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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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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走,在来不及细想它是怎样来过的时候已然匆匆而逝,有时清晰的如同从指尖滑过,有时却浑然不觉,直到某天突然惊觉它的流逝,才发觉它已默默的改变了许多东西,而当你意识到这种改变的时候,已是无可奈何,因为――已经变了。
所幸的是,惊觉时光的飞逝并不是难事,一如眼前漫天飞扬的梨花,分明就是提醒着日子已经过了一年,又是春天了。
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能算短,足够令很多事发生变化。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绝大部分政事交由太子处理,因此慎远变得更加忙碌,却也是得心应手,充分的展现了他经天纬地的才能,大多数朝臣也认可了这位未来的新君。
慎安依旧只是个闲散的王爷,没有任什么官职,也无需上朝理政,但没有人不知道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王爷也是才华出众,满腹经纶,站在太子背后出谋划策,兄弟二人配合的妙到毫巅。更因为安王爷平素待人温和有礼,谦和有度,人缘极佳,许多棘手的事在他手里,谈笑间便处理的云淡风轻,实在令人折服。
若离近一年来跟着慎安学琴,每隔一天慎安都会抽时间教她,不知不觉中她变得盼望学琴的时刻。她喜欢看着慎安专注的听她的琴,更喜欢看着他因自己的手指在琴弦上的拨动而带出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时而无可奈何的各种表情,甚至喜欢慎安笑她笨。
慎远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却依然会每天来看若离,而若离却常常不在,当有宫女禀告她太子殿下已来过,见她不在等了一会便离开了,开始她还觉得过意不去,慢慢的竟不太意,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意的,自己都不清楚,等突然意识到的时候,这种改变已实实在在的了。
看着眼前纷纷扬扬飘舞的梨花,若离意识到又过了一年,意识到又到了春天,意识到自己已不再象从前一样每天等着慎远来看她,也意识到那个在漫天纷飞的花雨中的微笑已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唉……”若离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只手温柔的放在她的头上,“怎么了?离儿有心事?”
“没有。”若离闷闷的说。
“呵呵,”皇上轻笑,“脸上写的清清楚楚,还说没有?”
“好好晒您的太阳吧,不要管我。”若离撒娇的把脸埋在皇上的膝上。
皇上轻轻抚着若离的发,静静的看着落英缤纷,不再说话。
若离抬头见皇上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也调过脸静静的看着花瓣漫天飞舞。
今天天气很好,有很明媚的阳光,卧病许久的皇上出来晒晒太阳,来到这里,就看见若离一个人站在梨花树下发呆,眉目间竟有了淡淡的轻愁,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摒退了身边的侍从,叫她来陪自己聊聊天,却问不出什么来,皇上微微皱着眉,暗暗的猜想着。
“父皇皱眉的样子,很象安哦!”
“小安?”
“嗯……”
接下来又是继续沉默。
过了一会,皇上悠悠的打破沉默“一会你母后也来,已派了人去叫慎远和慎安他们俩忙完手上的事也过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好久没一起吃了,好象还是去年的事,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再在一起吃……”
若离听着皇上的话里带着浓浓的伤感,鼻子里酸酸的,“父皇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那是骗人的,呵呵”皇上笑的淡然,“好在慎远他们做的很好,国事上没什么我不放心的,只是你让我放心不下,想看着你有个好归宿,日后黄泉下见了你母亲也好有个交代。”皇上认真的看着若离,“朕为你指婚慎远如何?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这么多年,他一直很疼你。”
若离不说话,继续把脸埋在皇上膝间,隔了好一会,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远哥哥……”
许久许久,不见有任何回音,若离抬起头看着皇上,皇上静静的望着飞舞的梨花,眼光深遂而迷离。
若离也静静的凝望着那些雪白的花瓣,以各种美丽的舞姿飘下,炫出无比的灿烂,仿佛当初热情的绽放枝头,就是为了这最美丽的一瞬。
“你很象你的母亲,”若离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不答话,静静的听着,“你外祖父是先帝的至交好友,也是朝中重臣,你外祖母早逝,你外祖父思念成疾,再加上为国事操劳,不久后也撒手人世,只留下你母亲一人,先帝接她进宫,所以我与你母亲也算是青梅竹马。你母亲是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更是聪明灵俐。”皇上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膝上的若离“可不象你这么笨,呵呵”
“我也极喜爱你的母亲,对她呵护之极,她也极喜跟我亲近,告诉我她所有的心事,当时我以为我们会这样相伴一生。没想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又惊又怒,更气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事。”
“那人就是你父亲,年纪轻轻就才华出众,位列重臣,毅然辞官,带着你母亲远走天涯。我很伤心,大病了一场,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你母亲临行前来向我辞行,我问她我哪里比不上你父亲,她告诉我我哪里都比你父亲好,但是见到你父亲后,她的心就被你父亲牵着走了。此后,多年杳无音信,唯一的一封信是将你托付给我。”
皇上说了这么多话,似是累了,微盍了眼靠在软榻上休息。这是若离第一次听到母亲的故事,默默的想着当年的母亲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跟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呢?
