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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有徒天佑(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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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鵺平淡道:“他是我的部下,得我吩咐在这里等。”
“你知道天佑会生病?”事情过于突然,她逼着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不愿是另一个结果。
商鵺摇头,“不知道,原来我是想这两天带你离开。”
她吁出一口气,“那你……”
“我没有骗过你什么。”他微微侧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还记得我帮村民去卖野味吗?也就是那一次我遇上我的部下,自从我们出事后,他们便一直暗中寻找我们。那一日也是碰巧遇上,他们曾极力要求我回去,但我看你享受这样的时光不忍打断,就徇了回私,也放纵自己一次。”
玉飞舞不说话了,她放下车帘坐回车厢。
她治不好小天佑的病,但并不代表她没办法缓解病情,好几次小天佑险些夭折,都是她为他续了命。商鵺不止一次好奇,怎么就有办法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她不解释,只是笑笑,然后虚弱的靠在车壁上,沉沉地睡去。他知道她有不能说的事,他也就不问了。安顿好小天佑和她,他又继续赶着路。
百鬼林距离苍崖山不远,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不日就到了苍崖山。
玉飞舞有种想哭的冲动,离开这里两年多,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丝瓜藤下,师父的摇椅还在,石桌上还放着紫砂壶,以往每一次师父总坐在丝瓜藤下,摇着摇椅惬意地教她念书。师娘就会摘下藤上的丝瓜给自己做饼吃。现在不到时节,看不到翠绿的叶子。
前方不远有几间茅草屋,最里面的是她的屋子,她不在的是些日子,师娘应该都有打扫吧。茅屋前的围栏里,还养着几只鸡,小时候她随爱用泥巴砸它们,看着它们“咯咯”叫着煽动翅膀却怎么也飞不高,心里有一丝恶作剧后的畅快。
袅袅的炊烟升起,她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那是师娘最拿手的菜。
最大的那件茅屋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
见了师父,玉飞舞激动地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抱着师父,喃喃道:“师父……”
好像不见的小徒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作师父的也是百感交集,顺着她的后背道:“乖孩子,不哭。都那么大了,怎么还那么爱哭。”
“师父,我想你们。”离开师父师娘的庇佑,她独自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没有可以撒娇的对象,痛苦与泪水都要自己承受。她觉得自己没出息,还是喜欢在这里陪师父,什么江湖恩怨,江山社稷她都不想去管了。
早已决定好的事情此刻变得更加坚决,等帮贺玉书处理好所有事,她就回来。
小徒弟越哭越伤心,师父哄着她。他看到商鵺的时候只是点点头,再看到他怀里的婴儿,有还在此刻趴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欲绝的徒弟。有那么一瞬间神情变得不自然,后来有像是明白了什么,才又和蔼地笑了出来。
商鵺是见过玉飞舞哭的,但是从来没有看到她哭得和孩子一样。偏巧,怀里的小东西也似乎有了感应,小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他对小孩子最没有办法,手忙脚乱的去哄却怎么也不行,小天佑哭得很伤心。
玉飞舞见了立刻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她拉着师父的手焦急道:“师父,你要救救这个孩子。”
师父果然是妙手回春,不出几日小天佑的病情彻底稳定下来。
屋外是师父和商鵺在谈话,屋内是师娘和玉飞舞在带孩子。
师娘抱着孩子眉眼带笑的,就好像这个小娃娃是她的孙子一样。玉飞舞想也不想就说:“师娘,小孩子不能一直抱着,会被宠坏的。”
她也不想想自己也是那么照顾小天佑的,许是小天佑出现后,师娘没以前那么在意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照顾孩子身上。她是知道小天佑眼下是最需要照顾的,但是师娘也不能对她这个两年多不见的徒弟不闻不问啊!
“胡说!”师娘呵呵笑着,“傻丫头,自己徒弟的醋也吃?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天上雷声滚滚你怎么都不肯睡,还是师娘整夜抱着你,你才睡得美美的。”
她当然记得,天底下没有人会比师父和师娘对她更好的了。她坐到师娘身边,依偎在她身边,撒娇道:“师娘,琬琬以后就陪在你身边不离开了,好不好?”
