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皆春》戚时栖

26、龙骨

　　第二十六章

　　“你终于笑了，让我们快乐的翻篇吧！”言笑笑搂住聂清湛的脖子，扭来扭去的对他撒娇。
　　聂清湛带着挂在脖子上的言笑笑挂件一起，在床边坐下，让她看着自己，心平气和道：“我昨天刚看到你的消息的时候确实有点生气，但是想想你如果能跟一个好的老师实践一个暑假，肯定是个提高的好机会啊，这不比出去玩更好吗？”
　　这倒……很难认同，言笑笑诚实地摇摇头。只有他这种热爱学习的非人类才会真觉得学习比出去玩好吧。
　　聂清湛忽略她的回应，继续说：“但是我确实很想跟你多呆一段时间，你说的对，这是我最后一个暑假，之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所以我昨晚就定了车票和酒店，打算来找你，这样我们在一个城市了，你下班以后，有空的时候，都可以在一起。”
　　言笑笑眼睛一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我的车票是中午的，你知道我晕车，在车上不会看手机，下了车才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有回，我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我太唐突了，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来了这里。”
　　言笑笑连忙摇头，抛开让他等了一下午的愧疚感，她对于他的到来一定是惊喜的。
　　“所以我想，就在车站等吧。如果你不来，说明我的到来真的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就回去。”

　　他跟她坦诚了他的所有想法。
　　言笑笑安静地听他说完。
　　然后她将脑袋靠在他肩窝，他新换上的是件圆领的T恤，言笑笑的脸颊正好可以贴上他形状纤细的锁骨，触感是让人舒服的微凉。
　　“你刚洗过澡，身上怎么这么凉，你用冷水洗的澡吗？”言笑笑低声喃喃道。
　　“嗯。”聂清湛也低声道，“天热。”
　　言笑笑无声地笑着，道：“我以为你们中医世家都很注意养生，不会用凉水洗澡呢。”
　　“你也是学中医的，你平时养生吗？”
　　“学长。”
　　“嗯。”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嗯。”
　　“但是你能来，我很高兴。”
　　聂清湛用下巴蹭了蹭言笑笑的发顶，环抱住她的双手收紧了些。

　　两个人静静贴了一会，聂清湛忽然一激灵坐直了身子，连带着昏昏欲睡的言笑笑也滑了一下，带着睡意的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你不能在这睡。”聂清湛从床边站起来，伸手拉言笑笑，“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言笑笑下意识问：“为什么啊？”
　　虽然她问完就立刻意识到了，但聂清湛还是认认真真回答她：“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一起过夜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你还是先回家吧，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言笑笑本来没有害羞，倒是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让她一下子红了脸，乖乖站起来拿包要走。
　　聂清湛起身要送她，言笑笑不让。
　　“你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晚上，别出去了，我家离这不远的。”
　　聂清湛要坚持，言笑笑只得换种说法：“而且这个时间我爸妈会在小区散步……我怕你碰上他们。”
　　这下总算说服了聂清湛。
　　于是言笑笑自己走到房门口，回头看着聂清湛，向他勾勾手指。
　　聂清湛俯下身，接住了言笑笑仰头送上的一个吻。

　　分开时，言笑笑的羞涩已经突破到了破罐子破摔的极限，她贴近聂清湛红透的耳朵，轻声细语道：“学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生点什么？”
　　聂清湛的气息还没有喘匀，也在言笑笑耳边很小声地说：“等你愿意让我碰见你父母的时候。”

　　之后的几天，言笑笑每天上午去寿春堂跟着金医生见习，下午就带着聂清湛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到处玩。
　　好在言父言母白天都要上班，居然也没发现言笑笑每天都不着家这件事，免去了不少麻烦。

　　聂清湛照旧来诊所接言笑笑下班，经过这几天的游玩，他已经基本熟悉了这里的一些道路和交通，小城市没有地铁，聂清湛坐公交车又会晕车，于是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出门走路过去。
　　这天的病人格外多，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突然又来了四五个病人，金老师也急着下班，一边自己忙着询问新病人，一边指挥言笑笑去试试给老病人针灸。
　　“中脘、足三里、内关、太冲、阳陵泉、期门。”金医生将言笑笑叫道面前低声嘱咐，“都熟悉吧，都是常用穴位，就按照我平时的手法，你去给她扎上。”
　　言笑笑刚要犹豫，金医生已经被病人叫去了另一个房间。

