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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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箐也是错愕半晌，终于低头认真看了她一眼，有些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湘很是真诚的点了点头。
果然如她所料，苏箐是个喜笑不掩于色之人，立刻便朝她绽放了个笑脸：“你真有意思，比府中其他人可有趣的多，往后我再单独去寻你玩。”
“这孩子便是三小姐湘湘吧？看着着实招人疼，看这小脸儿，若是再长个几年，必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这时候众人笑声中忽然插入了一道柔媚的声音，苏湘转头看去，却见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碧裙粉袄、长相十分柔媚的女子。
此人苏湘自然认识，正是她那位二叔父心尖尖上的青梅宋姨娘。
她下意识瞥了眼王氏母女二人和苏秀的脸色，只见王氏的脸登时沉了下来，苏箐眼中也多有鄙夷，只有苏秀看向她亲娘时，眼里多了几分委屈。
方才王氏介绍人时可是瞧都没瞧她一眼。
“你来做什么？”王氏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宋姨娘却只冲着众人挨个行了礼后，慢条斯理柔柔笑道：“妾听闻大表哥一家回来，心中高兴，便迫不及待的赶来道喜了，失了礼数还望二夫人恕罪。”
今日府中迎接大房归来，确实不是妾室能掺和的事儿。
但宋姨娘却是不同，她除了是二老爷的妾室，还是苏老夫人娘家的亲侄女，更是大老爷苏世茂的亲表妹，于情于理确实也没法硬赶出去，宋姨娘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厚着脸皮摸了过来。
苏老夫人也正如她所料，先是不自在的挪了挪座，嘴上也顺便打了圆场：“算了算了，老二家的，茂儿好歹也是她亲表哥，她来看看有什么妨事，大喜日子，莫要吵来吵去的。如月，来这边儿座。”
宋如月宋姨娘闻言又冲着王氏行了一礼，态度看似恭顺，实际上离得近的苏湘看得真切，她低下的眼睫之中满是得意，绝不是她柔弱的外表那般软弱可欺，不然前世也不会教出那般阴毒的苏秀。
但宋姨娘走进来时却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走到苏湘和苏景昭面前，先是夸赞了苏景昭几句，又拉着苏湘，从手腕上退下来个成色极好的玉镯套在了她手上，眼中满是逢迎和讨好。
“三小姐，我是你二叔父院里的宋姨娘，来时匆忙，也未顾得上备礼物，这个镯子我戴着倒是嫩了些，衬你却最好，便送给你当个玩件。”
她说着又招来苏秀，向苏湘介绍道：“这是你四妹妹苏秀，算算生辰她只比你小了几个月而已，往后你若愿意，便多来找她玩耍，可好？”
苏秀也冲着苏湘腼腆的笑了笑，先乖巧行了个礼：“三姐姐好。”
她自信比起性格乖张的苏箐更讨人喜欢，长得也颇有姿色，就连祖母也时常夸赞她，就不信这位新来的三姐姐会不愿意和她交好。
然而她却没想到，苏湘抬着眸子瞧了她半晌，却是主动上前将那镯子退还给了宋姨娘：
“多谢宋姨娘好意，但是我娘亲跟我说过，爹爹为官清正，向来主张廉洁，所以我和哥哥即便家中再富有也不可骄奢淫逸，况且我才十岁，戴不得这般贵重的镯子，这玉镯还是宋姨娘将来留给四妹妹戴吧。”
苏世茂和沈氏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先是愣了一瞬，又转而无声笑开，眼中多了些自豪。
这孩子往日在青州可没见有这般懂事，今日是怎么了，竟能说出这般在理的话？
不过那宋姨娘煞有心机的备了这么一出，沈氏冷眼旁观自然也不是傻子，那羊脂玉镯贵重无比，怕是在场几位正主身上都不见得有几个，想必定是二老爷私下贴赠所得，断没有随意拿出来送孩子当见面礼的道理，她明知不妥，却还敢故意当着大夫人的面拿出来送人，这当中真不知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本来她已经想好事后无论如何也要将那镯子送还回去，谁想女儿这一出倒是省了她的事，于是她顺势推辞道：
“湘湘说的没错，宋姨娘，这羊脂玉镯太过贵重，湘湘还顽劣着呐，回头摔坏了可不好，你还是收回去吧，心意我便替湘湘领下了。”
送出去的礼被人当面拒回，一般人多少都该有些不自在，但这宋姨娘却不是一般人，她脸上既无羞恼也无尴尬，甚至极其自然的接过了苏湘撸下递过来的镯子，柔柔作笑道：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改日我再补上薄礼亲自登门拜会，还望大夫人莫要见怪。”
说着便拉着苏秀坐在了王氏下位。
苏湘也未再去瞧她，只乖乖跟着哥哥继续走到另一侧三夫人赵氏跟前行礼。
赵氏如前世记忆中一样，惯常穿着素淡，身上几乎没多少首饰，但从她舒缓的眉眼之中也能多少看出年轻时是个娴雅秀静的美人儿，可苏湘却心知，她这幅看似不争不抢与人和善的样子只是表面罢了，前世这满府的人之中，只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条毒蛇。
