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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县衙大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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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那漫长的一夜之后,沈云舟与高大壮一同在九彩镇好生逛了逛,大吃了一顿。沈云舟也总算是将自己十一年前未曾吃完那一桌子菜吃完了。
其实没有预想的好吃,不过看高大壮吃得开心,便也觉得值了。
逛了大半日,便将挣的钱几乎花光了。沈云舟也不甚在意,反正下山赚钱便是为了在山下花的,如今花了也正好,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在镇上的时候路过了昨日卖艺的地方,那老头还在原处吱吱歪歪的拉着二胡,今日没有了竞争对手,他赚的钱可比昨日多得多了。
沈云舟打算回一趟千暮凌山,至少也要再翻出一把琴来再下山,他这把琴如今拉出的曲子可比那老头难听多了,恐怕是赚不到钱的。
可还没等他们离开九彩镇,他们便被一伙衙役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昨日可曾去过孙家的宅院。”领头的差役手上拿着两幅画像,隐约能看出沈云舟和高大壮的轮廓来,但看容貌却是九成九的不像。
领头的拿着画像端详了许久,道:“孙家的下人说你们是他们临时找来的两把乐器,昨晚一起去接了亲。”
沈云舟端详着那衙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便上前问道:“确有此事,我们只是街头卖艺的,有活便接了,今晨才走的。”
他方才路过昨日卖艺的地方时,怕人认出来惹麻烦,便又将眼睛遮上了,这会正好装瞎子。便是有什么事,也让衙役放下些对他的怀疑。
说话间他摸索着向前走了走,循着声音来的地方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日孙家宅院死了人,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差役全然不管他是不是瞎子,见他认了身份,便将画收起来,道:“与我们回县衙吧。”说罢,后面的人便上前按住了他们。
沈云舟一听便明白了,暗中按下了想要动手的高大壮,没再挣扎便与他们去了县衙。
昨晚的事实在出乎预料,沈云舟没有事先准备,昨晚那具尸体也没有刻意隐藏。何况孙家请来的宾客都是确定的,即使藏好了尸体,少了一个人也必然不会就这么被忽略过去。而且那人还是镇上的大户,此事不查清楚恐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沈云舟也不怕去县衙,人毕竟不是他杀的,即使谷雨将昨晚的事说出去,他的事也要修真界来管,那便不是一个九彩镇的县衙可以评判的了。
当然这一切最好不要让修真界知道,毕竟堂堂千暮凌山掌门去给百姓的冥婚迎亲,这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高大壮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去了县衙会如何,倒是难得的紧张起来。不停的用灵力暗中问沈云舟该如何做,沈云舟只道不要乱说话便是,一切他自会处理。
沈云舟大致思索了一遍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位置,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到了县衙他才发现他真是高估九彩镇的衙门了,县衙的大牢里,昨晚凡是在孙家宅院中出现过的人,除了那对新人现在都在这里了。
九彩镇的县官对此案其实半点头绪也没有,抓他们过来也不过是将昨晚所有的人都看管起来,左右若是真的有凶手,也定然在这些人之中。
沈云舟一见如此情况,倒是松了一口气,用灵力暗中安抚了一下高大壮,告诉他没事,尽管在这里待着便是。
高大壮很听话,自是不会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在墙角坐着,靠在墙上睡起觉来。
沈云舟也坐在墙边,安静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昨晚去参加婚宴的人虽说不多,但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加起来也有不少。此时都挤在两个大的牢房中,男女都不分,十分的拥挤。许是昨夜一夜没睡,又被阴气侵体损耗比较大的缘故,此时尽管身在牢中,大多人也都是昏昏欲睡。
沈云舟有几十年不曾正经在人间停留过了,许多事情都忘了,也有许多事情可能发生了他不知道的改变。但他却可以看得出,九彩镇的县官定然是昏官,不然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抓来这么多人。
静了不过片刻,一个人影便窸窸窣窣的从躺了一地的人中艰难的挪了过来,在他身边挤着坐下,用极低的声音叫他:“高兄弟,是我,谷雨。”
沈云舟早知道是他过来了,但还是装作不知的侧了侧头,面向了他:“你也被抓来了?”