“离儿,刚才我说把你许配给慎远,你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不想嫁给慎远,那么,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是有慎远的呢?你们一起长大,他疼你宠你成了他每日的功课,你也事事依赖他,不是么?”
若离低着头,沉默许久才抬起头来,目光已不复刚才的茫然而变得清澈,“父皇你看这梨花飘飘洒洒的,是不是很美?”
皇上不解的望着她,若离微笑,“这梨花本在树上好好的开着,日日伴着兰天白云,还有这暖暖的阳光,它或许就满足这样子一直到它慢慢凋谢,慢慢枯萎,因为它不知道还有风,所以,当风吹过的时候,它便跟着风飞走,且义无反顾!所以才有了这般绚烂!您说是么?”
“我想,当年娘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
皇上苦笑,“你还真象她。”
“刚才您还说我比她笨呢。”
皇上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问,“慎安知道么?”
若离苦了脸,那人的心藏的很深,一年来那人总是温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她每进一分,他便又疏离一分,她渐渐明白自己缠着他学琴只是找个借口跟他在一起,惊觉自己早在一年前看到他在漫天纷飞花雨中那绝美的微笑就已经深陷其中,避无可避了!
可是,这……这些叫她怎么开口跟父皇说啊,只好又闷闷的开口,“我不知道,他好象烦我,总躲着我。”
“不是在教你学琴么?”
“那是我逼他上当的,呵呵,君子可欺之以方嘛。不过除了琴,我们很少说题外话。”
知子莫若父,皇上明白慎安这么做大概是因为慎远喜欢若离,微微叹口气,二个都是自己心爱的儿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对的。
父女俩谁也没有看到不远处慎远正端着新酿的青梅酒呆立,端着托盘的手指节青白。
慎远默默的站了一会,有宫女从身边经过,唤住了将手里的酒交给她,“把这酒端过去,顺便跟管事的说一下,打发人去催一下安王爷。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去请皇后娘娘了。”见宫女应了,便转身离开。
当陪着皇后再回来的时候,看见慎安正陪着皇上听若离抚琴。慎远陪着皇后坐好,若离正好一曲奏罢,回来入座。
“离儿的琴技大有长进啊!”皇后赞到。
“那是当然,慎安教的嘛,就算是个笨蛋,也得教出个一流的笨蛋。”慎远取笑。
若离不理他,转向皇上,“父皇说离儿弹的怎么样?”
“不错,不错。”
“比远哥哥如何?”
“他那只是皮毛而已。”
“听见了吧,有人连笨蛋都不如呢。”
“我要是象你一样有时间天天练琴,肯定比你强。”慎远回道。
“那可不一定,反正现在我比你强。”若离满不在乎,“总之,你比笨蛋还差。”
“我差不差无所谓,你承认自己是笨蛋就行了,呵呵。”
这边俩人斗嘴,另外三个人乐得看戏。
“……这么厉害,谁要是娶了你,这下半辈子可难得安生了。”慎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谁要你操心了!”
