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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昨夜梦魂 断肠无疑(一) ...

  •   “上次你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玉兰花的故事,今天我也给你讲一个吧。”

      紫霄敛目,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昙花原是一位花神,但她还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天帝得知,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而浇花青年被送出出家,改名韦陀。多年过去了,韦陀忘了花神,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韦陀,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一天一名男子从昙花身边走过,看到花神忧郁孤苦之情,便问花神为什么哀伤。花神只答你帮不了我。四十年后那个枯瘦男子重复问了四十年前的那句话,花神再次只是答道你也许帮不了我。又在四十年后一个枯瘦的老人再次出现在花神那里,他依旧问了和八十年前一样的话。这次花神说 “谢谢你这个凡人,在你一生问过我三次,但是你你毕竟是凡人而且已经奄奄一息,还怎么帮我,我是因爱而被天罚的花神”。老人笑了笑说他是聿明氏,他只是来了断八十年前没有结果的那段缘分。老人送了花神一句话,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随即老人圆寂,在圆寂那一瞬,他抓着一把抓住花神一同去往佛国去。最后,历经千年等待,花神终于在佛国见到了韦陀。”

      小时候总爱缠着母亲讲睡前故事,那时眼中只看到了韦陀薄情,昙花执着,又何曾在意过聿明氏的无私呢?

      如今想来,真是疼到了心尖上,连手指颠发梢都痛的发酸。

      原来他也是爱着昙花的吧,爱的那么沉默,爱的那么宽容。俨然就同情起聿明氏来,甚至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声音在冷寂的氛围下显得更加空灵,紫霄接过我的话继续说:“韦陀想起来前世因缘,佛祖知道后准韦陀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而聿明氏因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故事。”我笑嘻嘻的,故作轻松的拿手肘撞撞他胳臂。

      撞完以后,发现自己也太失礼了,木然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一贯冰冷的脸上竟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你,是觉得我这样很笨,很傻,很愚蠢,是麽?”我十指交错,不敢再去看那张脸,怕再看下去,眼睛又要直了。

      前言不搭后语,紫霄嗓音温和如水,柔的像落在人头顶衣领的春雨似的。

      “聿明氏他心甘情愿,有时候心甘情愿也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他是聪明人,我的一举一动无不暴露了我那一点小小而又无耻的心思,大约我最感激的是在这种时刻,在这种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刻,他不仅关注着你,还很小心的帮你一起隐藏那个肮脏的小秘密。

      “我们算是朋友了么?”一瞬间,天空暗了下来,乌云遮盖了原本光亮无边的圆月,望着那个挺拔的黑影,我小心翼翼的问,害怕唐突,更怕拒绝。

      我听到紫霄淡淡呼出了一口气来,有气无力的一句:“我只是来拿我的衣服的。”

      语毕,他朝我前行一步,伸出手来抓挂在我脖子上的衣衫,冰凉的指尖刚触及到我的脖子,他那双潋滟的绿瞳里闪过一丝阴鹜。

      我心跳顿时快了两分,拽着袖口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可是他却当着我的面直直的靠了下来,再把我完全压倒在地之前,我耳际只闻一声类似孩童般的嘤咛:“我,好困!”

      这个家伙,真是沉的没命!

      我用力的推了推:“紫霄,紫霄,你没事吧?”

      “…”

      我欲哭无泪的抬了抬脚,却被他膝盖一弯,紧紧的扣在地上。

      “紫霄,你起来,你好重啊!”

      “…”

      “紫霄,你再不起来我咬你耳朵或者鼻子了!!”

      那双有力的臂膀滑向了腰际,死死的抱住我的腰不肯放手。

      “我说了,我很困!”反手他拉高了挂在我脖子上的衣服,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许我再说话吵他。

      也不知道他是真困还是假困!

      若说是假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这也不符合紫霄一贯的形象啊?但是是真困的话?

      也许这样万千风光人前闪耀的天才都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怪癖吧?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点头后又为现在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情况所烦恼。

      我不要一直这么横躺在地上,这地很硬!

