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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Super Psycho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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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戈尔的身上带着海风和血的味道,scout没有拒绝这位阿戈尔女士长时间待在自己巢穴的行为,对他来说过分陌生的海水味道既然可以让博士感受到依赖的安宁,那么他就没有排斥的必要。
只不过博士这一次睡着的时间有点长,长得多少让歌蕾蒂娅平和的脸色再一次变得严肃而紧张,好在之后的医疗部检查给了个好消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种报复性的嗜睡而已,最大的麻烦也就是可能会一睡一整天,再不然就是随时随地都可能睡过去,等到她的身体恢复到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这种情况就会消失。
至于究竟是什么逼迫博士不得不到了这个不破不立的情况,在场几人大多心里有数也都不曾点破,歌蕾蒂娅的表情跟着放松不少,跟着带来了另外一个相对的好消息。
相对的?
是的。猎人颔首。
简单来说,海嗣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迅速且成群的集体进化,它们内部出现了我们陌生的分裂和全新重组……正如她之前对我们所说,争取到了时间。
凯尔希再度沉默下来,而歌蕾蒂娅明白她为何沉默。
“对与一个本应由大群意志来主宰,只会任由本能驱使在血亲的尸骸上无限进化的种族……出现了分裂和重组,意味着祂们已经开始学习思考。您觉得这是好消息?”
“所以我说,这是相对的。”歌蕾蒂娅摆明了并不打算直接和凯尔希解释具体的原因,只表示她们的确亲自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更详细的细节内容掌握在审判庭的手里。
审判庭可不止觉得这是好消息,猎人露出嘲讽十足的冰冷笑容,被涨潮的海水无声推上岸边的历史残骸也许远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毕竟在我们都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甚至清楚自己该感谢谁呢,凯尔希。
那您又打算做什么,女士。
不做什么。
歌蕾蒂娅直起身子,表示毕竟除了深海之外还有个亟需处理的问题不是嘛?她脸上的笑容未曾消散,唯独嘲讽更浓几分。
安心吧,医生,我会在她醒来之前就解决好这件问题,毕竟和你们的情况不同,如今的猎人有着充足的狩猎时间。
她们身后响起了枪械组装的机械声,scout开口,主动申请:我也去。
凯尔希皱起眉。
任务可以交给别人,博士现在情况特殊,她醒来会想见到你的。
“我没有否认这个,医生。”scout对她摇摇头,语气超乎寻常的冷静:“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大致明白了我为什么可以回来……我只能告诉您某种意义上我现在是安全的,比罗德岛内部任何一个人都要安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更糟糕的问题出现之前,先解决掉我能处理的麻烦——那里我比你们都熟悉,不用担心。”
他与他们分别太久,语气口吻却如同过去每一次一样,萨卡兹的神射手总能在战场之前预知结局,一切惨烈的纷争在他口中都可以提前迎接尘埃落定的平静。
“我会在博士醒来之前回来。”
歌蕾蒂娅出乎意料的主动开口邀请:“介意多加一个人吗?劳伦缇娜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Scout客客气气的点头:“我的荣幸,女士。”
他既然如此承诺,凯尔希自然也不会多加阻拦,她放缓了自己的眉眼神色,问道:“不打算先见见老朋友吗?”
“时间还长,总有机会的。”
scout如此回答。
***
歌蕾蒂娅对罗德岛的排斥有目共睹,她选择自己亲自解决也是意料之中——因为那是一场噩梦,所有人都不愿意去试着回忆的噩梦。而罗德岛的牵扯太多,对与干员的约束也太多,注定他们不可能和猎人一样自由的挥舞刀刃,随心所欲地去进行一场纯粹基于报复的厮杀——
对与stormeye来说,若是无法被允许将箭矢尽情对准自己仇恨的对象,那就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去撕裂前路的危险,清理所有隐藏的祸患。
博士在重症监护室的那段时间里,年轻的射手接下了远超平日里工作强度的外勤任务,他本就是相当标准的萨卡兹,喜欢游荡,战斗,比起本舰的安稳,他明显偏爱游走在风暴里的自由,享受着生死战斗时的热血激昂,但是这一段时间里,连他小队里那些早已习惯了战斗狂属性的队员们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可怕压力。
