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机》泉竹茶

6、第 6 章

　　没错，那天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好的牛排！
　　错乱不堪。
　　钟翔驰抱着隐隐抽痛的脑袋，深深叹气，埋到沙发里面。
　　女王仍然在一边“呼哧呼哧”，美好的早晨。

　　盛大在一个月前结婚了。
　　一个盛大的婚礼。
　　羞涩的新娘，狼狈的新郎，气急败坏的岳父母，不停起哄的朋友，包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盛大“兄弟”的景治在内，吵吵嚷嚷了一整天。
　　盛大的婚礼完全是自助式样的。调遣了所有能够调动的人员、工具、材料，好搭档的钟翔驰从头跑到尾，从登记前硬逼盛大体检，一直到酒足饭饱运半醉的盛大回新房，往他头上浇冷水醒酒为止（当时盛大的惨叫：“礼服是租来的啊～～～～”“我不要洗澡！！”“伞！！！！”等等。薇薇跑进厕所踢他小腿，他才颓然住口。）
　　跑到一切结束，钟翔驰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狠狠睡上七八天来补一补，仿佛一下子用完30年精力的感觉。

　　“啊————————” 钟翔驰突然低低吼了一下。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才更加丢人！

　　薇薇看着钟翔驰苍白半湿地从厕所往门口走，担心地问他“阿驰，身体还行吗？要不然住下来？”
　　钟翔驰无言地望向薇薇疲倦然而依然可爱的新娘脸，心里只想笑，她果然和盛大一个样子，热情却有点大而化之的。
　　好配啊……
　　“我才不要横在你和盛大中间呢。我走了。告诉盛大，我批准他两周的婚假，回来以后可要加班的。”钟翔驰微微笑。
　　“阿驰啊，你身体真的没事？”
　　“没事的。薇薇。”
　　“是啊。薇薇～”留在后面继续料理盛大的景治走了出来，“我会照顾相持的～～”
　　谁要你照顾！
　　“一定！”薇薇很认真。
　　“当然，当然。薇薇不相信我这个世界第一的善良人士啊？”景治丢了个哀怨的眼神。
　　这个家伙一定也喝多了！
　　“我们走了！”没有征兆的，景治突然走到门口，把钟翔驰往外面推，“不打扰薇薇和盛老大的新～婚之夜了，愉快哦！接下来就是薇薇你忙了。”不怀好意地笑。
　　“什么忙啊！”薇薇的脸一下子涨红，轻轻搡了景治一把。
　　真受不了这个白痴。
　　“走了，走了。”景治顺势往外面走，顺手关门。“不用送了。”微笑着，景治轻轻关上了新房的门。
　　盛大的婚礼结束了。钟翔驰想着。
　　“坐电梯？”景治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钟翔驰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么啊？！！！”钟翔驰暴躁地骂。
　　景治一脸意外地看了钟翔驰一下，“……走楼梯好了。”自顾自走去安全出口。
　　钟翔驰满脸通红。景治吞没在漆黑的安全通道里。
　　呆呆站在空空的电梯间，好累。
　　只剩下一个人了。
　　然后，楼梯口鹅黄色的灯亮起。
　　“相持？”景治温柔呼唤钟翔驰的声音在空间里不停回荡着……

