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39、妄念

　　沈云舟一直没有来打扰他，他也终于可以喘息一下。面对着冷锅冷灶发了许久的呆，又心不在焉的将青菜洗的破破烂烂的，半晌才勉强做好了一碗面。

　　将面端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可当他看到沈云舟的时候还是怔住了。

　　沈云舟正斜躺在梅树下的躺椅上，已经换了一身白衣。只不过那身衣服似是宽大了些，穿在他身上领口敞得有些大。

　　他正拿着一坛酒，一口一口的喝着。

　　那坛酒是才从梅树下挖出来的，挖开的洞还没有填上。高大壮看了看位置，有看了看那酒坛上清楚的标记，那就是他的那坛酒。

　　沈云舟是真的打算将他卖了吗？

　　他心中顿时沉了几分，握紧了手中的面碗，尽可能没任何异样的走过去，站在沈云舟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沈云舟有些醉了，高大壮在他身边站定之时他好像才发现身边有人，半睁开眼睛望了一眼，便闭起眼睛笑了起来。

　　“掌门，这酒……”高大壮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的问道：“是这里埋的？”

　　“是啊，我亲自酿的，都埋了十多年了。”

　　见沈云舟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想问的是什么，高大壮便想也许沈云舟不是有意要喝这坛酒的，毕竟他也曾拿错过。

　　可不等他说服自己相信了这个理由，沈云舟便再次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尝一口？这好像还是你的那坛酒。”

　　他知道，他知道这是那坛酒，可他还是喝了！

　　高大壮心头如遭了一记重锤，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这酒，不是不能喝的吗？”

　　沈云舟听闻，低头看了看酒坛，正看到的是高大壮在酒坛山做的那个标记。他盯着那标记看了一会，抬起头来摇了摇：“没什么不能喝的。”

　　高大壮陡然听到这话，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便肯定了，他没有听错。

　　但为什么沈云舟会忽然这么做？他难道发现什么了？所以才不想让他留在山上，想让他离开。

　　高大壮自小便什么都敢与沈云舟说，从来不会惧怕什么，但此时他却不敢开口问。纵使心头有万千疑问，他却生怕只要问出一句便会将他与沈云舟之间的一切打破，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可他讲话藏在心头转了百回，却还是想问个清楚，所以他挑了最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掌门是想让我下山吗？”

　　“下山？”沈云舟歪过头，斜着眼睛看向了他：“下山做什么？”

　　听闻此言，高大壮顿时心头一喜，已经近乎绝望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压下心头的激动，试探的问：“那这酒……”

　　他的话没有说完，沈云舟便忽然抬起头，睁着一双因为有些醉了而显得朦胧的眼睛望着他。被这么一看，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是下山时要送你的，现在我喝了，没得送了，你就别下山了。”沈云舟像是醉的厉害，翻了个身抬头看着天：“不下山就不用送了。”

　　高大壮起初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顿了顿才恍然大悟，惊喜道：“掌门是想让我一辈子不下山吗？”

　　沈云舟像是完全没明白他问这句话时候的小心思，点了点头，随后又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凶巴巴的问：“你还想让我赔你的酒啊？”

　　“不，不用。我，我不下山便是。”高大壮一时心中狂喜，但却垂下了头，小心的将面上的笑意掩盖住。

　　顿了顿，他没听到沈云舟的回应，抬眼一看才发觉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不用回应，高大壮轻松了许多，虽然明日一早醒来，方才的事沈云舟可能完全不会记得，但没关系，这些话他能听到沈云舟说一次就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更多了。

　　他望着沈云舟的脸仔细看了一会，眼见天色暗下来，便想将沈云舟送到房间里去睡。

　　其实在这里睡一夜没有关系，沈云舟这样的修为已经很难生病了，但高大壮还是固执的想让他去房间里睡，不想他明日一早脸上落满了花瓣。

　　高大壮俯下身，正想将沈云舟扶起来，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他，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直至的望着高大壮，忽然问道：“你不想留在山上？”

　　“我，我想……”

　　沈云舟好像根本没想听他的回答，不等他说完便伸手拉着他向自己靠近了些，望着他的眼睛继续问：“你不想和我一起，一直留在这里吗？”

　　太近了，他们此时的距离太近了。

　　高大壮不是没有和他靠近过，以往甚至有无数次靠得更近，但却没有一次向现在这样，他能清楚的从沈云舟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有他的影子，那双好看的眼睛中此时只有他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心跳的极快，那颗心仿佛已经不是他的，快得好像马上要跳出来似的。

　　“你告诉我。”沈云舟慢慢的抬起身，一点一点的向高大壮靠近，直到他们的鼻尖都要快碰到，呼吸都交杂在了一起。

　　他的声音好像时候活的，从脸颊慢慢延伸到高大壮的耳边，钻进了他的耳朵。所过之处，具是一片滚烫。

　　高大壮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此时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从前所担心的那些事都没什么要紧的，什么师徒，什么天理不容，都不重要了。他觉得他可以，此时此刻，只要他想得没什么不可以。

　　和沈云舟之间的距离的靠得太近，但再靠近一些也无妨。

　　“我想和你，一起永远留在这里。”高大壮笑了，俯下的身体不妨再靠近一些。

　　大概只有一分他便能碰到沈云舟，可就是这一分的靠近，让他猛然胸口一痛。

　　他低下头看过去，正看到一把刀刺在他的胸口上，而握着刀的人真是沈云舟。

　　沈云舟依然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甚，绚烂又艳丽，好看的要命。他的眼中依然全部都是高大壮，只是那倒映出来的影子已经变形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高大壮想按住沈云舟的手，却怎么也按不住，那只手那把刀就像是嵌在他胸口上一样，半分也动弹不得。

　　“你不是掌门！”

　　眼前的沈云舟微微笑了笑，握着刀的手又狠狠地向里面捅了进去：“我会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你的。”

　　他的话音未落，高大壮便觉得胸前陡然一凉，紧接着他全身的灵力都在开始外溢，好像被什么吸走了一样。

　　可他却无法控制，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哪怕减慢一分一毫，他甚至都无法动弹。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这样一个痴心妄想的姿势等死。

　　身体里的灵力越来越少，他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也没有了力气，连挣扎都挣扎不动了。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渐渐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就这么死了吗？

　　死在这么一个不知是何出的鬼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知道，也不知道沈云舟会不会为他难过一会。

　　不过还是算了吧，他不值得沈云舟为他难过。只是他真的很想回到千暮凌山，再看一看他从小和沈云舟待在一起的地方。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望向了远处的雪山。在他的视野最后还算清晰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天边有一片白光乍亮，好像太阳初升时的那一刻。

　　只是他最终也没有看到那到底是什么，因为在那一瞬间之后，他眼前便只剩下了一片模糊，随后只感觉身体陡然一冷，眼前顷刻间一片漆黑，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