的眸光。
手冢……终于从南次郎手中拿下一局，更重要的是他会继续走向更高的境界。
眼里酸酸胀胀的，大石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萌生出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望向不二与菊丸所在的方向，不出所料地看到搭档疯狂舞动的双臂、看到不二平静温和的笑容、看到……千穗闪动着盈盈水光的眸……
漫不经心地扛着球拍走到球网前，南次郎笑嘻嘻的面孔上有着一双闪动着夺目光彩的星眸。
「喂～青少年，GOOD JOB！」
说完，不等手冢回答，似乎是猜到手冢本也不会有怎样的回答。南次郎就这样毫不在意地三步两晃，游哉游哉地……走出了球场？
「那个……请等一下，教练。」面对南次郎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做法，大石有些踌躇，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比赛还没有结束。」
随意向后挥了挥手，南次郎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向场外。
「剩下的留到下次再说吧，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吃饭皇帝大，对不起了哟～」
下巴险些轰然坠地的大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手冢制止住：「教练这么说，就等到下次好了。」
接下来手冢忽然转过身，作出了一个几乎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举动。
他竟然默默地向着南次郎远去的背影深深鞠躬，神情之庄肃不亚于面对自己极为推崇尊重的师长前辈。在众人印象中，这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手冢这样严肃认真地向别人行『最敬礼』。
「我会一直等到和前辈再战的那天。」
手冢沉稳深邃的话语让南次郎垮然无羁的身形蓦地一僵，随即又恢复到开始时的轻松自在：「是这样么……我也会很期待呢，呵呵～」
尽管南次郎并没有转身，他的手指却缓缓抬起来，笔直地指向晴朗的天空。
「不要松懈地去到最高点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所有人都一下子怔愣住，只有若有所思的千穗和不二仍旧在静谧地微笑着。而在不二那双湛蓝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某种不同以往的内含……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