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绿幽灵

6、第 5 章

　　慎远做了太子以后，似乎忙的很，每天还是肯定会来看若离，只是走的也匆匆忙忙，来不及说几句话。
　　若离一时还适应不了慎远的忙乱，一个人的时间越来越多，也益发无聊。
　　“小绿！小绿！”小绿在窗外不停的叫，它叫来叫去只会这一句，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晓得在叫它自己。前些时候它一开口，若离还是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玩，开始自顾自的教它说话，自从发现它只会翻来覆去的叫这么一句以后，发觉自己的艰苦付之东流，无聊之余更觉颓丧。
　　若离走到小绿面前，看着它发呆，小绿歪着头对若离叫“小绿！小绿！”
　　“你这只笨鸟！”若离举手，做出要打它的样子，吓得小绿在架子上不安的扑楞着翅膀。
　　“公主！不要吓小花啦！”绿叶在后面出声，吓了若离一跳。
　　“有什么啊，我又不是真的要打它！”把脸贴近绿叶，赖皮的笑着“我怎么舍得打小绿呢！”
　　“反正你不要吓它了，你看他扑扑楞楞的，万一架子又散了，这回可没人帮着抓了！”
　　“叫秦骁嘛！”
　　“公主啊，虽然安王府离着近，等找着秦骁，小花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若离想了想，突然一阵欣喜，对了，可以找慎安！刚刚慎远来的时候，想拉着慎远出宫去逛逛街市，慎远说还有事，以后找时间再说，并叮嘱她不要自己乱跑。这会她想起可以叫慎安陪她去，想起慎安是那么温柔随和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拒绝她。
　　“跟我去安王府！”拉了绿叶就走。
　　“安王爷？可是咱们跟他不熟哎！”
　　“他肯定不会拒绝。”
　　“你怎么知道？”
　　“乱感觉的！”
　　“万一人家没空呢？”
　　“他回来以后什么官职都没有，闲人一个，怎么会没空？”
　　“万一人家不愿意陪咱们呢？”
　　“那就缠到他愿意为止！”
　　“万一……”
　　若离一把捂住绿叶的嘴，一脸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没那么多万一，你不相信我的本领么？”看绿叶好象还要说什么，马上接到：“他不同意也所谓，反正我只是无事可作，在他那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绿叶只好闭嘴，有点替慎安觉得悲哀，被若离缠上的人还少有脱得了身的。

　　“王爷在午睡，公主殿下有事请吩咐！小人一定回禀王爷。”秦骁态度不卑不亢，却分明是送客的态度。
　　“没关系，那我等等！”若离也不在意，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
　　“可是，不知道王爷会睡到什么时候！”
　　“反正有醒的时候。”
　　“怎敢劳公主殿下久候！”
　　“那么你去请你家王爷起来便是。”若离满不在意的，心里在较劲――越哄我走我还就不走了！
　　“这……”
　　“公主殿下，王爷昨天睡的很晚，王爷一向身体不好，请公主殿□□谅！还望公主殿下明示来意，小人必当奉告王爷，若我家王爷有回复小人必定及时回报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意下如何？”秦勇走过来把话接过，语气恭敬却冷淡。
　　“你是…...？”
　　“在下秦勇，是安王府的侍从。”
　　若离看着秦勇，他比秦骁略削瘦些，斯斯文文的，五官清秀，微微蹙着眉。若离觉得他看上去长得有点象慎远，只不过慎远显得坚毅而气度不凡，秦勇则斯文秀气，透着一种清冷的感觉。
　　秦勇看若离盯着自己不做声，轻咳了一下。
　　若离回过神来，“我只是来看看安王爷，有事相商，不方便你们转达！”径自座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秦骁和秦勇互相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立在一边，大有耗下去的意思。