“你是我妹妹嘛,我当然得为你操心!”慎远特意把“妹妹”二个字加重。
“这宫里是许久没有喜事了,依我看离儿也到岁数了,是该出嫁了,我看……”皇后微笑的看着皇上,握着皇上的手。
“母后嫌我了,要赶我出去么?”不等皇上回答,若离先抢着把话截了。
“说对了!赶紧找个人把你嫁出去,还我们一片清静。”慎远阴险的插话,“自从你来了以后,这么多年,我就没消停过。你一走,大家就都清静了,说不定父皇的病就好了,嘿嘿。”
“气死我了……”若离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答。
“小安啊,我看你就做做好事,把这丫头娶了得了。”慎远继续说。
“为什么是我?”慎安一惊。
“你想啊,若离可是父皇和母后的义女,要是许了别人,她这一身毛病岂不让别人笑话父皇母后教女无方,换了你自然不会对外人讲喽,这叫――家丑不可外扬!”
“就算要娶妻也应该皇兄在先啊。”慎安微笑。
“我将来可是要做皇上的呀,这丫头哪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啊,对吧?父皇!”慎远颇不以为然,接着又转向慎安, “你就当行行好了,把她娶走,我谢你一辈子!”慎远说罢,故意仰头大笑不止,没有让人看到他眼里的痛楚。
“我就那么差劲儿么?”若离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倒也不是,只是以你的性子嘛,要你端着架势主持后宫,行事要步步为营,处处得体,这种日子是你想要的么?”慎远撤去了说笑的口吻,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慎安,慎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慎远暗自盘算,没把握这个理由是否能瞒过慎安。
“我……”若离无话可说,她确实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慎远很了解她。
“我可不能委屈你,所以你还是嫁给慎安吧,至少能混个王妃当当,锦衣玉食不在话下。”慎远又恢复了调笑的语气。
皇上看了一眼慎远,端起酒杯,自顾自喝着酒,并不发话。皇后觉得有点莫名奇妙――她一直以为慎远是喜欢若离的,怎么今天要推给慎安呢?可他的话似乎也是合情理的,看皇上不言语,一边亲自为皇上斟酒,一边暗自揣摩。慎安则端着茶,盯着杯里上下漂浮的茶叶出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不愿意?”慎远把脸凑近慎安。
慎安抬眸,微笑的看着慎远的眼睛,“皇兄今天可是喝多了么?”
慎远暗惊,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心里盘算――慎安何等聪明,说的多了反而不好,于是嘿嘿一笑,拍了拍若离的肩,“看来慎安也不愿意要你哦!不过没关系,不管将来你嫁给哪个,要是受了委屈,远哥哥第一个给你出头!”
若离岂能不明白慎远的意思,于是笑道:“我就知道远哥哥是最疼我的啦。”
“安哥哥,你不尝尝青梅酒么?”若离没话找话。
“我从不饮酒。”淡淡的回答,却令慎远的心刺痛――他的身体,连酒都不能喝么?
“那去我那儿教我琴吧,反正我也吃饱了,咱别在这听远哥哥乱扯,没事就喜欢拿我开心!懒得理他!”说着还扮了个鬼脸,拉了慎安的衣袖欲走。
“去吧去吧,我也累了,酒足饭饱,该歇了。”皇上微笑着离座,皇后起身相迎。
“好啊,剩这美酒我乐得一人享用。”慎远笑。
“父皇母后,我们先行告退啦!”若离拉着慎安走开,回头对慎远笑道,“酒鬼,别喝醉了没人管哦!”
