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妖．尋妖系列》siliks

8、山神殿

　　第八章

　　「小茗，小茗醒醒。」

　　钟茗睁开眼，发现慕沐坐在一旁，正担心的看著她。

　　他们此刻正处於一个大小仅数尺平方的高台上，周围放置的全是色彩缤迷的彩瓷瓶，上方高高的屋脊赫然有著一小洞，因不透天光，倒是不怎麽显眼。

　　没想到岩石碎裂後，下方竟会是一建筑物，让他们侥幸没被摔死。

　　她看到琥珀也安然坐在一边，心中庆幸，然後目光往平台下方看去。

　　相当令人吃惊的场景，一眼望去，只见红色地毯大片铺开来，四处尽是金砖碶成的墙壁和巨大嵌著纯净绿宝石的柱子，天花板上夜明珠所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正好柔和了整座殿中太过刺目的色彩，巧妙地达成一种视觉上平衡。

　　他们的位置正巧在大殿第二层放置玉石等装饰物的台子上，可以将大殿的全景纳入眼里。

　　偶尔便会有一名青衣的山中民带著人从红毯上走过，消失在大殿另一头的红色高门内。

　　「这里是……？」

　　「石山的内部，想不到是这麽豪华吧。」慕沐说道，「你看下面那些人，应该都是被山神选中的家伙，我们倒是幸运，直接跳过山宴就撞进来了。」

　　「百夜和夜堤呢？」

　　「他们离崩塌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应该没被卷进来，反正以他们的能力一定会被选中，很快就能见面了。」慕沐轻松说道。

　　听他这麽说，钟茗怔了下。

　　「怎麽了吗？」正调整姿势要专心等待队友进来，他察觉有异问道。

　　「不，只是觉得，你总是乐观的看待一切，让人很羡慕。」

　　「哦！迷上我了？」

　　若是其它人讲这句话，钟茗绝对会尴尬不知如何回应，但慕沐的话，反而让人觉很轻松，没有压力。

　　「说不定……会有一点。」微微露出笑容，她也试著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没什麽开玩笑的才能，因为对方一点都没有被逗笑，反而像是听到什麽冷笑话一样，整个人僵住。

　　「开、开玩笑的。」被他的反应吓到，她有些结巴。

　　闻言，慕沐才回过神来，掩饰尴尬的乾咳一声。

　　「说起来，小茗有什麽想从山神那里得到的东西吗？」

　　被他一句话问倒了，钟茗楞了片刻。

　　「能要求什麽？」良久，她才问。

　　「有哦！譬如说更强大的力量，失传的法术或是各种奇珍异宝之类的。」

　　「喔！」有些纳闷那些东西对自己会有什麽帮助，她反应平平，「那慕沐想要求什麽？」

　　听她这麽一问，他眼睛微亮，眼角带出一股说不出的得意轻挑。

　　「要选，自然是山神拥有物品中最珍奇宝贵的东西了。」

　　最珍奇宝贵的东西吗？果然会是他说出口的话。

　　钟茗还没来得及追问下去，就见自家的队友出现在下方。

　　虽是顺利通过山神祭的挑选进入，但钟百夜和夜堤两人的表情，明显一点也不喜悦，阴沉无比。

　　钟茗本想挥手招呼，但很快被慕沐拉住了。

　　「我们算是偷渡客，可不能就这样大方出现。」他压低声音说道。

　　「那怎麽办？」被他影响，她也小声回问。

　　「看那边。」他伸手指向天花板的横梁，其中一根正好连接到红色大门上方。

　　钟茗一看立即明白他在打什麽主意，是想从上方混进去。

　　虽这种动作难度之高，已跳脱动作片的范围直扑武侠片，但看著慕沐那一副轻松的模样，她反而不太害怕了。

　　按照计划，他们藉由横梁，直接走到大门上方。

　　然後在大门开启时，慕沐深吸口气，捉著她就从横梁上跳下去，同时间一条绳索从袖□□出，紧紧缚住里面的横梁，两人藉由绳索的力量，有惊无险的落在红门内部天花板上。

　　往下方看去，这里迥异於外边的奢华，布置相当朴实，白玉墙，青玉柱，透明如水晶的地板，一眼望去，似乎深邃得直入地底，弥漫著溶浆的淡淡暗红。

　　出乎意料的，这里还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群众。

　　这些都是来参加山神祭并被选中的人，钟茗惊讶著人数超乎她想像的同时，目光也被大殿前方、更远处的隐隐红光吸引。

　　在那肉眼看不见的深处，不知道又是怎麽样的风景，会不会就是山神祭中所说的，山神赐福的所在。

　　「太好了，趁现在混进去的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慕沐朝她伸出手，想趁机混入下方的人群。

