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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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和成昱分别后，董是就没有再见过成昱，也没有联系过他。那晚的情不自禁让她更加愧疚，对闻忆愧疚，对成昱愧疚，对他们的孩子更加愧疚。
成昱曾来苏城找过她，她一早叮嘱过小阿姨和瞿以，就说她没在。她躲在房间里，听着他求小阿姨，“阿姨，求你告诉我，董是在哪里？”
小阿姨没有回答，只说，“成昱，董是她苦了八年，接下来的日子，我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如果你真想让她开心，就考虑好别再伤她，闹得满城风雨的这种打击，她已经承受不起，八年前的事已经让她千疮百孔，她现在就如被白蚁住过的木头，外表鲜亮，内部早不堪一击。”
后来她就没有听到其他声响，她跑到窗外看他，他孤寂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她的眼，走出视线前，他仿佛有感应，回头张望了很久。远远的距离，小小的人，看不清面容，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份悲凉，那份哀伤。没等他转回头，她就支撑不住蹲着痛哭了起来……
小阿姨听到了，进来抱住她，泪眼汪汪的抚着她的头，“孩子，爱情本来就是折磨人的，只要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要觉得对，就不要瞻前顾后，爱情他还需要勇气。”
她苦，只能倒在小阿姨怀里不停的抽涕。她的爱情即便付出勇气也得不到，那么伤人的爱情，即便得到了也会心生愧疚一辈子。
“董是啊，看得出来成昱和行云都爱你，不是随随便便的爱，都是深入了骨髓，你给不起，就别再伤人，该了结的就了结，该放的就放，该断的就断，别再像以前一样藕断丝连，这样苦的不只是一个人。”
她明白，她明白自己这样是多么令人生厌，她也明白这样逃避不是问题，可是那样痛的决定，她即便过了八年还深深记在心里，牢牢的记在心里，让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忘记，让她怎么学会遗忘。
回申城的前一天晚上，林诗忽然打电话给她，让她和郁行云回去吃放，说是要谢谢郁行云的帮助。
无论怎么样，董是都很高兴，母亲在八年里头一次给她电话，不论为了什么，她的口气至少不再怨恨，不再冰冷。
郁行云早在以前就置好了礼物，那是一把紫砂壶，一直放在车上没拿出来，他说，“本来以为用不着了，没想还能用上。”
那紫砂壶是特制的，据说还是爷爷的面子才给买到的。父亲识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忙说，“这么重的礼，我受之有愧。”
郁行云笑，解释，“这是董是的心意，希望您能收下，原谅她的错过。”
父亲看了看董是，再看了看郁行云，似乎了然，严肃的脸上添了几分内疚，他苦笑说，“人无完人，是人都不能避免犯错，是我们做父母的对女儿太苛刻了。在她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抛弃了她。该说请原谅的是我和她母亲。”
董是听了忍不住就热泪盈眶，急忙说，“爸，我明白的，那时候你们的痛我明白的。是我做的……”
父亲打断她，“说到底还是做父母的不对，是我们太要面子，其实面子顶的了什么，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假的，只有真情才是真的。董是，你别怪爸爸觉悟得太晚。也许我还该感谢江山，要不是他，我恐怕至今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爸爸……”董是动容，刚想说什么，林诗就从厨房里走出来。
“赶紧吃饭吧，你们不饿吗？”
离别八年多，头一次聚在一起吃饭，董是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感觉不真实，那种亲近的感觉也仿佛很遥远，可还是欣喜得一塌糊涂。
饭桌上，父亲一直和郁行云谈论行业上面的事，母亲也不插嘴，只是和她一样默默的吃着饭。说到年龄的时候，母亲没忍住，问郁行云，“小郁年龄也不小了吧，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父亲对母亲的话题明显反感，脸色起了变化。董是也觉得尴尬，她过于欣喜差点忘记了那个最最痛苦的问题。
郁行云笑，握上董是的手，说，“其实这次来拜访二老，也是为了这事，希望二老能同意我们的婚事。”
母亲听了眉开眼笑，忙说，“同意，和董是一样年纪的女孩，孩子都老大了，是该结婚了。”
父亲沉了沉脸，淡淡说，“下次把小长一起带来，我们也该对他说声对不起。”
董是只觉得意外，父亲在这时候能想到小长，她一直以为父亲对她一向置之不理的，她不想他能知道小长。
从家里出来，郁行云就拉住董是的手，他说，“怪不怪我那样对你父母说？其实，我说的是真心的，董是，我们……”
董是一直低着头，她忽然打断他，低声说，“行云，先前你那个约定还算数么？”
郁行云有一点转不过弯来，“约定？”
董是抬头，对上他的眸子，说得肯定，“对，那个约定，你说需要我在你身边一年占着那个未婚妻的位置，那个约定算数么？”
郁行云有点懵，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行云，能否改变一下位置，未婚妻改成妻子行不行？”
郁行云更懵了，盯着董是，想兴奋不敢兴奋，想笑不敢笑，他怕笑出声才发现，这是个梦。
愣了好半响，他才搂紧她，干着喉间说，“好。”
她问，“你不问我为什么？”
他说，“不论什么原因，我都支持你，因为我，爱你。”
董是再见成昱的时候已是数日后，在崇明的老宅里。郁行云的爷爷召见了他们四个人。