　　四个人就这么耗着，谁也不开口，若离保持着微笑，看着秦骁和秦勇，秦骁摆出一付视若无睹的神情，而秦勇则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看着若离。若离觉得脸都要笑抽筋了，强自忍着，与秦勇对恃――看谁先放下！！心里暗自恼怒，真是没事找事，没来由的生场闷气！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正僵持着，进来一个小厮，对若离施了一礼，“公主殿下，我家王爷说请您移驾后园，王爷已然相候。”
　　“绿叶，我们走，别让安王爷久候。”若离得意的跟着小厮走向后园。
　　秦骁和秦勇相互看了一眼，随后跟着。
　　若离表面上得意，心里却很不好意思，想来安哥哥都知道了，自己跑上门来找麻烦，他会不会生气啊？不管怎么说，也是打扰了他歇息，这二个小鬼说他身体不好，安真的身体不好么？看上去只是瘦些嘛。
　　暗自想着，来到后园，安王府的后园也种了很多梨花，现已值初夏，梨花早已凋谢，长满了嫩绿嫩绿的叶子，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透过来，落下一地碎碎的光影，随意交错着斑驳的美丽。
　　慎安站在树下，一袭很普通的青衫，没有任何装饰，却说不出的清雅脱俗，等若离走到他身边了，淡淡微笑，“走吧。”率先向外走去。
　　“去哪儿？”
　　“你不是想出去逛逛么？怎么？改主意了？”
　　“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你跑出宫来逛安王府？”
　　“难道你的安王府我就逛不得么？”
　　慎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么，我们回去逛安王府好了。”
　　“不要！我才不想逛安王府啦，我去的次数比你都多。”
　　慎安微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啊？”
　　“你想去哪就去哪儿！”
　　“可是我还没说，你怎么就走啊”
　　“出了门再说不是一样？”
　　“我们现在往东，如果我想去的地方在西面呢？”
　　“再掉头往西去很难么？”
　　“好象不难。”
　　“那要不要掉回头呢？”
　　“不要！”
　　慎安微笑，不再说话。绿叶却忍不住笑出声，若离使劲瞪她一眼，绿叶赶紧忍住，却听见秦骁轻笑出了声，并且拒收若离赠送的一记大大的白眼。
　　若离跟着慎安转过几条街，到了市集，人很多很热闹，琳琅满目的东西令若离欣喜，好久没出来玩了，她对每样东西都有足够的好奇心，开心得象个孩子。
　　“好久没出来了，快闷死啦。”
　　“以前常常出来么？”
　　“远哥哥以前不那么忙的时候会陪我出来玩玩，自从他当了太子后就没有了，其他的哥哥都有公务在身，又不是很熟，我也不好意思找他们陪我。”
　　“我们很熟？”慎安总是微微的笑着。
　　“当然，你是远哥哥最好的兄弟，而远哥哥是我最好的哥哥，所以你也是我最好的哥哥！”
　　――这是什么逻辑？
　　不理慎安的反应，若离继续问：“你昨晚睡的很晚？”
　　“二皇兄来找我切磋琴技，谈的久了些。”
　　“二哥哥一向醉心琴技，对其他事都是不闻不问的，他怎么知道你的琴技好？”
　　“我不知道。”
　　“其实原来那个张琴师弹的挺不错的，是很有名的琴师呢，你比他弹的还好？”
　　“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父皇告诉二哥哥的呢？”
　　“我不知道”
　　“那你和二哥哥谁弹的更好？”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呢？”若离停下脚步。
　　“你问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和二哥哥谁高谁低你总该知道吧？”
　　“没有第三者在，所以也没有人评价，我们只是互相吹捧了大半夜。”慎安笑着答。
　　若离盯着他想了想，也浮出一个微笑，故意做出大大咧咧口气的说：“那好办，哪天我出面把二哥哥请来，你们俩一人给我弹一曲，让我瞧瞧热闹！”
　　“瞧热闹？”
　　“那当然，我又不会弹，看不出门道，只好瞧瞧热闹啦！”若离一付理所当然的表情。
　　慎安很奇怪的看了看若离，决定不再跟她提弹琴的事。
　　可这时若离却开口吓了慎安一跳“你教我弹琴，可好？”
　　“不好！”慎安想都不想的拒绝。
　　“不要看不起人，说不定我将来比你还棒！”
