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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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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的时候,武植等人都不在,问起,方知他们去外面了,潘玉就让朱琏在屋内等,自己则阔步走了出去,到大门口看到柴可仁和杨迁毅正围着武植质问,便不动声色再走近一点。
“田岭兄,现在不管是不是你,你都该负起责任来啊。”杨迁毅说。
“可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负责任?”听了好朋友的话,武植惊惑不已,他也不是不同情朱琏的遭遇,可这样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平白无故让他负这个责,他心里上有些接受无能。
“那你说,昨晚朱小姐梦游进到你的房间后,你去哪了?”
“屋顶。”
“谁可以作证?”
武植欲言又止,只为朋友的不信任叹息一声,将头撇向一边,他不说出潘玉,其实是不想杨迁毅多想罢了。
“我可以作证。”潘玉开口道,又走上前接着说:“昨晚去茅房恰见朱小姐梦游到我大哥的房间,我又正好睡不着,就在屋顶一直陪着我大哥到天亮。”
武植知道她这是作伪证帮自己,不禁感动:曾经我还总是怀疑她的信誉,却不想如今,最相信自己的人反而是她。
杨迁毅的脸色霎时阴暗。
柴可仁则想了想凝眉道:“可听到朱小姐的叫声时,我出门看到潘小姐你是从自己房里走出来的呀,又怎么说在屋顶陪着武举人度过了一个晚上?难不成看他是你干哥哥,你就为他开脱?”
“柴大人,您糊涂了不是?”潘玉不慌不忙,笑了一下解释,“碧春丫头看到有人在我大哥房里的时候,还是下半夜,我天明回房,事情已经发生了。”
“唉。”柴可仁一听不禁叹气,“这事若是武举人所为倒还好办,若不是,麻烦可就大了。究竟会是谁呢?居然做出如此卑贱之事。”
武植不满,却没有说什么,现在有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已经要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难不成是采花贼?”杨迁毅这会已然平静脸容。
“不会,我在屋顶呆了大半夜,有外人来的话,第一个就能知道。”武植说。
“所以,一定是客栈内的人。”潘玉接话,“现在除了我大哥,你们每一个,包括柴大人和西门公子在内的男人都有嫌疑。”
“诶?这这这……这怎么可能是我?”柴大人立马抗辩,“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的,况且,朝廷任命我……”
“好了柴大人,您的嫌疑最小,如果您没有梦游爱好的话。”潘玉开玩笑。
“呃……这……哎呀,潘小姐,你还有心思跟我说笑啊。”柴可仁一脸苦相。
“那不说了,我们先进去吃饭吧,不过柴大人,”潘玉正经起来,认真道,“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在这家客栈多停留一晚?”
“可这事要怎么查啊?”柴可仁为难了,他是一介武官,又不懂断案。
“那也不能让我大哥背负这无辜的罪名啊,还有朱小姐,她的清白之冤现在不申,日后就不好申了。”潘玉觉得必须查清楚,而就在某个瞬间,她似乎隐约洞悉了什么。
“也罢,我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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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仁口里虽答应了,心里却在挣扎:这种事要怎么查呢?客栈的男人加上店家和伙计在一起三十来个,慢慢问及,到最后也就人尽皆知了,实在不妥。可光坐在那里察言观色,也看不出谁是罪魁祸首来吧。
而当朱琏再次听到那事不是武植所为的时候,她的泪又簌簌地下来了,碧春则声声怨念:“潘小姐这是有意包庇武公子。我明明看到了,就算天黑没看清脸,可他的声音我也是听得出来的啊。”
“如果有人要故意陷害我大哥呢?声音是可以学的。”潘玉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杨迁毅,“你们何不想想,昨晚碧春是听到响动才发现朱小姐梦游了,而在那之前,朱小姐已经在我大哥房里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由此可见,是有人故意敲了碧春的门,故意想引她至我大哥房间,看到那一幕,听到那些对话。”
话虽有理,可一句“陷害”之辞,却是引发了几多问号。
“我们当中,难道有谁跟武举人结怨了?”柴可仁首先质疑。
“不一定是结怨,陷害一个人,也许还有很多其他目的。”潘玉仍是有一眼没一眼看杨迁毅,捉摸到他丝毫不紧张的笑容,她有些拿不定。
只是武植注意到她看杨迁毅,恍然猜及:她这是怀疑西门公子啊。
“潘小姐”他忙隐晦地说起公道话,“不管是谁干的,都要凭证据,可不能胡乱猜测。”
“是不是胡乱猜测,天知地知,他知我知。西门公子,”潘玉突然叫一声,含笑问,“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个‘他’是谁了吧?”