“你可别喝醉了,明天没有早朝,今晚好好歇歇吧。”皇上拍了拍慎远的头,与皇后相携离开。
若离拉着慎安缓缓的走着,默默的想着心事,没有了刚才席间与慎远斗嘴时神采飞扬的样子。慎安任她牵着走,居然没有象往常一样总是不着痕迹的挣脱。
圆圆的月亮洒落一地银辉,清清冷冷的,将二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映在落满梨花的地上。若离停住脚步,站下,美丽的脸庞镀着柔柔的月色,带着浅浅的愁。
“安,记得么?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嗯。”
若离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转眼过了一年。”
“……”
“梨花每年都会开了又谢,如果没有意外,就会永远这样周而复始。”
“……”
若离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瓣,缓缓的开口“曾经以为,我的日子也会这样子一直过下去,如同刚刚进宫的时候,被远哥哥疼爱着,在这个皇宫里,终老一生。”
“……”
“可是,发生了意外,让我不自觉的慢慢改变,变得没有办法再过原来的日子。”若离把头垂的更低,声音细不可闻,“你――就是这个意外……”
“……”慎安依旧沉默。
若离抬起头,深深的皱着眉,带着委屈,“刚才远哥哥这般说法,我真的这么差劲么?”若离并没有希望慎安能回答她,轻轻咬着唇,凝视着雪白的花瓣在清幽的月光里翩翩飞舞,暗自伤心――差到你不肯喜欢我,不肯……娶我?
纤长而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眉心,舒展着她的双眉, “不要皱眉……”清润而优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温柔,“只要你不厌倦,我愿意天天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展眉而笑……”
“你……你……为什么那样对我?!”若离想起这一年来,慎安对他总是若即若离的态度,泪凝于睫。
“我以为将来你会是皇后,毕竟你和慎远青梅竹马,他又那么疼你,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心思。”慎安解释着,“我也觉得很意外啊,不会怪我吧?”
“不怪你怪谁?”若离把脸埋在慎安怀里,顺便把眼泪全擦在他衣服上,偷偷的笑。
慎安不说话,只是轻轻拥了她,一起看那月光中轻轻飞扬的落花。
慎远一个人静静的座在桌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温润的月光照在杯里,再轻轻的一摇,摇碎了一杯的月光,仰首把这杯月光喝下去……一种火辣的刺痛――却不如此时心痛。
唤人再取来酒,继续喝着,看着夜风卷起一地落花,在清冷的月色里飞舞飘荡,他对着那些落花举杯,微笑,轻叹“本来可以静静的开着,却追风而去,义无反顾!”再一饮而尽。
“殿下,已经晚了,该歇息了。”太监在身边轻轻的道。
“再拿酒来!”
“您已经喝的不少了。”
“要我再说一次么?”慎远的声音冷的象冰。
那人不敢再说,转身去取酒了。慎远有点后悔,现在就这个人关心着他了,可自己刚才好象太厉害了,唉……希望他不会不理自己了。
酒来了,不再是柔和的青梅酒。慎远挥手叫周围人离开,盯着满地的落花继续喝,心里想着若离的话,想着若离与慎安相携离开,想着从小到大一直依赖着自己的女孩,心慢慢的越来越痛。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酒液从唇直流到胃里,一路灼烧般的流进胃里……痛!但却压抑住心痛,令人感到一种残忍的快乐,于是,一杯接一杯的延续着这种快乐。
若离……若离……
感到胃里象是烧了一把火,慎远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却从石凳上滑倒下来,他试了几下无力站起来,想叫人来,却发现自己喉咙肿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也罢,一会会有太监来给他送酒的时候再说吧,他索性靠着石桌座在地上。
恍惚中,有人把他扶起,试图让他站稳,他却无力的又向下滑倒,那人仿佛轻叹了一下,慎远很不高兴,这太监怎么回事,扶自己一把也叹气?想起刚才自己的态度,慎远想为自己解释,却语无伦次,“我痛……醉了就不痛了……”他指指自己的心,“这里,拔掉一个人痛?还是挨一剑痛?”他笑着哭,“我宁可挨那一剑的是我自己!”