他们说stormeye可能是在刻意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甚至是放纵鲜血从自己身体里流走,享受着失血带来的冷静。而他每一次回去后都只是进行最简单基础的治疗,然后继续开始准备下一场战斗。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想要劝劝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stormeye小队的关系相对不错,本来精英干员拥有单独的宿舍和设备,不过stormeye的小队外勤任务不在少数,队长干脆搬到了小队宿舍里面去,自己单独一间,其余队员住在外面。本来大家觉得这是个联系感情的好机会,平日里没大没小直呼其名勾肩搭背也都习惯了,但他们现在对着日渐寡言的队长,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从未有过的沉默。
每一个晚上,他们都能听见陷入梦魇的年轻萨卡兹梦里挣扎的痛苦声音,队长的呼吸变得慌乱,没人敢去问他到底在做什么噩梦。
stormeye有时候会持续噩梦到第二天早上,有时候会干脆就直接当场惊醒然后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的枯坐一整夜。
偶尔他会出去在重症监护室旁边走几圈,一开始医疗器械运转的声音能让他稍微睡着一小会,但很快这也不行了——他听见滴水的声音,而一旦注意到,他所有的感官就会无限集中,把这种声音在他脑子里放大。
无数个噩梦纠缠的夜晚,他梦见猩红的幕布,黑暗的阴影,过分安静的环境里狙击手总是容易去寻找能够标记时间的东西……
同样的安静。
同样的滴水声。
stormeye下意识地通过水滴声确定时间流逝的速度,这时间不一定,但是他往往能在梦中等到一个重见光明的契机,于是年轻的萨卡兹在光里转过头,下意识去催促自己的同伴继续前进。
滴水声始终不曾停止。
然后他看见了sharp,看见他怀里抱着已然垂死的博士,单薄瘦弱的身体只剩下了苍白与鲜红的交缠。
……滴水的声音。
始终不曾停止让他用作标记时间流逝速度的滴答声,他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博士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伤痕累累,血迹斑驳。当萨卡兹注意到的时候,她体内的血仿佛已经快要流干,最后的红色正从她的指尖缓慢地滴落着。
滴答,滴答,滴答……
他仍不可控的计算着时间流逝的速度。
……用他指挥官的血,计算着。
最后一滴鲜活的红在她惨白的指尖凝结,摇摇欲坠,指挥官已经干涸的血管甚至不足以支撑它落下去。
——如果足够幸运,stormeye可以在最后一滴血落下之前从梦中惊醒。
这一次也是,小队踩着夜色归来,他在队员们忧心的注视中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噩梦惊醒后他犹豫踟蹰许久,最后还是走出宿舍,踏上了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过分熟悉的那条走廊。
只需要一眼就好,只需要让我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足够了——
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却在空荡荡的病房玻璃外面愣住,刹那间只能感受到骨髓寒颤肢体麻痹,被噩梦反复惊扰折磨的萨卡兹连呼吸都在发颤,无法控制的去想象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最后还是晚上夜巡的亚叶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低声告诉他,博士已经出了病房,回去自己的住处了。
出来了?
stormeye一瞬间忘记控制自己的声音,这才多久?半个月,一个月?萨卡兹毫不犹豫忽略掉亚叶惊讶的阻止声,地转身快步赶向博士的住处。
工程部已经修好了这里,门铃和人工智能预留提醒一应俱全,stormeye目前残存的理性只能支撑他疯狂拍打面前的大门而不是直接冲进去确定自己的指挥官是不是还活着——不得不说那声音太吵了,博士原本在被子堆里睡得迷迷糊糊,直到她被敲门声惊醒,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歌蕾蒂娅临走前留下了一批自己贴身穿着的衣物代替自己的气味来安抚她的甜甜宝,身材高挑的猎人所穿的衣物明显长了一截,又挑选了最轻盈舒适的料子,给博士身上做睡衣绰绰有余,本来没有scout也没有歌蕾蒂娅做抱枕,拿歌蕾蒂娅的衣服当睡衣也能凑合睡着,博士没舍得放弃这点久违的昏睡感,她下意识想要钻回去继续睡,但是另一部分指挥官的理性又驱使着她爬起来,去回应自己不知道哪个干员的访问。
博士被睡眠欲望支配的大脑不足以支撑她换好衣服,只是拽着被子慢吞吞走到会客厅,挣扎着拍开大门的按钮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摇摇晃晃靠着墙,一副随时都会趴下睡着的样子。
“给你三分钟……讲明白你要干嘛……”
而事实上她可能连三分钟也挺不住,被子实在是很软很暖和,歌蕾蒂娅的衣服也很舒服,她强打精神却没听见对面发出一个字音,好像有人是在叫她,没听清,所以是假的。
早已失去理智的大脑自行判断那是之前没睡好的幻听,stormeye眼睁睁地看着博士的脑袋在自己眼皮子下面一点一点,一副困到极致还要强撑着回应他的样子。
“……”
刚刚还满身狂躁的萨卡兹忽然就变得手足无措,整个人气场顺服的比佩洛还要乖巧,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自己的指挥官,只听见一声不比幼猫叫声大了多少的含糊咕哝声,stormeye心脏反射性跟着抽紧了一下。
博士?