杨迁毅努力一笑,看不出虚心,反倒泰然自若,环视大家一圈便把目光落在潘玉脸上,不紧不慢道:“兴许猜到了。”
“是谁?”柴可仁欣喜。
“是我。”
杨迁毅居然这样轻易地承认,全场人都惊了,潘玉也不例外。
他却笑呵呵补充道:“我就猜到你会怀疑是我干的,可是,我绝没有对朱小姐做任何玷污她清白的事,如果有半句谎言,我西门庆……”
他抬手立誓:“不得好死,英年早逝……”
“嗳,”柴可仁制止,“西门公子不必如此,误会,误会。”
潘玉知道杨迁毅不是什么相信誓言的信徒,但正常人是不会把自己的生死赌进去的,一时疑惑,心想: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潘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杨迁毅突然礼貌发问。
“去哪说?”潘玉起身。
“楼上,”杨迁毅伸手指了指,又道,“或是外面,都行。”
潘玉便走向客栈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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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看着广袤的天与地,潘玉开门见山,甚至懒得转身。
“武大郎的事。”杨迁毅缓步绕到她跟前。
潘玉方才看他,一时又升起怀疑,于是再问:“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有你在,我就不会碰别的女人。”他装得深情,看起来却有几分淫-邪的调侃。
潘玉侧脸望向别处,径直问:“那你要说武大郎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要你看着我。”他突然伸手勾过她的下巴。
潘玉厌恶,拂臂就是一挥,把那几根指头打得老远。
他“咝”的一声吃疼,还盯着食指瞅了半会儿,随即意识到方才藏掖似的将那只手负到背后。
“你也知道疼?”潘玉以为自己用力过猛把他弄伤了,“以后别对我动手动脚。”
杨迁毅轻笑,而后感叹:“你啊,好像变得聪明了,也变得坚韧了,我一时还真不习惯。”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潘玉有些不耐烦。
“当然不是。”他继续,“我想知道,你凭什么那么相信武大郎?你明明在朱琏的事发生之前就回房了。”
“你怎么知道?”
“你只管回答我。”杨迁毅紧紧逼视,又问:“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潘玉嗤之以鼻,却是不答。
“你对他动心了吧,还跟他到屋顶呆那么长时间,一定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对不对?”
他的样子,让她想到前生临死之前的激烈争吵。
“西门公子,我现在可不是你那个白痴老婆。”她嗔怒看他,回他以同样凌厉的眼神。
良久对视,杨迁毅的唇角在发抖,有些时候,他其实也觉得自己爱得有些变态,只是,他多么希望对方能够理解。
“是我……”他终于镇定下来,缓缓放松的眼睛里,泛起了几丝血红,陡然让人想起“啼红泪”的诗句,却不完整。他说:“是我想让大家误会他。”
潘玉诧异,似乎是没听懂。
“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不想再装。”
“你把朱琏给睡了?”潘玉方才明白,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情愫复杂。
“我说过,有你在,我不会碰任何其他女人。”杨迁毅强调。
“那……那是怎么回事?床上还有血……”
“看那么多年电视剧你都白看了么?”杨迁毅抬起先前藏掖的左手,并伸出食指。
那上面有一个牙齿咬破的痕迹,浅浅的,正要结血痂。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杨迁毅做做样子,也难怪发生那种事,朱琏会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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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坚持说不是你做的,我可能真的相信。”说完这句话,潘玉就往客栈里面走。
杨迁毅微愣,心头却莫名温暖,很快笑出声来,冲着她的后背喊:“就算我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小看了你,下一次,我再来更狠的。”
潘玉回头:“我劝你适可而止。”
杨迁毅充耳不闻。
回到大厅,潘玉就把朱琏叫到一边,小心问她早起时私-处是否有火辣疼痛的感觉,听她“跟平常时候一样”的回答,她方才告诉她:“你很可能没有失身。”
“这……”朱琏简直觉得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信?我们可以到前面找个稳婆验身。”恐怕只有这样当事人才会相信吧。
朱琏苦笑一阵,退一步说:“就算潘小姐你不是胡说,那昨晚碧春看到的……这丫头跟了我七八年,是不会骗我的。”
“所以说,是有人想故意陷害我大哥啊。”潘玉解释。
“可那人是谁?难道真是西门公子不成?”朱琏为自己的想法惊得脸色倍加的难看。
这时,杨迁毅正好也从外面悠哉回来了。
潘玉看了他一眼,终于摇头,说:“应该不是他。”
“不管怎么样,我的身子总是被人看去了,那人不是武公子……”朱琏委屈不已,用哭咽的腔调道,“到底会是哪个杀千刀的呀,这事要传出去,我日后还怎么见人?”
“朱小姐,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吧,那个人,我们也一定把他抓出来,然后任你处置。”潘玉胡乱安慰着。
“只恐怕武公子他……他再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已经是个不清不白的人了……呜呜……”
潘玉见状也很无力,想来这事情不解决好,朱琏小姐一辈子都会有阴影,除非武植当场告诉她:“我不介意,我会娶你,放心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
“小姐……”碧春见自家小姐又在这边伤心了,就走过来,像亲人一样说起劝慰之辞。
潘玉由此心生一计。
要想事情跟没有发生一样,还得从这忠实的丫头下手,如果她说事情没有发生,事情可不就没有发生么?不过,让她撒谎说自己先前所见所闻都是乱谈,并且给出一个乱谈和撒谎的理由,确实很难,难上难。
然而,总会有办法的,潘玉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她之所以这样处心积虑,也算是她的恕罪吧,她不想朱琏无辜因为杨迁毅对自己的设计而留下终身遗憾。
这天,不知情的柴可仁忙活了一上午,脑细胞大面积死亡,也始终想不出谁是肇事者。
潘玉则找到机会将碧春叫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