慎远恍恍惚惚的觉着扶着他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是错觉吧?接着,这双手轻轻替他宽衣解带,扶他躺好。
慎远觉得自己很孤独,没有人跟他一起相携离开那片梨花,如果不是喝到没力气走回来,可能也不会有人扶他,若离――以前他都会先送若离回宫的,今天,今后,都用不着他了。慎远想着,更是悲从中来,突然觉得难受,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他感觉到身边有人忙乱了一会,有人递过一杯热茶送到他唇边,他就着那人的手喝了,轻轻的道谢,“谢谢,谢谢你陪我。我没事了,你歇了吧,不用在这了。”
一双手轻轻扶了他的肩,让他躺好,帮他掖好被子。慎远想起以前偶尔生病的时候,若离也是这样子陪他的,唉……若离……他倍觉伤感,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是夜,慎远总是觉得浑身燥热,每当此时都有杯清茶递到唇边,扶着他半起身喝下。朦胧中,有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自己的额,很是舒服,还――轻轻拭去他的泪。
慎远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有一瞬间的迷茫,一阵阵的头痛提醒他昨夜的一场宿醉。身边立刻有人过来服侍他更衣洗漱,慎远任他们摆弄着,想起昨夜的失态,随口问“昨夜谁当值?”
“回殿下,是祥福。”
“他睡了吧?等他醒了传他来一下,不用叫醒他。”
“是。”太监收拾停当退下。
慎远走回书房,批阅奏章。也就过了一柱香的时刻,门外有人通禀祥福候见,慎远头也不抬的说,“那边案子上的东西是赏给你的,下去吧。”
“……”
等了一会,不见有回应,慎远抬起头来,见祥福垂手而立,并未退下。
“还有事么?”
“是有点事,等殿下忙完了奴才再回。”祥福犹豫了一下答道。
“现在说吧。”慎远端起茶杯。
“奴才不知殿下何故打赏奴才,无功不受禄,求殿下收回。”
慎远沉吟了一下,他有点喜欢这个人,微笑道,“昨夜失仪,辛苦你了,是以赏赐。”
“奴才猜想是为此,不过,奴才只是在照例在门口候了一夜,只是比平时多端了几杯茶,不值得殿下赏赐。”祥福略抬眼看了看慎远,“昨夜陪殿下的是――安王爷,是以奴才不会乱嚼舌头的。”
“哦?”慎远意外,怔怔的出神。
“殿下!”祥福唤他。
“安王爷怎么会在的?”
“昨夜是安王爷把殿下扶回来的。”
“哦……是他……”慎远自言自语,却想不起来自己有否说过什么。
“回殿下,安王爷是天亮以后离开的,还吩咐奴才们今天没有早朝,要奴才们不用唤醒殿下。”
“你先退下吧。”
“奴才告退。”
“等等,这赏你还是领了吧,就当我预支了,回头我跟总管打个招呼,你留在我身边吧,你可愿意?”慎远笑着对他说,他喜欢这个人。
“奴才遵命。”
慎远盯着奏折,却看不进一个字,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可偏偏一点印象也没有,慎远苦笑,平生第一次醉酒,滋味实在不好受,转念想到慎安,因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没有,更是惴惴不安,竟暗自期望慎安莫要来找他。
傍晚,慎远独自一人端着茶出神,想起往日这时候应该去看若离,现在,今后,都不用了吧。
若离……
正想着,若离却来了。
“远哥哥。”若离神色伤感。
“我正要过去你那儿呢,你就来了。”慎远马上换上一付笑脸,看了看若离的神色觉得不对,“怎么了?谁又惹你了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来是想问问你,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若离仿佛带着哭音。
“回来?什么意思?”
“他走了……”
“什么?去哪儿?”慎远震惊。
“他做了钦差,去南方巡查吏制。你不知道?”
“什么!”
“听说是今早走的,我也是下午去安王府才知道的。”若离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默默的盯着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伤心――昨晚还并肩看落花,互诉心意,今天竟不辞而别,安,残忍如你,舍得如此伤我!
慎远皱眉不语――慎安,为什么?我昨夜说了什么?令你又一次飘然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