他明显很憔悴，瘦了很多，仿佛眼都陷在眼窝里。董是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她一直跟在郁行云的身边，强装镇定。
“好了，人到齐了，可以给我解释下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绯闻了吧？”老爷子坐在他的书桌上，像古时候的青天大老爷，高高的坐在上面，听取堂下原告被告的讼词。
他说话的时候很严肃，眼里都透着凌厉。坐在下面的四个人都不敢说话。
他见大家都不敢说，又继续发话，“这是家务事，家务事就该在家解决，闹到报纸上，给人当笑柄，你们觉得很光荣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觉得很受人关注是不是？”他说到后来有点激动，站了起来，仿佛堵着气发不出来，他来回的走，最后吼到，“你们不要脸！老子我还要脸！”
“爷爷，事已至此，怪谁都来不及，当目之极解决问题才是真的。”郁行云第一个开口，说得句句在理。
“怎么解决？”老爷子瞪着眼严厉的问。
郁行云淡淡的回答，“谣言止于智者，只能让事实说话。”顿了顿，他说，“我和董是决定在下月初结婚。我们一结婚……”
老爷子听了郁行云的话，仿佛听到了外星语言，眯着眼看郁行云，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
成昱抢先一步说出了口，“结婚？！董是，这是真的？！你和表哥要结婚？！”他站起身来，直盯着董是。
那样凌厉的眼光似万箭，而董是正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
她没有说，只是坐着像木头，没有知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一声不响的离开，就是因为要嫁给郁行云？你明明答应过我，你明明爱的是我，你明明知道我那样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成昱似乎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大步上前拉起董是。他觉得自己不疯了已经很有忍耐！
他要问清楚，他要弄明白，为什么连机会都不给他，为什么明明前一秒还温存的，后一秒就没了踪影。
郁行云及时阻止了他，他提醒说，“成昱你冷静，你的未婚妻还在！”
他不顾，对着董是吼，“是因为未婚妻么？是因为那孩子么？是因为……”
“是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老爷子厉声吼道。
成昱愣，住了嘴，惊着眼看他。
老爷子，接着说，“因为你不够成熟，因为你沉不住气，因为你给她的只有伤害。八年前是，八年后也是！我以为你能有长进，可结果是什么？一样的不成熟，一样的做事不计后果！你以为你爱了，就可以了，你以为只要你爱了就可以了？你有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感受，人家都说你是未成年，八年前你是受害者，可我要说，董是才是受害者，你不去招惹她，她会来招惹你？！要不是你沉不住气要了人家的清白，人家会受八年的清苦？小长会变成没有父亲的野孩子？他们母子能各种流言蜚语？”
大约谁都没有料到老爷子会这样说，大概谁都没有料想他能那样清楚。小长是成昱的孩子，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又说，“八年后，你又干了什么？不顾一切的追求自己的爱，很好，值得鼓励，可你是否想过，你的爱情给多少人带来痛苦！你的家人，你表哥，还有闻忆，甚至是董是，哪一个人没有被你伤害过。就这绯闻，要不是你名声在外，会有这么大的效应？你以为治理了布朗和江山就是在帮助董是，就解气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差点害得董是永远回不了家？你有没有想过在逃的江山要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万一反过头来加害你的家人，你该怎么办？你有没有动过脑子想过，你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说到后来，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喊道，“成昱，你何时才能长大？！”
成昱听着，看着，握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外公的话犀利无比，却也真实得可怕，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后果，他只知道因为爱了，所以要在一起，因为爱了，所以不能看到所爱的人受苦，因为爱了，所以想让所爱的人幸福。
他有想过后果，可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可怕的后果。而且这么可怕的后果还能来得那么的快。快到他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外公的话真正含义，快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对董是说，闻忆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么可怕的后果就真实的来了……
几乎在同时，郁行云的手机，董是的手机，他的手机都响了，从不同的地方打来的，却统统讲了同一件事。
小长在校被劫持了！！
赶到学校的时候，整个学校都围满了人，家长、学生、居民还有警察。和所有的警匪片一样，江山劫持着小长被逼到了楼顶，有几个警察在楼道里，不敢进去，怕激怒了江山。
“来了没有！叫那对狗男女进来，不进来我就杀了这孽种！”江山在阳台上喊，语言粗俗，情绪激动。
“江山，你别激动，有什么条件我们好好谈。”郁行云先开口，他的担忧不亚于董是和成昱。