师娘作势要推开她,却又心疼的摸了摸她消瘦许多的脸蛋,初出师门的时候这张脸可圆润了,才多久没见就瘦得都快看不到肉了。她说:“傻孩子,你长大了总要嫁人的,怎么能陪着师娘一辈子。”
听师娘这么一说,玉飞舞心里一酸,执拗道:“不嫁了,就要陪师娘。”
师娘笑着,说她是傻,放着那么好的对象不要非要陪她老太婆,赔了大好青春不值得。玉飞舞不说什么,只是哼了哼。师娘低头一看,小徒弟脸红了。
屋外一阵马蹄和嘶叫,玉飞舞好奇出去一看,便看到一个长得俊美的男子在和商鵺对峙着。自己的师父老神在在喝着茶,似乎对那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视而不见,他喝一口茶摆弄一下茶具,逍遥自在得很。
那人长身玉立穿着一身白衣宛如出尘,可偏那凌厉的双眼看着叫人害怕。然而商鵺并不畏惧,他向他颔首到了招呼,那人也向他点了点头。等看到玉飞舞的时候,他皱起眉头来,低喝一声,“琬琬,给我过来!”
起初商鵺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这一句话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天下没有几个人叫她作“琬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神情,能出现在这里,商鵺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他转过身看了看她,出乎意料的,她低着头乖乖走了过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头也不敢抬。商鵺心里纳闷,玉飞舞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怕那人。
那人瞪着他,一身不吭往前走,玉飞舞也跟着她。
师娘抱着孩子低声叹气,商鵺更是莫名。
那一边,玉飞舞谄媚地唤了一声,“师兄,其实我……”
“琬琬,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他的神情很吓人,声音更是威严,“我以为这些年来你该长进了些,把重要的事托付于你。你怎么就那想不开,居然去趟那档子浑水。”
玉飞舞撇了撇嘴,立马换来曲千夜抵叱,“不许撇嘴,像什么样子!”
玉飞舞抿着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他身边,听他教训,“师父护着你不说你什么,但是我身为师兄绝对不会看着你往一条危险的路上走。江湖本就险恶,朝廷上更是凶险万分。就你这样,还不让人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师兄看不起我。”她低低道,知道师兄很关心自己,但这样说太伤人了。
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曲千夜气不打一处来,怒其不争地点着她的脑袋,“你真是出息了!”
玉飞舞知道要怎么对付自己的师兄,眼泪汪汪看着他,“师兄,我想帮你。”
“你……”曲千夜最见不得女人哭。他们师兄妹亲同手足,他在意她的安危,她想为他排忧艰难。他并非真的要数落她,实在是气她太不爱惜自己,将自己一次次陷入危险中。如果哪天走错一步,他不敢去想那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琬琬很好,我会看着她,不会让她有事。”商鵺见她委屈得很,忍不住走过来替她解围。
曲千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玉飞舞,随后又问商鵺,“兄台是……”
商鵺作揖,“在下商鵺。”
“宣和王,久仰。”曲千夜也回礼。
突然,他越过商鵺看到师娘怀里的孩子,猛地眯起眼睛。玉飞舞看他这样,立马狡辩,“我发誓,不是我生的。”
“我知道不是你生的。”她离开无痕山庄的时是什么时候,那孩子多大,她怎么可能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来,他问,“那小鬼哪里来的。”
“我徒弟,你师侄。”
曲千夜能猜到这个小鬼是她带回来的,但没能料到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他睁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这个处处要靠自己善后的师妹居然收起徒弟来了,他的辈分一下子变高叫他很不能适应。
未了,玉飞舞还补充了一句,“玉天佑,他和我姓。”
“什么?”曲千夜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憋出一个字,“你……”
看着师兄无语的样子,玉飞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是决定脚底抹油算了。她偷偷从他身边走过,对商鵺笑了笑回到师娘的身边。有师父和师娘在,师兄就不敢再凶她了。
曲千夜想要追上去,却被商鵺揽住。两个男人视线相对,电光火石间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商鵺转过身对玉飞舞说:“琬琬先回房,天佑还小吹不得风。”
“好。”玉飞舞知道他们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在她面前说,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听话地和师娘回房里。
屋外,师父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负手走到他们身边,神情凝重,他看着两个人,“琬琬的事我都知道了,有些事也该是时候说明了。王爷也跟来吧,往后的日子,琬琬还需要靠你照顾。”
前一句是对曲千夜说的,后一句则是对商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