　　然而，她却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虽参加山神祭的最终，本就是为了得到山神的赐福，但对她来说，山神赐福却是最没有用处的，也只是为了和琥珀平安回去，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到达了最後的目的地，她现在只要安静地等待，什麽事都不用做。

　　伸出去的手缩回，慕沐搔了搔脸颊。

　　真是固执，虽在他们之中力量最弱，但固执的程度，却是一点也不输给夜堤和百夜两人，或许该说，更加固执一点。

　　其实在不久前，他就有些察觉到了，虽是参加了山神的祭典，学习了符术，但她却还是维持著一个底线，从不会超过那个界线太远。

　　不想成为钟家人，只想保持著自己记忆中仅有的两年都市人身分，她一直在这麽做。

　　「好吧！其实，你待在这里反而比较安全。」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轻松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谢谢。」

　　钟茗很认真的道谢，因为他体谅了她，或许该说，全钟家人中、包括钟百夜在内，没有一个人会像慕沐这般真正考虑到她的立场。

　　「嘛！小茗确实是小茗的样子就好。」见她认真道谢，他禁不住笑出声，自然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爽朗。

　　目送著慕沐顺著绳索溜下去，然後再混入群众中，她静静坐好，右手放在琥珀身上，因为山祭即将圆满结束，脑袋有些放空。

　　也许，当她回到都市中时，会把这里的一切，当作是一场恐怖又绮丽的梦境吧！

　　然後回到城市中的日常中，过著普通平凡、不过有任何危险起伏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有著琥珀，有著大山，平凡无奇却又幸福。

　　对著不明所以抬起头看自己的琥珀微微一笑，她调整了坐姿，和下方的人们同样等待著，却是分别期待著不同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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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慕沐混入人群中，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并未跟夥伴会合，而是悄然隐在不显眼的角落。

　　看著他顺利抵达地面，钟茗也安下心，原本僵直的坐姿微微一松，手指漫不经心的搔著琥珀背部，让本有些紧张的它缓和下来。

　　然後，摸著摸著，她手指突然停住。

　　琥珀的毛，突然全部竖起来了。

　　正当她讶异低头朝琥珀看去时，所在横梁後方的半空突然出现黑色的漩涡，一双手臂从中伸出，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捉住被拖入漩涡中。

　　留在原地的琥珀毛全部竖起，惊惧地瞪著漩涡，作势张口虚吓好半天，然後在漩涡缓缓缩小成一个碗口尺寸时，向前一跃，也扑入漩涡中。

　　「这里是什麽地方？」

　　钟茗看著眼前的景色，一时有些糊涂，跟玉殿的感觉全然不同，此处花团锦锈，小径弯延，明显是处花木生长良好的花园。

　　幸好，在钟家的几天修练，让她终究是反应过来，抬起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绝美的脸庞散出一种非人的气息，青色瞳孔只呈现出单一色彩。

　　与其说是生物，更像是一种化石的存在。

　　钟茗完全被眼前的女子给骇住了，直到琥珀突然从一旁凭空出现落到地面才回过神。

　　抱起琥珀，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行了礼。

　　「你好，我是育野山钟家一脉，未经过你的同意闯入，失礼了。」

　　不料那名女子听见她的话，却是连瞳孔都未曾动一下。

　　好像……真的只是雕像。

　　她细细观察了一会，後面突然传来轻笑声。

　　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她差点没跳起来，飞快转过身，就已捉住袖中的阳火符，正待发动，却因视野中什麽生物都没看到而怔住，此时，左方传来孩子欢悦的声音。

　　「嘻嘻嘻，果然是茗少爷。」

　　她转头看向左边声音发出处，依然什麽都没见著，接著身後又传出另一个声音。

　　「真奇怪，为什麽要假装看不到我们？」

　　她又急急转身，无奈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景象。

　　「这是在跟我们玩吗？哈哈哈，那就玩捉迷藏吧！」

　　就像是孩童的嘻闹，自带著一股没心没肺的欢乐，欢笑声混杂在一起，在钟茗眼中看来，就像是身处无人的游乐园中，惶恐异常。

　　「大夥儿，别闹了，被红灵姊姊知道会挨骂的，而且，茗少爷的情况也怪怪的，不是玩耍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较为老成持重的女孩声音响起，制止了所有吵闹。