　　“那等将来再说！”
　　“信不信？你一定会答应教我的！”
　　慎安挑了挑眉头，以示询问。
　　“反正我会有办法的，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你就跑不掉了，嘻嘻。”若离笑嘻嘻的，“不信就走着瞧！”
　　慎安想了想，她会让父皇或母后出面来说么？
　　“放心，我不会麻烦父皇和母后的啦！”若离很熟络的拍拍他的肩，送他一个大大的充满自信的微笑。
　　“要不要打个赌呢？”若离挑衅。
　　“不要，我觉得有点危险，这次没有必赢的把握”慎安猜不透若离在想什么，隐隐觉得自己要掉进她的圈套，“不过，我拭目以待！”
　　“这么说你信了？”
　　“不信！”
　　“那为什么不敢赌？”
　　“我怕万一输了，又要教你弹琴，又要输掉另外一件事，岂不是很惨啊！划不来嘛”慎安想都没想的解释着，笑得很开心。
　　若离从没见他这样子笑过，她不自觉得说了出来，“安，你刚才笑的真开心，跟以前不一样，难道你以前没有为了自己开心笑过么？”
　　慎安怔住，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前走，若离看到，他，敛去了惯有的微笑。
　　若离跟上慎安，并肩与他走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不语。
　　　 漫无目的的走着，若离不时的偷偷看慎安，却看不到有任何表情在慎安的脸上，他――怎么了？生自己的气？想心事？还是我说错话了？还是不舒服？
　　“你不看东西总看我干什么？”清越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我在想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舒服么？”若离答得坦率。
　　慎安继续沉默不语。
　　“我们去城外走走可好？”若离迟疑着。
　　慎安仍然沉默，却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城外的行人仍然是络绎不绝，比起城内的拥护好了许多，慢慢走到一个离城不远的湖边，看着湖上三三两两的画舫，听着时时的传出柔柔的歌声，若离渐渐的沉醉在淼淼的碧色中。
　　慎安站在她身边，微风轻轻拂动，衣袂翩然，眼光落在远处隐隐的青山，默默不语。
　　“安，你还好么？”过了好一会，若离打破沉默，“是不是不舒服？”她想起下午的情形，看着慎安的侧脸，他那象白玉般的肤色，虽然莹润光泽，却没有血色，不象慎远那样透着健康的红润。
　　慎安转过脸来，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你看，我不笑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就会担心这个，会问跟你一样的问题，尤其是受伤以后，父皇，母后，慎远都是这样，再后来是师傅，秦骁，秦勇，现在――又多了你！”慎安的微笑又带了些自嘲，“让我觉得我是个负担。”
　　“大家是关心你！”
　　“你不笑的时候会有人这么问你么？”
　　“好象没有。”
　　“我总是让身边的人担心。”
　　“如果不想笑还要笑下去的话，挺累的，就象我今天在你府里……”若离突然脸红的住了嘴。
　　“习惯了就好了。”慎安的笑意深了。
　　“习惯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嘛。”
　　“一个人累总比大家累好。”慎安唇角挑起好看的弧度。
　　若离看着慎安笑，不自觉的出神，回想自认识慎安以后，慎安时时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也习惯了看见他淡淡微笑的脸，可为什么有的时候她会迷失在他的笑里呢？
　　“嗨！又走神了哎！”面前出现慎安一张放大的笑脸。
　　“我能分得出你的笑！”若离不知怎么冒出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哦？”
　　“我是说，我能看出你哪次是真的在笑，哪次是习惯了在笑。”若离红了脸，声音细如蚊呐。
　　“是么？”慎安淡淡的说，并把眼光调回远处的青山，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