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的是（修改版）》张芷阳

7、临秋集市（上）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
　　梁家画阁天中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望着夜幕下灯火如昼的长安街，林薇不由想起了卢照邻那首《长安古意》的诗。
　　虽然，她从来没有去过唐代的长安，但是，此刻她所处的长安街却像极了诗中所描写的景象。
　　听环翠说，今天是碧落国的秋临节。相传五百年前，在碧落国的秋临城里曾经住着一对彼此倾慕的青年男女。在两人成亲的前一天，边关突然传来了战讯，男子无奈抛下了自己深爱的女子，应征入伍。几年后，战争结束了。女子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男子的消息。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子一直在秋临城外的一棵桂树下等待她心爱的男子归来。可是，等到白发苍苍，等到年老体迈，女子始终没有等回自己的爱人，最后，遗憾而终。为了表彰女子的忠贞不渝以及男子为保家卫国而英勇献身，碧落国第二代皇帝下旨将每年的七月十五订为秋临节。在这一天，碧落国各地都会有集市，就连平时深锁闺阁的未婚女子也被允许出门。
　　闭上眼睛，她用心聆听着街边小贩们大声的叫卖，仔细感受着路上行人与自己不经意的擦肩而过，这一刻她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你怎么了？”环翠焦急的声音在林薇的耳边响起。
　　唉，真是煞风景。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林薇颇有些无奈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有了些想家的感觉，却被这个丫头打断了。“没什么，只是想感觉一下自由的感觉。”
　　“自由的感觉？”环翠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那是个什么？”
　　“嗯，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意思。”林薇笑着为环翠解释道。
　　十五岁的环翠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可是，心思却十分单纯。林薇很喜欢她，即使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时空隔阂，可是，每次和环翠在一起，她都觉得很安心。所以，只要环翠有什么疑问，林薇总是尽可能地回答她。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环翠默默地念着这句话。
　　“怎么？是想到谁了吗？”见她沉思的样子，林薇忍不住狭促地问道。“你的心上人？”
　　她的话音刚落，环翠的脸立刻涨地通红。“小姐，你－－你－－”
　　“呀，你的脸好红呀。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吧。”林薇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
　　“小姐－－”环翠恼羞地一跺脚，作势要上前撕她的嘴。
　　“哈哈－－”有先见之明的林薇轻轻一旋身，便如泥鳅一般地钻进了前方正在观看舞龙表演的人群。
　　“小姐－－”环翠费力地在后面追着。
　　“小姐，别跑太快了。人多－－会走失的。”
　　不理会环翠的呼唤，林薇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那么恣意地奔跑了。虽然，这样的自己像个野丫头，可是，她的心却有了许久没有的舒畅，内心里那些因为初来乍到而产生的恐惧暂时被抛到了一边。
　　“咳－－咳－－”似乎跑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肺里开始缺氧的时候，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手扶着腰，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在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她才感觉自己好了些。只是，当她回首寻找环翠时，却发现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里并没有环翠的身影。
　　糟了，她真的把环翠弄丢了。
　　放眼四望，都是些陌生的男男女女，他们三两成群，谈笑风生，可惜她一个都不认识。
　　没想到许久没有锻炼过身体的自己还能跑得那么快。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找不到环翠的她是继续逛街？还是，乖乖地回去？
　　撇着嘴，林薇在心里细细地计较了一番，最后决定还是继续逛逛集市。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反正，京城太守府那么有名，要回家也不怕找不到路。而环翠如果找不到自己，应该会自己回去的吧。
　　有了这层认知，她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左右环顾了一下，她的视线忽然被不远处一个卖脸谱的摊位吸引住了：小小的摊位前竟然围了不少人了。是在卖什么好东西吗？
　　林薇好奇地向那摊位走了过去。
　　费力地挤进淘货的“人肉长城”中，她终于看清了摊位上摆放着的那些脸谱。
　　哇，好精致的脸谱呀。
　　林薇兴奋地看着那一张张栩栩如生的脸谱。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兴奋的目光在那些精致的目光上流连着，直到她看见在摊位最边上那张黑金色的蝴蝶型脸谱时，她的眼睛突然为之一亮。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她探出大半个身子，手臂一伸，从摊位的另一边“捞”到了那张脸谱。
　　虽然，与那些花花绿绿的脸谱比起来，它是那么的不起眼，可是，它的造型却让她想起了李连杰所演的黑侠。带着它，一定会很酷。
　　向老板要来了一面水银镜子，林薇将那个蝶型脸谱覆在了自己的脸上。蝴蝶造型的脸谱勉强掩住了她上半张脸，却露出了她红艳的嘴唇以及小巧的下巴。脸谱黑金的颜色与她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同时演绎出了一种另类的妖媚。
　　还真够YY的。她努力地对着镜中的自己，挤出一抹妩媚的笑容。
　　“小姐的眼光真不错。这脸谱很合适小姐。”摊主见林薇对着镜子大摆造型，忍不住夸奖了几句。
　　是在暗示她该买脸谱了吧。对于老板不算高明的促销手段，林薇只是暗暗地笑了笑。“老板，这个脸谱多少钱呀？”
　　“二十个碧落币。”老板笑着回答道。
　　林薇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天呀，她怎么忘了，所有的钱都在环翠那里。现在一贫如洗的她哪有钱买脸谱呀。
　　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手中的脸谱，她有些闷闷地说道:“老板，这个脸谱我还是不要了。谢谢。”
　　命中注定她与这个脸谱有缘无份呀。
　　将手上的脸谱放回原处后，林薇有些遗憾地转身离开了。
　　“老板，这个脸谱我买了。”
　　就在她刚离开没多久，一个锦衣男子出现在摊位前，拿起了她刚才看中的那个蝶型脸谱。
　　“是－－是－－这个脸谱二十个碧落币。”老板望着眼前的锦衣男子，语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嗯，漂亮的男人。简直比姑娘家还漂亮。
　　那锦衣男子似乎从老板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心中所想。只见，锦衣男子微眯狭长的丹凤眼，然后，扔下了钱，拿着脸谱，毫不客气地走了。
　　“唉，公子，你钱给多了。”待锦衣男子走远后，老板才发现锦衣男子给了他整整一两银子。
　　可是，任凭他怎么叫唤，锦衣男子就是不回头。

　　一身锦衣的他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