　　「确实啊，以前茗少爷都会陪我们一起玩的，这次为什麽不理我们，生气了吗？」

　　几道风扑向钟茗，让她下意识就是退了一步，幸好，除了感觉到风外，其它什麽异常都没有，她正要松一口气，极近处突然传出声音，又骇了她一跳。

　　「什麽嘛，原来是眼睛受伤了！」

　　「所以才看不见我们吗？对了，去求求红灵姊姊吧，用碧血珠的力量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跟我们来，快来吧！」

　　钟茗只觉手似乎被什麽东西拉住，身後也有其它力道在推挤著，让她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就算再迟钝，她也知道那些声音并非幻听，而是自己眼睛还看不见的妖族所发出，但跟先前遇上的鬼族不同，这些生物对她颇为友善，并无敌意，还说著，想医好自己的眼睛。

　　不，这种事怎麽可能？

　　百夜说过的，在山林中，所有的妖物对人类都抱持著很大的敌意，这也是为什麽人类在山林中总是危险的原因。

　　都市中也是，虽未点出妖物的存在，但一律强调荒野山林的危险性，不知有多少人类被这些荒野给吞噬了。

　　自己如果太过轻忽大意，一不小心就会落至这样的下场。

　　不著痕迹的，她想放出袖中的阳火符，却不料琥珀偏过头，轻轻咬住她的手指不让动弹。

　　以往，琥珀也曾出现过这类人性化的举动，像是有一次她正在倒奶粉要泡时，被它咬住了手指，她本不在意挥了开去，然後才发现那瓶奶粉有绿色发霉的痕迹，紧急住手。

　　可是现在，琥珀这种行为又是为什麽？

　　不会是因为这些古怪生物的身上也有著发霉的味道，所以不适合烧烤吧！

　　就在她皱著眉思索时，人已经被被带著拐了一个弯，出现在一个花丛之後。

　　「找到了，红灵姊姊就在那里。」

　　对他们口中的红灵姊姊生出好奇心，钟茗一时忘记自己的处境，偷眼从花丛的缝隙中望去，只见外边锦绣花丛间弯延著一道小径，而一道暗红身影就伫立其中。

　　「红灵姊姊！」一道微风首先刮了出去。

　　那身影微微偏过身，看向这边来，意外的是，钟茗的眼睛居然能将此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暗红长发及同色双瞳，白晳的肤色及漂亮的五官。

　　确实是个美人，不过却是个男的，红灵……姊姊？

　　想起来，那些生物口中也一直喊自己什麽茗少爷的，原来是一群性别错乱的特殊族群。

　　正思考著看过的妖族中有无这种奇怪生物时，无数微风越过她穿过花丛。

　　「红灵姊姊，快借给我们碧血珠。」一个性急的声音叫道。

　　「碧血珠？」红发青年眉头微皱，伸手一点，就凝出一小滴碧色液体，「碧血的妖力对你们冲击太大，若是要提升妖力，这一小滴就已足够。」

　　「这样子不够啊！」

　　「再多一点嘛，再多一点！！！」

　　被烦得没办法，那青年只好又凝出一滴碧液，两滴碧液很快被风刮著，进入花丛中，直抵钟茗的眼前，後者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滴碧液竟是迳朝眼睛射来。

　　惊慌之下，她眼睛闭紧，身体向後一仰，狼狈的坐倒在地面上，接著就感觉到眼皮像是被某种冰凉刺骨的东西钉了一下，虽不痛，但就是难受极了。

　　伸手捂住眼睛，她咬牙忍耐，单单只是碰上眼皮都那麽难受，如果直接碰触眼睛，她真不敢想像会变成如何。

　　好一会，她才能勉强睁开眼睛，然後就是一怔，只见眼前的景物并未改变，但却像是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给套住了，带著不自然的微微扭曲。

