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川海瞳

3、第3章 云和笑笑

　　进，还是不进？

　　然而，寒冷的风和一直下个没完的雨水让她感到厌烦。

　　曲灯语收敛牙齿，做出礼貌的样子，点了点脑袋，迅速窜进屋子里，看了两眼。

　　这所屋子里面没有灯，十分昏暗，但她的视线并不受阻碍。

　　毕竟猫是可以夜视的，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呈现莹莹绿光。

　　屋子里的东西很少，有一个并不厚的地铺，一床勉强可以被称之为“被子”的东西，以及几个竹筐。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躺在铺子上。

　　小姑娘进来，吱呀关上门，说：“母亲，我让它进来躲躲雨。”

　　床上的人轻轻“嗯”了一声，问：“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它看上去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云。”

　　小姑娘脸上满是笑容，张开双臂，手指前后摆动，模拟云在天上漂浮的感觉。

　　“她一定是被这场大雨给打下来的。”

　　听到小姑娘肯定的话语，曲灯语心想还真是浪漫的幻想，可惜她不会飞，只是一只来躲雨狼狈的小猫。

　　只能说屋子里并不暖和，她安静地盘着身体，听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话。

　　“这场雨真是大，还好我们有房子。听说在其他地方，还有更加温暖的房子。”

　　“你飘在天上，有见过吗？”

　　“我们部落的图腾的竹子，因为竹子能带给我们生活中的一切，无论是房子、竹筐还是捕鱼用的叉子。”

　　“不过冬天快要到了，我们需要更厚的皮毛衣服和陶瓷做的火盆，以及一点火苗。”

　　“火苗是很难得的，只有‘光明’部落的人才有。他们的族长是个伟大的人，我最崇拜的就是她了！”

　　“当时也是一场大雨，有雷从天上劈了下来，砸中了山上的一棵大树，产生了火焰。当时的人们非常畏惧，甚至想要迁移部落，但是光明部落当时的族长却说这是上天的礼物，于是带着女儿去取火苗。”

　　“她们经历了千难万险，赶走了虎豹豺狼，终于取到了火苗。但是那棵树已经被火焰烧断，砸中了族长。她毅然将火苗和族长的身份让给女儿，让女儿回去，自己被火焰吞噬。”

　　“她的女儿回去后，运用了火，给部落带来光明和温暖，以及熟的食物。为了告诫后人火焰的恐怖和危险，以及纪念自己的母亲，这个故事一直流传着，还有了一个成语，叫‘薪火相传’。”

　　小姑娘突然叹息一声，“有了火，才有了陶瓷，但火苗比陶瓷更难得，光明部落的人很难给我们一点的，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能不能围着火盆取暖。”

　　雨下了一整天，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停下。

　　这时候湖泊里的水已经漫出来，好在曲灯语选择的地方够高，并没有被淹，但她并不确定自己的小窝有没有遭殃。

　　毕竟那可是一整天的雨。

　　为了感谢小姑娘一家，她留下了摘下来的果子，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家里，她发现这里并没有损毁，暗暗松了一口气。

　　前往仓库，里面出现了一个洞。

　　明显是有东西钻进来了！

　　曲灯语戒备地四处搜寻，泛着莹莹绿光的眼睛扫描到一条熟悉的绿蛇。

　　“嘶嘶～”

　　绿隐吐着信子，扬起嘴角：“你好，昨天的雨太大了，不是么？”

　　这个家伙侵犯了她的私喵领地！

　　曲灯语感受到的只有愤怒！

　　很小的时候，她的力量是那一片地区孩子里最强的，而且也是最敢打架的，因此那时候她根本就不怕战斗，甚至迷恋这样会流血受伤的游戏，喜欢身上留下的“勋章”。

　　父母因为当时“只许生一个孩子”的政策，只生了她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儿，但他们一直不喊她女儿，而是“儿子儿子”的喊她，把她当一个小男孩培养。

　　直到她越长越大，身体开始发育，他们又想重新扭过来，让她变成一个“合格的女孩”，并再生一个弟弟。

　　下雨天寒冷潮湿的不不愉快，想起父母说她穿裙子很丑却偏要给她买裙子时的不愉快，以及这家伙冒犯她领地的不愉快……

　　曲灯语更想打架了！

　　现在，她要像小时候一样，和这位贸然到访的朋友玩一场紧张刺激的“战斗”游戏。

　　她柔软的身躯像弹簧一样飞出去，尖锐的爪子在绿莹莹的眸光下泛着特殊的光泽，刺穿了绿色的同样泛着细碎光泽的鳞片。

　　鲜血的味道瞬间弥漫。

　　绿隐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一声不吭，动作迅速，直接钉住七寸的位置，温热的肉垫以一种能将它脑袋踩碎的力道将它的脑袋死死摁在地上，无法张嘴说一句话。

