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之夏》飞鸭

28、第 28 章

　　赵静训也不知道陆仲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上车二十分钟后，她才问：“是要去哪里？”
　　“去死。”陆仲扯着嘴角笑。
　　这声音让赵静训感到害怕，她不敢再开口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陆仲驱车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海滩。
　　正是下午涨潮的时候，潮水裹挟着泥沙，拍打着海滩。海鸥成群结队，叫声凄厉。海风吹过来，一阵阵咸腥的味道，让赵静训直犯恶心。

　　半年前，赵静训坐在餐桌前，冷静地对陆仲说：“靠你这点工资，养不起我的。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我还是喜欢男人有钱、有地位。”

　　“分手吧，陆仲。
　　以后不要再见了。”

　　阴天的海平面最是波浪汹涌，疾风暴雨会将一切都吞噬。

　　陆仲张开双臂，仰起头闭上眼睛，他幽幽地问：“赵静训，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赵静训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凹陷，本来还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已经被刻画成锋利的模样。
　　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

　　“算了。”他嗤笑，“你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外面看起来一副无辜清纯的样子，实际上做起狠事来，一件比一件绝。”

　　他蹲下身，找了一块石头在沙地上乱画了一阵，海水冲上来，将他的涂鸦冲走了。
　　良久，他站起身，说道：“今天看到你，总算是了却了我的心结，从此以后，我们就各走各路。”

　　他走在前面，赵静训跟在他身后，也上车。

　　开车回去时，有一段盘山公路，弯弯绕绕，底下是万丈深渊。
　　陆仲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问道：“几个月了？”
　　赵静训抬眸，低声地说：“五个月。”

　　陆仲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的怒气，这tm是刚和他提了分手就和李元晦睡在一起了？
　　这是有多饥渴！
　　呵呵，可笑，最可笑的人就是他了。

　　他猛地一踩油门，转身淡淡道：“下车。”
　　赵静训捏着安全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车！”陆仲这次语气带着十足的怒意。

　　安全带啪一声打开，她下车看着陆仲的车慢慢消失在眼前。
　　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涌出来，她扶着肚子，坐在一块石头上。

　　暮色四合，群山变得可怖起来，树在月光的照射下张牙舞爪。
　　晚风一吹，更是寒冷，她将身上的披肩往脖子上拉，但还是很冷。

　　眼泪被风吹干了，挂在脸上的泪痕有一种涩感，扯着皮肤一阵阵难受。
　　她搓了搓手，往嘴里哈气。
　　四周张望，前后左右都是一片漆黑，她也不认识路。
　　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闭着眼睛想着生前的事情，死掉的话，会不会有一阵走马灯。
　　寒意一阵阵顺着毛孔沁到骨子里，又沿着脊椎骨往上蹿，她打了好几个冷顫。

　　好冷啊。

　　突然，光亮了起来，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车里下来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车里带。

　　“吓死了吧。”陆仲关上门，鬼笑道。
　　赵静训头抵着玻璃窗，手靠在暖气片上，捂了捂。

　　刚才，陆仲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他故意把她丢在山里，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从后视镜里看赵静训，然后再看她从视线里消失。
　　他有一种复仇的快感，看着她蜷着身体的样子，感觉特别爽。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有些消气了。
　　陆仲笑着说：“赵静训，我工作挺顺利的，同事氛围都不错。”
　　良久，赵静训才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特别是。”陆仲顿了顿才说，“航空公司好多漂亮的空姐，身材高挑，脸也长得漂亮。”
　　赵静训昏昏沉沉，继续听着。

　　“有一个女孩儿热情火辣，我追了一阵子。”陆仲笑道，“她长得特像电视里的某个女艺人。”
　　赵静训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心脏也跟着疼起来。

　　陆仲继续说：“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以后，我们估计见不到了。对你，对我，都是件好事对吗？”
　　赵静训点点头，说了个对字。

　　所以，这一切，是真的结束了。是晨露，被太阳一晒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和你分手是好事啊，让我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陆仲说。
　　“嗯。”
　　“人家可不像你这样。”陆仲顿了顿，说道：“势、利。”
　　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他开心就行，反正骂骂她，他能消气，无所谓了。赵静训这么想。

　　“我要给你看我女朋友的照片吗？”陆仲问。
　　“不用了。”赵静训有气无力地说。
　　“看看嘛，你帮我参谋参谋。”陆仲推了推她。

　　“我，不太舒服。”赵静训咽了咽口水说道。
　　“什么？”陆仲觉得她在开玩笑，“装的吧。”
　　赵静训额头布满了细细的薄汗，慢慢地说：“我肚子疼。”

　　陆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不过扔下她十来分钟，就是吓唬吓唬她。
　　这女人体质不会弱到这种程度吧！