她心中这样想，面上却丝毫未表露出来，对人笑的十分乖巧喜气。
行完礼后，赵氏的态度依旧大方和气，也备了一些精致好看的小玩件做见面礼，比起王氏的红封和宋姨娘的镯子是最让人挑不出错的。
她身旁的苏珍年方十二，在几个姐妹中样貌才气都是拔尖，也被赵氏教养的颇有大家之风，上前也跟苏湘主动说了几句话，邀请她常去自己院子里玩，便规规矩矩退回母亲身旁。
苏湘对她倒是并无多少感觉，前世印象中她一向如此，在苏家她是最出挑的小姐，还未及笄便极富美名，后来更是得了三皇子青睐做了三皇子妃，待后来三皇子篡位成功，也顺势成了一国之母。
只是如今想来，能登上那等位子，眼前看似温婉和气的苏珍也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见礼过后，自是一大家子人欢欢喜喜一起用膳，苏家规矩多，苏湘自然也不能如在青州那样自在的和爹娘哥哥坐在一起吃饭，而是要男女长幼分席而坐。
苏景昭向来惯着妹妹，怕她不习惯闹脾气，便特意给她留了个方才在路上买的小玩件供她玩耍，那是一对银制小铃铛，被红绳串起来做成了腰饰模样，戴在腰上十分精致可爱，一走一动便发出一串清脆好听的铃声。
这一幕被苏秀看见很是艳羡，加上方才一直在苏湘面前没什么存在感，便故意搭话道：
“三姐姐与大哥哥感情真好，这小铃铛真好看。”
苏湘抬头看她，但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苏箐便先讽笑道：“你也可以叫你二哥哥给你买一对去呀，你不是向来喜欢在他和爹面前哭诉自己没有首饰么，我前些日子可是瞧见爹又塞给他不少银子呢。”
“我没有。”苏秀委屈非常，“我没有跟爹哭诉过，我只是……只是……”
她说着求救一般看向苏珍和苏湘，似是希望她们能为她说说话。
可苏湘如今却不吃这一套，前世她便总是被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欺骗，替她出了多少回头，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不过是她挑拨离间扮可怜的惯常戏码罢了。
苏箐最厌恶的便是苏秀这幅邀怜的样子，见此毫不掩饰的翻了个大白眼。
倒是苏珍最后看不下去打了圆场，主动给苏箐和苏秀夹了两口菜。
“大姐姐，四妹妹还小，我相信她断然没有那些个心思，今日可是大伯父一家回来的大喜日子，祖母正开心着呢，咱们可千万别扫了祖母的兴，来，今日的菜色不错，咱们多吃点。”
家中每回姐妹吵架都是苏珍劝说圆场，苏箐也知道今日不是吵架撒泼的好时机，便只冷瞥了苏秀一眼，干脆挪挪屁股直接离她远了些，转头对苏湘却笑的灿烂。
“三妹妹，你平日里喜欢玩什么？我院子里近日新到了几个鲁班锁，你想不想瞧瞧？”
苏湘自然不会拒绝，乖乖应道：“我怕是不太会解，但是我可以看大姐姐玩。”
“那感情好，吃过饭咱们就去我院子里。”
“好。”
苏箐又回头看苏珍：“二妹妹，你去不去？”
苏珍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下午要学女红，怕是不能陪大姐姐和三妹妹玩了，改日吧。”
苏箐撇了撇嘴，似是觉得她规矩的有些无趣，但也没说什么。
苏秀见两人聊得开心，单单忘记了她的存在，便又有些委屈起来，就连苏珍这回也没有安抚她，毕竟两人嫡庶有别，苏珍可以为了姐妹和气替她说好话，却也不会单独与她亲近。
待众人回到各房，苏秀便径直去找了宋姨娘哭诉，将今日饭桌上的事情都与她说了。
宋姨娘听言却并未生气，反是笑骂她没出息。
“你与她们置什么气，那苏箐与她娘一样是个泼皮无脑，骂你几句你当没听见便是了，回头回了院，还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你爹天天往我房里跑？”
苏秀不服气：“可这回三姐姐好像也不太喜欢我，她都不与我主动说话。”
“她不主动找你，你主动去找她不得了？我见那孩子不像是个有心计的，想必是初来乍到不熟悉，往后你多讨好讨好她便好了，大老爷此次回京调任的可是个百官都巴结的好差事，往后你若能巴上你三姐姐，必能出去多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攀上一门好亲事，所以即便受些委屈你也得给我忍着，知道吗？”
苏秀似也明白这个道理，便瘪了瘪嘴点点头。
这头苏湘被苏箐拉去院子里疯玩了整整一下午，回来后发髻都塌了一半，也幸是头一天回府见到新姐妹，沈氏没怎么拘着她，只笑骂了她几句，并未责怪。
苏湘见她娘亲这幅态度却有些纳罕：“娘，你不反对我和大姐姐亲近吗？”
“我反对做什么？”沈氏笑着将她拉在绣墩上坐好，替她重新梳起发髻来，“你大姐姐与她娘一样是个爽直人，亲近她不算坏事。今日你做的也很对，那苏秀……往后你远着些便罢，莫要与你大姐姐一样与她争执。”
苏湘暗自点头，果然是她娘亲，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的本质。
“对了……”
这时候苏湘感觉到沈氏正在给她梳头的手顿了顿，那语气似是有些晦涩：
“湘湘，你……想不想见见你舅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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