　　「呼！真是好险，差点就被红灵姊姊察觉了。」

　　薄膜轻轻一晃，然後分裂开来，化成几个圆滚滚半透明的圆团。

　　这是什麽东西，钟茗揉了揉眼睛，正要在看清楚些，就见那圆滚滚的物体突然朝五个方向各自突出，扭曲了一会，竟化出手脚和头来，透明的身体也渐渐幻出色彩来。

　　不一会儿，几个巴掌大的可爱小女孩就出现在半空中，与钟茗大眼瞪小眼，然後毫无预料的，她们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看得到了，看得到了！」嘴里欢快的叫著，她们嘻嘻哈哈的在半空中跑来跳去。

　　这些是什麽东西，幽灵吗？

　　她正思考著，那些小女孩就纷纷凑过来。

　　「茗少爷，你看，我的头发更绿更漂亮了。」

　　「茗少爷，你看看我的眼睛，已经快变成紫色的了，还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再长一岁了。」

　　「茗少爷，你看看我的指甲，又长了一点点。」

　　「啊！」钟茗目不暇己地一一看过她们头发、眼睛和指甲，然後在一堆期待的目光下，纳纳的张开嘴，「很……很漂亮。」

　　事实上，确实很漂亮，在那半透明身躯上，碧绿的长发，泛紫的双瞳和淡粉色的指甲，都像是最高级的水晶艺品，纯粹得美丽。

　　她这有些笨拙的夸赞，却让这些小女孩高兴极了。

　　「哈哈哈！茗少爷又说我们漂亮了。」

　　看著她们在半空中跑跳表达喜悦，钟茗有些傻楞，内心满是疑问。

　　「你们……认识我？」

　　「嗯嗯～以前茗少爷有来过一次。」听到她的疑问，几个小女孩停了下来，纷纷热烈回答。

　　「可是，我应该不是那个人。」钟茗小心翼翼道，虽然自己确实失去记忆，但那什麽少爷的称呼，总觉违和，

　　闻言，她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後一齐摇头。

　　「不，明明就是。」

　　「那天大山暴风雨，结界脆弱，小小的茗少爷就闯进来了，因为要救被外面坏妖怪威胁的红灵姊姊和青苓哥哥还受了伤。」

　　「我们照顾你，你醒来说我们很漂亮，我们很高兴。」

　　「後来红灵姊姊和青苓哥哥来了，你说红灵姊姊很漂亮，结果她却很不高兴。」

　　「红灵姊姊想赶走你，青苓哥哥不许，然後，红灵姊姊一气之下，就变得跟青苓哥哥一样，可是又不许我们叫他哥哥。」

　　「是、是吗？」被这奇特的因果关系绕得头昏，钟茗语气有些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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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为了在山祭之後顺利回去，自己要先从这个花园回到原来的地方才成。

　　钟茗一边思考著，一边听著周围半透明的小女孩们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内心其实颇为迷惑。

　　本来在她的想像中，所谓的妖族，不是先前对付过的低等妖兽，就是跟百夜对战过跟人类一样思考讲话的高等妖族。

　　不管是哪一种，对人类都没好感，几乎是一见面就是打打杀杀，没一刻消停，而在钟家时的训练，也是直接将妖族订义成敌人。

　　从没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面对非人之物的时候。

　　但也许是才接受几天不到的钟家教育，她居然没什麽违和感。

　　「你们知道要怎麽从这里出去吗？」她问道。

　　「咦，为什麽要走，我们还没玩够啊！」

　　眼角微抽，她一时无言，这话倒是老实，挽留她的话语竟是她们还未玩够，而不是身为客人的她还未玩够。

　　「时候不早了，我必需离开。」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直话直说。

　　「绿夏不要，再多留一些时间，你好久没来这里陪我们玩了。」拥有一头绿发的绿夏先是反应过来，立刻捉著她不放。

　　「对不起，我必需离开。」以钟茗有限的人际社交能力，根本不知怎麽哄小孩，只是老实地将话说出口。

　　「不要，不要嘛，再多留一会。」

　　「绿夏，别那麽失礼。」一个声音及时制止了小女孩们的吵闹。

　　钟茗向声音处看去，发现那是一道淡蓝色的女孩身影，年纪看起来比其它人都大得多，在其它女孩玩闹时一直静静待在原地，让人难以察觉到有她的存在。

　　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女孩张开口：「茗少爷似乎跟以前不同了，虽是同一个人，又不像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这群只会闹的小女孩中会有一个特别敏锐的异类，钟茗微一怔，然後才点点头。