　　“盛老大人不错啊。”重复着屈膝的动作，两个人的脚步声不停。“今天见了不少有趣人，不过就数他岳父母什么都不说板着两张脸甘当背后灵的表演最有趣。致词和吻新娘的时候，我看到老大的腿都哆嗦了。”景治哈哈笑起来，“保险公司可以考虑开个新郎人身险，像老大这样子的新郎保费一定最高了。”
　　“盛大和薇薇很不容易。”淡淡地说，“薇薇父母很不喜欢盛大。从安稳的园林局辞职，和我搞什么工作室。逼着薇薇和盛大分手很多次了。”眼睛好难过，“每次盛大听到薇薇说要分手都像疯了一样，手头有什么都会立即丢掉，一秒钟不停地冲到薇薇那里去。这次薇薇父母亲自警告盛大要他和薇薇分手，盛大火烧火燎地冲到薇薇家里，又是指天划发毒誓，又是涕泪俱下表忠心，弄得薇薇跟他一起凄风惨雨，没想到居然被他求婚成功了。”钟翔驰轻轻微笑起来，“盛大就是了不起……”
　　“说起来，盛大会和薇薇这样不顺，我是有很大责任。当时是我鼓动盛大辞职的。”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当时我和他都想得很少。”
　　“现在这样子不好？”景治问。
　　“如果盛大还在园林局，他和薇薇的孩子大概都很大了……”眼睛好干燥，伸手进裤袋找眼药。
　　“这次盛大终于结婚了，太好了……”啧，眼药弄丢了？抽出手，空空的手真是沮丧。
　　“世事难料。”景治的声音柔软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味道，“如果老大还在园林局，如果没有劝他辞职，如果，如果，如果……”
　　喃喃着“如果”的景治让钟翔驰很不习惯，似乎……他好像也是有心的感觉…………
　　“庸人自扰。”鹅黄色的灯光撒在景治柔软的头发上，睫毛上，嘴唇上，他抬着头看着走得稍慢的钟翔驰，眼神坚定、认真、冷酷。
　　“相持，你太自恋了。”
　　呼吸停止。
　　仿佛一大桶的冰水从骨髓渗出，突然的冷战让钟翔驰无法站稳。
　　景治站在那里，本来应该是温暖的鹅黄色变得那么冰冷，总是在微笑的景治的唇角抿地那么紧。
　　他会说什么吗？他知道了？他会说出来吗？
　　钟翔驰抓住扶手，死死握住，空气不停地压在胸口上，但，怎么都吸不进去。
　　想立即逃跑。
　　死寂。
　　景治藏在薄薄镜片后面的深褐色眼眸，笔直地望进钟翔驰的眼底。
　　他到底是谁？！！
　　钟翔驰晕眩起来，这个物体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景治凑上来，抬起手，接近。

　　“啊啊————————————————”
　　“呼哧呼哧”猫咪继续品味她美好的早晨，留钟翔驰一个人惨叫连连。
　　太丢人！！！！

　　拍拍？？？
　　钟翔驰难以置信地感受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手。
　　居然轻拍着自己的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景治仿佛是测体温一样，温柔靠上钟翔驰的额头，轻轻抚拍钟翔驰的头，微笑来。
　　“不要想那么多，今天是好日子。”
　　………… 这个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钟翔驰打心眼里，衷心地，由衷地想要大叫“救命―――――――――！”
　　“乖乖～～～～” 再拍拍。
　　然后，这个物体就轻轻离开了。
　　哼着“姐姐妹妹站起来”的调子，向前走。
　　晕眩。
　　呼吸不畅。
　　红潮满布。
　　好可怕！
　　这个混蛋！！！
　　钟翔驰保持着僵硬的样子，钉在楼梯扶手边。
　　“十个男人七个坏～～～ ”景治轻轻松松的歌声传上来。
　　“白。痴。”钟翔驰总于缓缓吸进一口气。

　　魔咒解除。

　　三步并成两步往下跑。
　　快要追到了，那个家伙突然转回脸来。
　　“嚯！/啊！” 近在咫尺的急刹车。
　　钟翔驰瞪大双眼，景治的笑容如花绽放。
　　“相持～～，你知道一个好消息吗？”
　　“…………”心脏砰砰跳。
　　“现在凌晨3点了。”景治正经地抬高手。
　　下意识地，钟翔驰缩回头。
　　“我们都不一定找得到出租车，公交运输系统更是不要指望了。”景治放下手，毫不在意钟翔驰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接着说，“但是！”
　　停顿。
　　“相持啊～～～～～我的自行车停在楼下啊～～～～～～～～～～～～～”
　　天啊！！！！！！！！！！！！！！！！！！
　　又要两个人表演“青春无邪”了吗？？？？？？？？？！！！！！

　　那天回到景治的家，同时也是钟翔驰的新家兼工作室，是早晨8点。

　　“啊啊啊――――――――――――――――――――”
　　女王终于“呼哧呼哧”完毕，扬长而去。
　　留下钟翔驰一个人在沙发上继续发作。

　　早晨5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