　　“你知道吗？这里是我的地盘，狮子可以允许兔子进来，因为那是它的猎物。你也是我的猎物吗？绿隐。”

　　曲灯语作为猫咪的声音和原来略带沙哑的嗓音不同，是很甜腻软糯的，是很讨女孩子（包括她自己）欢心的那种，但此刻她的语气称不上不和善，眼神也是。

　　绿隐想要开口，但嘴巴完全张不开。

　　“如果豺狼没有经过允许，就进入狮子的领地，他们之间必然有一场战争。绿隐，你不能因为躲雨，就不打声招呼，擅自进入我的地盘，否则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挑衅，想要占领我的地盘。”

　　“这么说吧，我说这么多，就是在向你证明，我刚才那一击是完全合理的，而且我还当你是朋友。”

　　曲灯语松开了压着绿隐脑袋的那只爪子，但另一只钉在七寸的爪子并没有松开，她得确认绿隐的态度。

　　地上的蛇奄奄一息，声音也是：“你要将我的脑袋踩爆了，朋友。”

　　它在最后的称呼上加重了音，可见还是愤怒的，但也只能用语言稍微表达一下不满。

　　“如果你的体型跟狮子一样，那么它很有可能不是你的对手。我得承认，你是个出色的猎食者。我很佩服你，也愿意继续维持我们之间的友谊。”

　　绿隐的态度诚恳，问：“可以放开了吗？”

　　仔细听，还能从这声音里听出一丝颤抖。

　　曲灯语感到了快乐，也不再暴躁。她笑着移开了爪子：“当然。”

　　利爪从血肉里出来，那一瞬的拉扯声和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小小的满足了她。

　　空气在血腥味中安静了一会儿。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强大的力量。”

　　绿隐忽然开口，用一种劝告的语气说。

　　曲灯语问：“你是雄性？”

　　“你能分辨的出来？”绿隐有些诧异。因为他的体型，很多次都被认成雌性。

　　曲灯语心说果然，却没回答绿隐的问题，而是接着问：“你见识过他们的力量？”

　　“不，我只是听说。”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绿隐不敢说谎，但他感觉嘴里的牙齿似乎因为那一脚而隐隐松动了。

　　“青丘山上有狐妖，他们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甚至能化为人形，迷惑人类。”

　　绿隐用一种羡慕的语气说。

　　之前绿隐说“灵性”的时候，曲灯语就感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甚至不是由人类主宰的世界。

　　现在“狐妖”这一点似乎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介于一些“蛇类淫｜荡”的固有印象，以及他爹的这竟然是条男蛇的惊讶中，曲灯语嫌弃的在地上磨了磨爪子，并决定去溪水里洗个干净的澡。

　　“青丘在哪里，很远吗？”

　　曲灯语也想去看一看。

　　“必然很远。”绿隐想也不想地说。

　　曲灯语不想和他说话，并做出“请你离开”的态度，她要开始修补那个被男性蛇类钻出来的洞，以及重新打扫她的仓库了。

　　绿隐拖着流血的身躯，不愿离开：“你实在很不讲理！”

　　曲灯语亮出了锋利的爪子：“这就是我的道理！”

　　“还有，你的话让我不快了！你不请自来，破坏了我的仓库，在里面躲雨，收到庇护，凭什么指责我？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有权利让你滚蛋，有本事自己建造住处。”

　　绿隐的身躯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可我没有爪子。”

　　曲灯语笑了笑：“那关我什么事呢？朋友，你得自立自强。”她捏起那条蛇，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远。

　　“我讨厌雄性。”

　　说着，曲灯语出去狠狠洗了把澡，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仓库。

　　因为那一场雨，那一次屋檐下的邂逅，黑发黑瞳的小姑娘成了她的朋友，对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一直用“云”来称呼她。

　　而她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只能用“笑笑”来称呼这个小姑娘，因为对方见到她的时候脸上总是露出笑容。

　　笑笑经常和她说部落里的事情，似乎是将它也当成了同等的伙伴。更远的事情，笑笑就不清楚了，曲灯语发出的“喵喵”声笑笑并不能听懂，但有时候能理解她的意思。

　　因为笑笑的帮助，曲灯语认识到更多可以吃的植物、菌菇、果实，仓库很快就被堆满了。

　　甚至，笑笑还送给她一个暖和的毛皮被子。

　　曲灯语很喜欢。

　　因此，她经常捕鱼、捉鸟，打猎物给笑笑一家吃。

　　她们都把彼此当成伙伴，直到冬天降临。

　　笑笑说：“云，我们部落能拿到火种了，冬天会很暖和，你要不要跟我走？”

　　曲灯语“喵？”了一声，她从笑笑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我要嫁人了，嫁到光明部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