      ===
      来了苍华山不知不觉已有十余日,期间收到母亲书信三封,无一不是在问候之余反复强调回去的事。

      我朝扬羽扬扬手中的满是密密麻麻蝇头小楷的纸莎书,抖抖眉毛。

      你懂的!

      扬羽笑眯眯的将纸莎书接了过去,放在蜡烛上头燃的干干净净。

      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空中飘浮着的还未燃尽的蓝绿色火星子,一拍胸有成竹的向我打着包票:“放心,我会想办法。”

      我噘噘嘴,十二分个不相信,心中暗想若是事到临头我一定把你先阉了,再毒哑,最后套上我的衣服送回去给他们一个交待。

      反正都说我们两个长的挺像。

      至于在我发现自己对白宿君的心意后,对琉香始终无法完全释怀。未免伤及无辜,最近都尽量不使唤她,把她推去了扬羽那边伺候。

      难得琉香近来也是浑浑噩噩的,心神不宁的,倒没多大在意我瞬间态度的变化。

      不过经由此时,我得出一个很多人得出的结论,原来女人的心真的是很狭小的,对于某些东西,连针尖般大小的位置都不乐意退让。好姐妹么,到最后也不过如此!

      能避则避吧,这是我现在的原则。

      当然,能避则避不仅仅是避了琉香一人,还避了白宿君,还避了紫霄。唔,我真是个爱惹事的体质。

      然而白宿不是想不见,想躲开,就能万无一失的躲开的。

      白宿君似乎对亲过我一事忘的一干而净,同时大概真没把我当女人看,竟一点没发觉我看他时眼神的炽烈,与他说话时动作行为的反常。

      当他一边和我勾肩搭背,一边越过我的头四下张望,问道:“常跟在你屁股后面伺候你那小姑娘呢?”

      我终于怒了。

      抬高腿对准他某个部位就是狠狠一撞。

      此时纯属意外,其实我太高腿的主要目的是落下来的重力加速度可以费掉他半只脚,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啊,谁叫他勾肩搭背时和我靠的太近,光抬高腿就直接命中要害!

      白宿惨白着一张脸捂住□□,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跨过鼻梁滑过嘴角,表情狰狞的看着我,眼中的怒火用要把我烧的连灰都不剩的程度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我慌忙不迭的摆摆手,细碎的小步子往后退着,一边退一边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还很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很严重!”

      白宿不阴不阳的笑了,他咬住下唇拖着那半残的身子缓缓的朝我移动过来:“龙三好妹子,你真不知道?你真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老实交代,哥哥兴许也就原谅你了。”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而我竟然会相信他原谅我的鬼话,事实证明,我智商真的不大高,辨别能力也不是一般的低。

      当白宿毫不留情的揉着我那脆弱的还在萌芽状态中发芽的角时,我一直后悔着,后悔着…

      如此这般打闹,我倒忘记了他吻我时的悸动,很奇怪的恢复到朋友之间的坦荡。可是每每当我一个人远远的观望着他时,他的一颦一笑,一怒一皱眉,每个动作都显的那么好看,每个表情都牵动了我的呼吸。

      选择逃避白宿,是因为害怕我的失态暴露了我那一点小小的无耻的心思。纵然已经知道结果,也不想被人瞧不起,也不想看到白宿对我露出类似于同情和内疚的目光。

      相对于白宿,紫霄便是你想见,也未必能见得着的。我终究不明白是我在躲他,还是他在躲我。

      那天他帮助我之后,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多少亲近了些,没想到第二天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却视若无睹。

      他很是一个奇怪的人,我天真的以为他对我还是比较友好的,还厚着脸皮一而再再二三的主动找他说话。可是那时的紫霄的口气,神态,分明就是面对一个超级烦人的陌生人一般,客套,冰冷,时而讥讽中不是优雅,嘲弄中不失高贵。

      多来两次,我再厚道的脸皮也被磨薄,也不再主动去找他。

      亦或许有点赌气的成分,每每在某些不得不遇到的场合,借故找茬。

      可是他毕竟是紫霄,一个冷笑就能秒杀一切的紫霄,我哪能是他的对手!