“别提了,我和大寒小寒才回了乐器班子,县衙便去将我们都抓来了。主人家知道我们的名字,找到我们自然是容易。我进来的时候不见你们,还以为他们找不到你们呢。”
“怎么会?九彩镇只有这么大,若是真的想找,有什么人是找不到的。”
谷雨低声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你们回修真界了。”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转过头望向了沈云舟,满眼都是崇拜。他许是以为沈云舟看不到,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完全不加掩饰。
顿了顿,他忽然凑上来,几乎是贴在沈云舟耳边轻声说:“你们的身份和昨夜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沈云舟不动声色的躲远了一点,低声问:“如此便多谢了”
谷雨昨夜还在怕他们会杀了他,今日的态度便有如此大的变化,这倒让沈云舟有些奇怪。
“我知道你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而且眼下的情况也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谷雨的声音压得极低,一边说一边还在不住的往周围瞧着。
这话让沈云舟有些想不明白了,便正正经经的问道:“为何?”
“昨日死的那个还有那个至今还未醒来的,都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没了他们镇上的收入要少上许多,因此县官也不好得罪他们。如今出了这种事,县官是必须要给这两家人一个交代的,若是照实说了,是鬼魂杀的人,谁也没法将鬼魂如何,这交代自然也没法给了。为了解决此事便只得将此事推到你身上,将你当做杀人凶手。”
“此事竟是如此的吗?”沈云舟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可略一思忖,仍是觉得此事有些问题:“县官若是查不到凶手又当如何?”
“那便不知道是何人要倒霉,去顶这个罪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件事倒确实有些麻烦了,人抓不了了鬼,却仍想给活人一个交代,便只得用其他活人顶罪。借这件事本是想要查一查那三个靠拐卖女子孩子发家的富户背后的买家,可不料竟先让无辜之人给那些坏人一个公道。
此事当真可笑,他需得想个办法避免才是。
可如今他自身都难保,又何谈想法子救别人,这事如今可是当真有些难办了。
谷雨不说话,四周便顿时静了下来,拥挤的牢房中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微弱鼾声。他想了一会,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低头一看才发现,谷雨竟是头一歪也睡了过去。
沈云舟想将他推开,试了试发现若是推开了他他便没有可以靠着的地方了,便只得作罢。一边托着一个,安安静静的想着事情。
其实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却也不难,若是不用顾及修真界与人间的关系,趁死的那富户死去的时间还不长,将他的魂魄召回来让他将事情的经过一说便什么都清楚了。
但若是如此做,不单是修真界,恐怕冥府那边也会有些麻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这么做。
如若不然,那么又该如何解决此事?
沈云舟想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可能都有些开始走神的时候,牢房中忽然有一个人“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这一声非常的响,在寂静的牢房中便更显得尤为突兀。那一瞬间的厉声灌耳,让骤然惊醒的人只感觉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云舟循声望过去,发现方才大叫的是钱夫人。
她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可她却依然未醒。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头竭力的向上仰着,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她的嘴却张得很大,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红色,一双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喉咙中不断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可周围的人分明没有看到钱夫人身旁有什么人碰到她,甚至在她尖叫之后,她周围的人都离她远远的,不可能对她产生半点影响。
但钱夫人的状况却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是随着她不断地挣扎,她的脸也越来越紫。
既然没有人掐她的脖子,那么便是鬼了。
在场的人都是昨夜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冥婚,今日便出现这样的事,不由得令人多想。
“她身上没有鬼气啊。”高大壮被这一声惊醒,还未完全清醒,只望了一眼便低声嘀咕了一句。
好在他的声音很轻,周围人的注意力又都是集中在钱夫人身上,因此没有人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然恐怕又会引人注目。
沈云舟按了按高大壮,让他不要说话,便也向那边看去。钱夫人身上确实没有鬼气,而且不止她身上没有,整间牢房都不见一丝。钱夫人的反应虽不正常,但与鬼魂应该没什么关系,看这样子可能是突发疾病。
整间牢房的人都远远的围了一个圈望着钱夫人,却没一个人敢上前。这些人中恐怕也没有懂医术的,看不出她是什么毛病,可再这样下去,钱夫人恐怕要不行了,沈云舟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管不管闲事是一回事,但见死不救却是不应该了。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扬声道钱夫人可能是突发疾病,他略懂些医术,让他过去看一看。听到他此言,周围的人马上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也渐渐地没有那么惊恐了。
沈云舟由高大壮扶着走到了还在地上挣扎的钱夫人身边,才俯下身,还未碰到钱夫人的脉搏,一直双目紧闭的钱夫人却忽然双目圆睁,反手死死的握住了沈云舟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