　　「嗯！我没有两年前的记忆，你们的事我也不记得，真是抱歉。」

　　「记忆吗？」那女孩轻声说道，「所以，你也不认得我们了。」

　　「是的。」钟茗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对她失去记忆那麽冷静接受的人，虽也不能完全算是人，但已经够让人感动了。

　　「我并不是那个你们所认为的人，不能陪你们玩，真是抱歉。」

　　蓝色身影的女孩沉默著，看著面前少女带著真诚歉意的面容，不特别漂亮，却自有种淡墨般的光彩，温雅深韵。

　　跟以前那个误闯进这里，温文真诚道歉的钟家小少爷，并没有差异。

　　举手制止了其它妹妹吵闹的举止。

　　「我明白了，这就带你出去。」她起身，与其它女孩不同，并不是浮在半空中，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要不是身影始终有些半透明，看起来跟人类孩子并没什麽两样。

　　「我名字是蓝茜，跟她们一样都是花的精魄。」

　　知道钟茗没有记忆，她体贴的开口解释。

　　「这里是山神的庭园，红灵姊姊以辅助我们修行的代价，雇用我们照顾这里。」说到这里，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虽然你忘记了，可是红灵姊姊还记得过去发生的事，如果可以，尽量别出现在她面前，不然，会被杀掉的。」

　　自己过去到底做了什麽事，居然到达会被杀掉的地步，钟茗额间沁出微汗，再一次体认到妖族其实还是很可怕的事实。

　　见状，蓝茜抿嘴一笑。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害怕，红灵姊姊若是知道茗少爷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真的下杀手。」

　　「那个，可以不要这样称呼我吗？」她终究忍不住这诡异的称呼，开口道。

　　虽她确实失去过去的记忆，但自己身为女性的事实，不管精神面或生理面都是确定的。

　　「你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呃，也不是，只是觉得，或许你们以为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因为身为一名普通人类的自己，并不具备变性这个特异功能，所以听到什麽少爷的称呼，都有点像是被人误认了的怪异感。

　　蓝茜闻言却也不生气。

　　「我们妖族辨识一个人，可不只是看外貌而已，除了你，我还未曾看过任何一个钟家人可以和我们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吗？

　　钟茗眉间微皱，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之所以和平相处，并不是特别大度对异类一视同仁，只是在钟家待的时间太短，所以不够坚定而已。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自从离开都市，来到这处山林後，不管是在钟家，还是这里，都会有似乎很熟识自己的人，明明陌生，却很自然的接近过来。

　　并不是厌恶，而且也知道，单方面被遗忘的人才是真正最难过的，可是每一次遇上了，就会很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缺失的一部分，然後异常空虚的事实。

　　一时无言，她只能看著这个庭园中的景色，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後意外的发现除了一开始看到的白衣女子雕像，这座庭园中还有其它的雕像，虽有男有女，有人型有兽型，形态各异，但都有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就像是真的生物。

　　「真不知是谁雕刻的？」她不自觉赞叹出声，这些雕像任何一个到都市来，都会被放在美术馆，终年陈列的吧！

　　「这些都是活物。」蓝茜见她感兴趣，出声解说，「大半是被山神大人封印的凶物，也有自愿留下来守护的。」

　　凶物？

　　「嗯！」胡乱应了一声，钟茗决定还是别问凶物到底是指什麽东西比较好，目光也不敢再乱飘乱看。

　　弯弯曲曲绕完小径，她们终於抵达花园的尽头，那里矗立著一道小门。

　　「从这里进去，便是进入玉石殿的通道。」

　　打开小门，目送著钟茗离开，蓝茜脸上一直带著的笑意才缓缓收敛，然後一道轻烟自她身上冒出，就像失去了丝线操纵的娃娃，她倒在地上。

　　轻烟飞往後方，往上被收入一名坐在山石上的黑发男子手中。

　　握紧手中的轻烟，他盯著那道小门一会，然後跃下山石，缓缓走到花园中的一个豹头牛角虎身的兽型雕像前。

　　抬起手，只见上面有著淡淡的血色痕迹，他面无表情看了一会，然後掌心的血痕聚合成水珠状，朝雕像弹去，看著後者的瞳孔渐渐闪动出光芒。

　　「钟家大蛇之血，只有一滴是无法满足的吧！封环。」他说道，「想要的话，就追寻著气味去吧！」

　　名为封环的兽，先是僵硬的动了脖颈，发出咯咯的骨头磨擦声，然後伏下身，一下子就向前窜出，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