      白芷京终于知道我是女孩子了,这个事实很让他郁闷。若不是扬羽青着脸横在我们中间,恐怕我要脱光衣服验明正身他才肯相信我是个女的,白宿君没有断袖之癖。

      不过知道我是女儿身的白芷京,也不如待我之前那么亲近,他受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迂腐言论迫害严重,已经没得救。

      当日他问及我是否认识月修罗,我一直放在心上。去了书斋查了不少典籍,大抵也摸清楚了这个月修罗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不过也只知道来历而已,却不知道现下身再何处。

      那些典籍都被翻的发旧,好多地方还用朱砂笔作了标注,不知道怎么的,我老认为这本书一定早被白芷京翻的烂熟于心,就连那些批注,也都是他一笔一划带着无比认真的态度写上去的。

      修罗族本是天家的卫道者,这个族群为保证血统,王族向来不与外族结亲。

      修罗族的王者基本上都是双生子,无外乎一些特殊存在,修罗族最后一任统治者分别由掌管白日的玉修罗和统辖月夜的月修罗姐妹同时治理。

      不过典籍上有记载,早在这双姐妹花出世之前,就有星象师断言早出生那位公主会给全族带来劫难。

      这原本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修罗族每个几百年就会出现一个传说中的败类,无一不是在刚脱离母体时就被祭司一刀捅破心脏,以血为那个独一无二的王洗礼。而与大多福祸相倚的道理一样,通常建立在兄弟姐妹血肉上存活下来的那任王,都会特别的出色。

      修罗王,王后,全修罗族的人都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这个能给他族带来更大光荣的继承者的降生,他们没日没夜的祈祷着。

      但是最后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王后腹中呱呱落地,只下来了一个孩子,就像是某种神奇的魔力,在分娩前一刻,巫医就发现王后腹中只有一个心跳声了。更讽刺的是,王后的胞妹也在同一时刻产下了一名女婴,并扬言那孩子是修罗王的。

      本来大殿只产一子就是闻所未闻的奇事,而姐夫和小姨子的私通更是王室一件丑闻。接踵而来的不幸,侍女竟把两个孩子的襁褓给弄错了。原本小孩子就长像相似,更何况父母都是那样亲近的人。就这么搁一块儿,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

      倒是千万种法子都试尽,也分不出到底那个孩子是哪个母亲生的,这么一乱,也不知道该杀掉哪个孩子,唯恐杀错了那个天命。

      修罗王求助于星象师,星象师只言唯有一变动的星,那颗星会推动修罗族进化,或者灭亡。

      两个孩子都存活了下来,王后的胞妹也破例成为修罗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侧妃。

      他们在一个孩子的额前用鎏金沙纹出月牙状得图形,起名月修罗,另一个孩子的左臂镶嵌了一颗玉碧凝光珠,起名玉修罗。

      这对修罗族有史以来最美艳的一对姐妹花,修罗双姝,引得各界各族英雄竟折腰,这对姐妹花正好解释说明了红颜祸水是个什么意思。

      天帝诞辰,大赦天下苍生,各族各界纷纷前往庆贺。

      两位公主亦到即位年岁,年迈的修罗王带着两位公主上天,一方面是为天帝庆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天帝的赐号。只有赐号以后,修罗王才能退位,只有赐号以后,才能决定两位公主的终身大事。

      因为只有掌管白天的公主才能担负起继承人的责任,而掌管黑夜,也就是负责保护全族的公主,则要向全族奉献出自己的全部身心,终身被囚禁在水坛中,直至耗尽心力而死。

      正直中年,如日中天的天帝看上了比芙蓉花般美丽,比罂粟花妖娆的玉修罗,出于私心,将心高气傲争强好胜的玉修罗钦点为掌管白天的统治者。而心性淡泊,平易近人的月修罗自然沦为了月夜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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