　　确实都是常用穴位，在学校也重点教过、练习过。但这是言笑笑第一次要独立给病人扎针，她紧张。
　　“你来吧学长，帮帮我。”言笑笑抓着聂清湛手臂小幅度的晃。
　　聂清湛不答应：“这些穴位都很简单，而且完全没有危险，你第一次上手这是个好机会。”
　　这个好机会实在有点仓促，言笑笑还没准备好，坚持向聂清湛撒娇耍赖，请求他帮助。
　　聂清湛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拿了一盒一次性针灸针，就被言笑笑推到了病人面前。
　　然而聂清湛手法熟练地刚要进针，病人却一下子拦住了他的手，失声道：“这怎么行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聂清湛和言笑笑一起疑惑地看着她。
　　病人指着聂清湛不满道：“你是医生吗你就动手！我不要你给我扎，让医生来！”
　　言笑笑恍然大悟，是因为聂清湛没有穿白大褂，她刚要开口解释说聂清湛很厉害，聂清湛已经把手上的东西递到了她手边：“你来。”
　　这下言笑笑赶鸭子上架，再也没办法逃避了。
　　病人直勾勾盯着她的手，经过刚才的事情言笑笑已经知道这位肯定不是好说话的主，她必须表现得足够专业，才能过这一关。
　　言笑笑抽出针，稳稳夹持，左手辅助着认准了穴位的那个点，迅速刺入。
　　她还没办法像金老师那样看一眼就直接扎，于是用了书上教的指切进针法，这对她来说更加稳妥些。
　　聂清湛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等言笑笑扎完最后一根针，抬头望向他时，聂清湛轻轻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言笑笑这下才完全放下心来。

　　做到了之前从未尝试过的突破，接下来的一整天言笑笑都明显的情绪高涨，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走路也是蹦跳着，动不动给聂清湛一个熊抱，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自觉哼起歌来。
　　“好好吃饭。”聂清湛不得不出声，挑了鱼肚上没有刺的大块鱼肉夹到言笑笑碗里。
　　言笑笑满不情愿：“我不爱吃鱼。”
　　“多少吃一点，对身体好。”聂清湛又给她夹了一个她爱吃的虾球。
　　言笑笑就想起来还没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跟聂清湛去校外吃饭，不禁又笑了起来。
　　当时他点的几道菜都是她不爱吃的，言笑笑那时候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后来在一起之后，聂清湛才慢慢摸索出来言笑笑的口味，再点菜就依着言笑笑爱吃的点了。
　　不过，这种言笑笑不爱吃、但有营养对身体好的，聂清湛还是会点上。
　　“学长，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出去吃饭那次？”
　　聂清湛自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毕竟他喜欢言笑笑，比言笑笑知道的还要早很多。
　　“嗯，那时候不知道你不爱吃鱼和香菇，看你没吃多少，还以为你饭量本身就小。”
　　言笑笑笑出了声，又说：“你都不知道，当时看到你点的菜，我就在想，我们俩口味差别也太大了，肯定没法在一起生活。”
　　聂清湛不能认同：“我不挑食，你爱吃什么，我跟你吃就是了，再说……”
　　“再说，我不爱吃的，你不是也能强迫我吃嘛。”言笑笑故意道。
　　这话说的，仿佛聂清湛是什么坏人，当然以聂清湛的性格，也是认认真真跟她讲道理：“什么都要吃一点，营养均衡。”
　　“好好好。”言笑笑随口先答应着，然后拿过手机，去看刚跳出来的一条消息。

　　“笑笑，你来吗？”
　　那是个名为一中动物研究社的小群，本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因为有人圈出了言笑笑的名字而显示出了消息。
　　言笑笑点开，网上翻了翻，大致明白了前后，群里的几个人打算周六一起聚一聚，大家都有时间，于是有人问了一句言笑笑。
　　言笑笑皱了皱眉，考虑了一下措辞，回复道：“我就不去了，周六可能要去实习。”

　　按理说一般这样说，就没有人再问了，反正言笑笑平时不在群里说话，和大家关系最为生疏。谁知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几条消息紧接着跳出来，一致劝说言笑笑。
　　“我们聚会是晚上，你上班也不耽误吧。”
　　“对啊，好不容易聚一次。”
　　“我们也好久没见到你了，来嘛来嘛。”

　　聂清湛见言笑笑看着手机脸色为难，问了一句：“怎么了？”
　　言笑笑说：“就是高中一个社团，要组织同学聚会，他们喊我，但是我不太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聂清湛道。
　　“但是很奇怪啊，他们为什么这么坚持让我去，我和他们关系有这么好吗？”言笑笑把聊天界面给聂清湛看。
　　“动物研究社？”聂清湛的注意力却被群名称吸引了，“这是个什么社团，研究动物？”
　　言笑笑解释道：“不是，就是挂个名字，这种社团很水的，说是社团活动，其实也就是几个人一起闲聊什么的。”
　　这样的社团，言笑笑的高中有很多。都有个非常厉害的名字，什么动漫社、音乐社、书画社之类，每年招新的时候都非常热闹，吸引了不少刚入学的新生，还一度给了人高中生活很丰富的错觉。
　　但其实，学校根本不支持学生的这种课余活动，大多数社团没有场地没有资金，招完新拉个群就再无活动。
　　而言笑笑加的这个社团，虽然人不多，但因为上一任社长很活跃，带着几个人打着社团活动的旗号一起出去玩了几次，便使得大家都处成了好朋友，每天在这个小群里都聊得其乐融融。
　　在高中的时候，言笑笑也是很活跃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有人给你发消息了。”聂清湛将手机递回到言笑笑手上。
　　言笑笑接过来一看，是动物研究社群里之前最热情也是八卦的一个女生徐晓露给她发来的私信：“你真的不来吗，霍华可是会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