　　“喂！”陆仲喊她，“你别这样。”
　　随后，他看见烟灰色披肩上映出一点点红色的血迹，他彻底慌了，猛踩油门向市中心开去。

　　到了医院，他抱着她往急救室急冲，大声疾呼道：“医生在吗，有孕妇出血了！”

　　护士赶紧推着病床出来。医生看了下病人的情况，问道：“是在这里建档案的吗？”
　　陆仲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是航校医院，应该是的吧！
　　“是是是！医生请快一点！”

　　赵静训被推进去了，急救室的门关上了。
　　陆仲心烦意乱地踢了一脚垃圾桶，他没想这样的。在门外转了几十圈后，他只能坐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双手合十，赵静训千万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了。

　　下午刚见她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他想着好好和她说话的，但是他一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心里都是恨意。
　　原来的柔情蜜语，全像刀子一样戳他心窝子。
　　他不开心，那赵静训也别想开心！
　　但他从没想过她会出事！

　　而且，他发现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赵静训有丈夫，还怀着孕，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她。
　　他简直就是疯掉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陆仲赶紧起来问：“怎么样了？”
　　“你是她家里人？”医生问。
　　“对。”

　　“哦，是这样，这个产妇的受精卵着床的时候在子宫颈部，一般来说随着孕期增长，受精卵会越长越上去，但是她的没有，还是靠近宫口，所以会造成出血。”
　　“严重吗？”陆仲急红了眼。
　　“还是有点危险的，胎盘前置，孕后期可能大出血，或是早产。”
　　“那怎么办？”
　　“放松心情不要紧张，像她这样孕七个月，平时注意休息，别太劳累。有问题的话，及时就医。”

　　陆仲疑惑道：“七个月？”
　　医生翻了翻病历，说道：“27W+3，她今天下午，在医院刚做完28周的产检。”

　　医生走后，陆仲呆坐在诊室外的不锈钢椅子上。他刚才明明听到赵静训说才五个月的，她为什么要撒谎。
　　而且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他们一直住在一起的。

　　这个孩子……
　　不想再往下想下去，他感觉浑身血液都要冲破血管，爆裂开来。
　　头痛夹杂着眩晕，他抱着头，弓着身体，忍住眼泪不往下掉。

　　这个问题的答案，问赵静训，她肯定不会说。只能自己想办法弄清楚了。
　　他记得陆岩松也是这个医院的，电脑联网，应该有赵静训的档案。

　　他在陆岩松电脑上试了几个密码。
　　生日，不对！
　　嫂子的生日，不对！
　　结婚纪念日，不对！

　　第五次，电脑就要锁机了。
　　他手心微微出了些薄汗，眉头拧在一起，托着头仔细想了想。
　　试了试陆岩松的拼音首字母，终于开机了。

　　“赵、静、训”他往系统里输入。

　　主诉：腹痛一个小时。
　　现病史：患者诉1个小时前出现不明原因腹痛，伴随恶心呕吐，未发热。
　　既往史：否认高血压病史，否认糖尿病病史，否认心脏病病史。
　　查体和专科情况：体温37度， p 95次｜分，r 20次｜分，神志清，心肺未见异常。
　　诊断：孕早期阴｜道不规则出血。

　　时间：xxxx 科室：妇产科 医生签名：王xx

　　陆仲心脏像被什么重击，说不出话来。他眼眶发酸，用力搓了搓脸。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赵静训为什么不告诉他，凭什么不告诉他！

　　在陆岩松的办公室待了很长的时间，看着月亮半明半暗，云聚云又散。
　　晦意占满了心头。

　　他又输入“李元晦”
　　主诉：不育史。
　　现病史：患者诉腮腺炎引发无精症，且睾｜丸萎缩，精索静脉曲张。
　　既往史：否认高血压病史，否认糖尿病病史，否认心脏病病史。
　　查体和专科情况：体温36.5度， p 90次｜分，r 25次｜分，神志清，心肺未见异常。
　　诊断：无精症，□□障碍。

　　时间：xxxx 科室：辅助生育门诊 医生签名：陆岩松

　　他冷静地关上电脑，搓了把脸。把所有的事情，来龙去脉都想了一遍，有时候逻辑合不上的时候，他又推翻重新思考了下，终于把事情所有的碎片补了起来。
　　他哀哀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堵得慌，坐了一会儿，才出去。

　　走到赵静训的病房里，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赵静训身上盖着蓝白条纹的被子，呼吸安静。月光洒下来，在她脸上拢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陆仲拉着她的手，抚过自己的脸颊，掌心细腻且柔软，让他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温暖起来。
　　原来，赵静训那天对他说的话，是情非得已，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赵静训，你是不是个傻子。

　　参考资料：
　　1.医院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