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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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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啊,你下道天雷把我劈死吧,我不活了。
自己这张嘴,委实不会说话,只会闯祸。
费力的抬起一条瘫臂,抬高了一点后,季言便泄了力气,任由那条手臂自然的朝自己脸上垂落。
啪的一下,看似打的很痛,其实他的手根本没有力气,只不过是残掌轻轻拂过脸颊而已,连皮肤都没红。
自己现在真是愈发没用了,这双废掌,连惩罚自己都做不到。
季言泄气的靠在轮椅中,任由两条手臂垂落在身侧。
脑袋里又自然而然的浮现起了那天……
“若非本少四肢俱废,残肢无力,不能移动分毫,本少定亲自教育你这下贱家奴,教你清楚,你就算改了名,换了样,转了私塾做了先生,合着此生生生死死依旧只属于我季家庄大少。”
从学校回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季言都在闭门思过,深刻反省,自己那天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疯,怎么可以用那么恶毒的话语来说他。
明明说好这辈子要好好宠爱他,以弥补上一世对他的亏欠,结果那日堪堪一面,竟差点断了二人姻缘。
那一瞬间将离眼里流露出的惊恐和无措,挡都挡不住。
估计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民教师,怎么就突然成了一个下贱家奴,还是独属于季少爷的专属家奴!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周锦也是尴尬的狂抹冷汗,眼神略带责备的看着季言。
真的,要不是周锦一直跟在季言身边,知道自家少爷就是这个德行,说不定会以为他是哪家精神科医院跑出来的二百五。
不然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那天下午几人分别时,周锦朝着将离点头哈腰的道谢辞别,他还是那般随和的朝他们摆摆手,言语倒是依旧客气,眼神却是再也没落在季言身上一下。
季言垂头丧气的缩在轮椅里,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蔫儿吧唧,直到轮椅推出好远才敢偷偷摸摸回头看一眼落日余晖下的爱人。
此间青年,孑孑而立,是皎若云边的一轮月,亦是落在他心上一点砂。
从此,眼里心里生命里,余生皆是你……
回来季言就病了,那个病啊,叫相思病!
每晚他睡觉时都会发作,午夜梦回,记忆纷飞,梦境中是那个文静秀气的绝美青年。
他站在他的轮椅前面,比季言高出了半个身体,若是没有瘫痪的话,季言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每次两人站在一起时,季言还能清楚看到谢辞脑袋顶上两个可爱的发旋。
世事难料,如今的自己却只能仰望着他了。
他穿着简洁大气的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西装裤,一双擦得噌黑瓦亮的黑色皮鞋,明明是很常见的服饰,穿在他的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华。
精准剪裁的亚麻布料,就像是特别为他量身定制,完美贴合着他的身体,宽肩窄腰,自显贵气。
他的白色衬衫随意挽起,露出的半截小臂肌肉匀称,富有弹性。
还有他那两条包在西装裤下的笔直双腿,弯腰时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转动脖颈时露出的性感青筋,无一不在挑逗季言那敏感的脆弱神经。
季言从来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被春梦惊醒。
季言活了两世,前世孤独终老,一生未尝禁果滋味,把自己毕生的情爱都给了逝去的爱人。
今生严重残疾,二便不知,连自己日常的生理需求都控制不了,更别提那情爱之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他早已看破红尘,犹如出家老僧,早就不会去幻想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此生,能顺利和谢辞白首偕老,便已是上天恩赐,哪里还敢wei xie月光。
可是心里头明白是这么一回事,脑袋里的想法可由不得自己。
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谢辞没回来时,他想他,每日都在幻想着重逢的一日,他该用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来向他叙述自己多年的等待和歉意。
他甚至想过,如果谢辞不肯原谅他,他也愿意永远守候在他身旁,哪怕看他与别人携手一生,他也无怨无悔。
可是真当两人见面了,季言才发现,现实根本不像他所幻想的一般,哪怕只是看到他和别人牵了个手,他就醋火滔天,口不择言,幼稚的如同个抢不到糖的孩子。
他根本不能容许谢辞的离去。
自从重逢后,季言对谢辞的思念未减分毫,反而变本加厉,每天只要合上眼,那精致的锁骨,修长的手指,有力的双臂不断在他面前浮现,惹得他浑身燥热难耐,甚至开始出现了幻觉。
他幻想着谢辞的手抚摸着他脸颊的感觉,那冰凉柔软的触感,柔嫩似水的肌肤……
心爱之人一张诱人的粉色双颊如同娇艳的桃花,琥珀色的瞳孔眼波流转,顾盼生情。
他们十指相扣,情话绵绵,互抵着额头诉说多年的相思。
他们拥抱,亲吻,相爱。
在蓬勃的爱意中绽放出旖旎的鲜花。
雪白的贝齿用力咬破薄薄的嘴唇,任由那腥甜的味道弥漫唇间。
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身上布满黏腻的汗水,季言低着头,吻过谢辞被汗濡湿的发丝,用最直接的方式在爱人身上留下甜蜜的痕迹。
他们在一张床上醒来,迎接绚烂的朝阳,期待落日的余晖。
他们牵着手从杏花微雨的春季到白雪皑皑的冬天。
他们可以一起欣赏浓墨重彩的江南小景,也可以一起去看气势磅礴的皇城故宫。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余生漫漫,携手偎依。
………………
等等,季老SP言,你醒醒,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猛地从那泛着桃色味的梦境中惊醒,季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老和尚心态从遇到将离的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他每天都疯狂的渴望那具姣好的身躯。
细细的四肢好像感觉到了主人的热切,微微抖动起来,警告他的异想天开。
一看到自己那瘫在床上的肢体,季言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彻底清醒了过来。
醒醒,你是个瘫痪啊,你根本就没那功能,再说了,那个人那么美好,你怎么舍得让他承欢在你那残废之躯之下,那是侮辱了他。
第一次的见面就如此失败,要是让他知道你对他抱着这种龌龊心思,指不定立刻逃到天涯海角,从此再难寻觅那个人的踪迹。
季言压下心里的那点悸动,强迫自己冷静,左右都是睡不着了,他干脆就半靠在床头,呆呆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想念着那个人的容颜,一坐就是一晚。
这日子真是太难熬了,一边是迫切的渴望,一边又得拼命的克制。
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人的脸,微笑时眯起的琥珀色瞳孔,思考问题时会不自觉微抬的眉毛,还有那垂下眼帘时会簌簌颤抖的睫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不自觉露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足以让季言疯狂。
他思念了多少年的人啊,如今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会微笑,会讶异,会生气。
他却不能拥抱他,陪在他的身边,亲吻他的嘴唇,触摸他的身体,连看都只敢在梦里偷偷的看,季大少爷觉得自己这世活的着实憋屈。
每天季言起床都想叫周锦送他去A中看看那个人,但是想到第一次见面那个人无措的眼神,季言又只能收回这个想法,他不敢去,害怕再吓到他。
身心的反复煎熬让季言像个精神病患者,身体行动能力有限,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用剧烈的运动或旅行来分散注意力,只能每天操控他那辆电动轮椅无意识的在房间里乱晃。
嗡嗡嗡的,跟个苍蝇一样,季小曼把作业塞进书包,打开房门偷偷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他的小舅舅神经病一样绕着大厅的客桌转圈圈,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想啥。
这人是真有够无聊的,季小曼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