“成昱，别激怒了他。”郁行云拉住成昱的膀子，叮嘱。
他没说一声，只是点头。
“小心些，他有枪。”临进门前，一个警察郑重的提醒。
董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走进天台的，看着小长手反绑着被人用枪指着头，她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支撑能着，还能稳稳当当的站立着，没有倒下，没有晕厥。
“不要脸的狗男女，终于肯来见我了么！？八年前害我在众人面前失去颜面，八年后还要来害我！你们要害我！你们要我没有好日子过，可以，我先让你们没有好日子过。”说着他就激动了起来，似疯狂，他呲着牙，枪抵着小长的头，更贴近，只觉得小长的头一直在往下歪，歪到不能在歪。
“江山，你冷静，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方法，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成昱沉着气，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他继续说，“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可以满足，钱，出国，只要你想……”
“不许动！别想用这些糖衣炮弹来搪塞我，走到这里我就没有打算出去，好啊，什么都行是不是，你给我跳下去，我要看着你死！”江山疯狂，恨意却还在，他警觉，邪笑。
江山早年研究过警匪片，对于如何隐蔽自己也很有招数，他就躲在第一栋搂天台的蓄水池边，下面的人看不到，左右又没有高楼，后面的楼又被挡了视线，他所占的位置是狙击的死角。只要他不把头暴露在外面，下面车上的狙击手就没有办法击毙他。
成昱并没有慌，他说，“好，你先放了小长。”
“别做梦，你先跳，要不你们一家都去死！”
“江山，你该恨的是我，是我让你蒙羞，是因为我，你才走到这步，让我跳，我跳了，你才能解恨，不是吗？”董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干着嗓子，含着泪说。
江山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贱人！死了岂不是便宜你，我就是要让你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你面前死去，就是要让你得不到所爱，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被人遗弃的感觉！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她有些急，说到，“你错了，即便你让他死我也不会伤心，我爱的不是他，他有未婚妻，而我有未婚夫。”
江山似乎被吊起了胃口，愣了愣。
董是又说，“你认识的，他叫郁行云，在苏城你看过的。所以即便你让成昱跳下去，我也不会伤心。”
而这时，郁行云也在里面说，“对，我们见过，在得意楼。不信，我可以进来让你辨认。”
江山似乎有点懵，情绪又不稳了起来，他吼，“不许进来！”而后他一把提起小长，疯狂似地说，“那就让他死，让你们一辈子痛苦！”
说着他就像嗜血的恶魔般，举起枪就欲抠懂扳机。只在千钧一发之际，成昱高喊，“江山！”就顺势扑了过去，小长乘江山一愣神马上灵活的下了蹲去。
江山没有料到早在董是和他纠缠的时候，成昱已经慢慢的靠近，和小长打好了眼色，就等待着成昱高喊他这一刻。
董是在第一时间跑了上去，搂紧小长，后退数步，而里面的人早做好了袭击的准备，训练有素的冲了上来。
只是江山自被成昱打过后就强练身体，扭打时俩人不分伯仲，紧要时，只听得啪啪两声巨响，就见血花飞溅，染红了成昱的脸，成昱的衣裳……
而后，只听得嘣一记闷响，江山头部中枪倒在血波里，而成昱，只见他捂着胸间，血像坏了的水闸一样，一股一股的急涌而出……
而后，他惨白着脸看向董是，扯出笑……
“成昱……”董是大约是疯了，她觉得自己是连滚带爬的跌过去的，她扶住他，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支撑，而她也没有力气撑着他，他倒在她怀里，还是扯着笑，他眯着眼，艰难的说，“闻，忆，的孩子，不是……”
她的泪滴在他的脸上，溅出水花来，她哽咽说，“我知道，成昱，我知道……”
小长也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急喊，“爸爸，爸爸，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没有向妈妈求婚成功呢，你要起来，你说男子汉不能让女人流泪，你让妈妈哭了，你快起来。”
郁行云也跑了过来，他说，“成昱，你给我听好了，至始至终我只是为你守护着董是，你要走了，我就真要取而代之，你爱她，就起来把她要回去！”
董是搂紧他，泪再次滴在他脸上，那热热的泪，似温泉，温暖了他几近冰冷的身心。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朦胧间他又听到董是说，“成昱，你不想要成名媛了么？你不想看见我们的名媛了吗？”
名媛？
他说，我们的儿子就叫董事长，我们的女儿就叫成名媛。
他有了董事长，他要有名媛了，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看到，再听到她叫他“爸爸”。
疾呼的滴答声卷着所爱人的泪，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扬长而去，那里承载着两颗心心相印的心，那样赤诚，却也那样苦涩和无奈。
那里承载着十年的爱恋，悲悲切切，欢欢喜喜。
也许最终结果谁也不能预料，只是爱过就留下痕迹，深深的，那样深的爱在他们心里似刻骨，永存，无论悲欢……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