他就愣了这一眨眼的功夫,博士整个人忽然就不受控制软绵绵地往下一倒,赶在stormeye伸手扶住之前她已经在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撒手的被子里没骨头的趴成一团,然后就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stormeye不可置信的伸手拍拍博士的肩膀,只听见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stormeye目瞪口呆,他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已经早就关上休息区的自动感应门。
他当然可以把博士放在有沙发的会客室,但是这里权限放得很低,大多数干员都可以进来,让这些人直接看见博士睡着的样子?
那不行!
stormeye发誓,他一开始只是想着给博士换一个更舒适更安全的地方,他不敢进她的私人休息区所以只能琢磨别的……而等到他排除掉一堆选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的时候——
年轻的萨卡兹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在自己床铺上缩成一团,眉头紧蹙睡得明显不是很安稳的博士,无比绝望地给了自己的一巴掌,然后捂住了脸。
……这他妈还不如把博士叫起来让她自己回去睡呢。
这一巴掌声音不大,但很明显让本就不是很舒服的博士眉头皱得更紧,stormeye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动,他看着博士皱着眉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一副格外不舒服的样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这种习惯了追求效率的好战分子通常不会多么认真保证自己的生活条件,这张床虽然是按着精英干员的要求配置的,但其实几乎可以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的手感和重量,那么轻,那么软,比被箭矢撕裂后流动的余风还要脆弱;心里反射性涌出一种给自己的指挥官睡这种鬼地方的心虚感。
stormeye起身去柜子里翻了一会却没翻到什么合适的东西,换用的被褥上面沾满了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怎么想怎么不适合他的指挥官。
然而这一阵细微的声音似乎惊扰了外面的队员,有人跟着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stormeye立刻停下动作,缓缓转头看向外面。
****
——试问被人捂着嘴叫醒,一睁眼就是自己队长满含威胁的脸,还要被掐着脖子捂着嘴不被允许发出一点声音不然就当场捏断喉咙是什么感觉?
答,谢邀,受害人拒绝回忆。
stormeye小队队员的几个被队长用恐吓手段叫醒,连惨叫都给他吓得噎了回去,又一头雾水的被他撵出去,其中一个不信邪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跟着吓了一跳。
都是狙击手的眼神自然不错,他们隐约瞧见队长房间里的那张床上多了个明显不是他风格的被子团,小队队员们非常熟悉的一缕霜雪般银白的长发散在被子外面,于是他们一头雾水转成了满眼赞叹,对着一脸阴沉的stormeye竖起大拇指,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卧槽,牛逼啊队长。
说什么玩意,快滚。
小队队员们推推搡搡的出了门,最后关门之前不忘留给stormeye一个大家都懂的鼓励表情:加油,我们今晚不回来了!
把这几个碍眼的撵出去后,stormeye终于松了口气。
好在动静不大,窝在被子里的博士仍然没有醒。年轻的萨卡兹坐在地上看着她,月光照亮了她紧蹙的眉心和毫无血色的脸,清晰呈现出她并不安稳的睡眠状态。
……就算条件没有那么好,但是在他这儿睡得就这么不舒服吗?
stormeye下意识伸手想要拂开她的眉间,年轻女性的肌肤触感太过陌生,全然区别于他满是老茧的粗粝手指,会划伤吗,会弄痛吗?他忽然觉得不安,转而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撩开一缕垂在她脸颊旁边的银白长发。
下一秒,stormeye忽然就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宽大的手掌挡住了落在她脸上的苍白月光,在她紧闭的眼睛旁边留下一抹静谧的影子,这画面太奇异了,也太具有蛊惑性,那只原本已经准备收回去的手不可控制的重新落下,指尖触碰到她眼尾的肌肤,然后这只手不受控制地缓缓抚上去,细细摩挲她苍白的脸颊。
……是暖的。
年轻的萨卡兹恍惚失神,敏锐的感官和濒临崩溃的精神此刻已然遗忘了令他备受折磨的滴水声,他听见指挥官轻缓而稳定的呼吸,看见被褥下缓慢起伏的单薄躯体,如果再近一点,是不是就能听见她血液流动的声音,听见她隐藏在胸腔肋骨下的心跳声?
她在自己的眼前睡着了,眼睫过分安静而温驯地垂着,不会因为呼吸而收到惊扰,stormeye长久的注视着她的睡容,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
他毫无预兆地想起来一场游戏,一张卡牌,一个夜晚……还有一个缠绕着黑夜与蝴蝶的绮丽梦境。
stormeye俯身靠近,任由银白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在自己的指间划过。
年轻的萨卡兹轻轻凑过去,带走了那个早就该属于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