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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四章 老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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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着死魂的臭气在迷宫般的巷子内穿行,越往深处走,那气味就越是明显。死魂的腐臭味道和着陈年杂物散发出的霉味搅得程徽一阵接一阵的反胃,走到一个三岔口时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她晚饭吃得少,吐了一会胃便空了,里头搅得难受,可是一时半会也吐不出东西来。
“靠,怎么搞的?”待她吐完擦干净嘴巴,忍不住小小咒骂了一句。死魂特有的臭味她也并不是第一次闻了,可是难受得吐出来却还真是头一遭。
“是啊,怎么回事呢?”白昕曲起食指虚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吐得这么厉害,可这里的阴气却稀薄得很呢。”
经他这么一提,程徽终于发现了这一路上的怪异感所在,照以往的经验,能让她恶心反胃的尸气周围一定是极阴的。可他们在巷子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死魂的臭味越来越重之外,阴气倒和别处没有两样,她甚至连普通的游魂野鬼的阴煞也没有感觉到半分。
这可见了邪了!一般来说,房子是要靠人的阳气“养”着的,长久不住人的房子往往破败得快。也因此,那些常年没人住的地方,更容易招来阴煞的事物。这一带的老巷子里的房子原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地方,屋子多半又窄又长,房子旧光线也不好,里边的住户几年前就陆陆续续地搬走了。剩下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恋旧,舍不得走,可是像他们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有旺盛阳气来养房呢?
“你是说,有人护着那死魂?”程徽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住。
白昕眨眨眼睛,不答反问:“小徽,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很平常的一句问话,却让程徽心口冷不丁一抽。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炸裂开了一样,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一身。她回头向身后望去,昏黄得像随时都要熄灭的路灯下,来时路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刚才还实实在在走过的道路一下子就变得如同浸了水的国画,丹青勾勒的巷子在水汽里氤氲成一团。
对啊,刚才竟然都没有察觉,这片巷子哪有那么大,让他们走了半个晚上?程徽只觉得脑门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才走的路一下子竟然想不起来了。正在回想间,白昕跟着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大晚上的就跑过来了?”
“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里那人说有人给过他一张名片,让他有事来找我。现在他家里闹鬼闹得厉害,他害怕自己就要死了,求我去救他,结果地址还没说完,电话就断线了……”说到这里,她心里忽然一凛,看着白昕的眼睛,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谁知白昕眼睛又是一弯,忽然就笑得高深莫测的扔给她三个字:“你说呢?”
看着眼前这幅欠扁的笑脸,程徽脸上不觉一黑,这家伙明明知道是圈套,还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往里跳!想着,恨得磨了磨牙,可心里虽然不爽,但刚才的紧张一时间却也因为白昕的镇定而消散了不少。
既然是圈套,那只能说循着死魂臭味前行是找不到地方的。程徽看了眼四周显得扑朔迷离的道路,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白昕的胳膊:“奇门九字诀,是不是?”
白昕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静静的着看她。
程徽知道自己说中了,不免有些兴奋:“这些巷子恰好组成一个四纵五横阵列,这里一定有个里边只种了一棵树的院子,那里一定就是藏死魂的地方!”
“方”字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尖叫忽然从巷子某处传来。夜里安静,那声音便显得更是明晰,又尖又锐,扎得耳膜生疼。程徽被那声音唬得一跳,还没等她辨认出声源的方位,那声尖叫就一下子断了,就像是突然被人拔了电源一样。
声音一停,程徽跟被扎了鸡血针一样突然跳起来就跑,白昕愣了半秒后也匆匆跟上。在后边喊了几声“小徽”也没有得到回应后只得牢牢跟紧。七拐八拐的巷子里和他们之前到过的一样,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路灯也没剩几盏好的,可是就是在这样的光线下,程徽居然跑得飞快,就好像她也凭空长了双猫眼,能在黑暗中视物一般。白昕心里生疑,但脚下也不敢放松。
也不知在巷子里绕了多久,程徽终于在一栋老房子前停了下来,仰头望着院墙后边那栋二层小楼,喃喃自语。等白昕靠近她也闭上了嘴,转头看着他,轻声说了句:“就是这里了。”声音柔和宁静,一如她此时的表情,宁静如水的目光里既没有亲近也没有疏离。
看她这个样子,白昕心里一堵,不由自主地收回了准备去搂她肩膀的手。规规矩矩地垂手侧立在一旁,顺着她的目光往院内的小楼上望去。然而只是数秒的功夫,程徽忽然两眼一闭仰面倒了下去。而白昕因为站得太过恭谨,没能在第一时间里搀扶住她。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就在白昕慌慌张张地抱起昏倒的程徽检查伤势时,一束极亮的手电光突然就扫了过来,白晃晃的灯光打在他俩身上,白昕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刺眼的光线。过了几秒,他才看清,来人是一个六十出头的大爷,头发白了大半,一身深蓝的中山装洗得发白。右手手臂上还套着一个印着“执勤”两字的红袖章。
是巡逻的吗?看来他俩已经从别人布下的“局”里出来了。白昕终于松了口气,做出一脸慌张的样子地对着巡逻大爷乱掰。
“不是我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也讲刺激。我看你们八成是听说了这栋房子的鬼故事才跑过来的吧。哎哟!谢天谢地,这姑娘醒了!”程徽一醒过来,就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大爷正痛心疾首地教训白昕。没弄清楚事情过程的她正准备开口问白昕事情的原委,那位大爷的语气就变了。
“既然醒了,你们就赶紧走吧!这地方不要再来了。”大爷不耐烦地朝他俩挥挥手。
“为什么?”程徽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扶着白昕站稳了,连忙拉着老大爷问。
穿中山装的大爷看了眼院子里的小楼,幽幽叹了口气:“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总是比命重要。那我就跟你们明说吧,这房子闹鬼!”
听他这么一说,白昕和程徽对望了一眼,不说话,等着老大爷的下文。那老头倒也不扫他们俩的兴致,拍了拍院门石阶上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下来。程徽和白昕见状也赶紧在他身边坐好。
“哎,这故事说着都俗套!”老爷子把手电关了,在身上蹭了蹭就挂到了腰间,“这里边关着的女人原先是个戏子,在戏班子里算是个小红人,后来叫这房子的主人看上了,给赎了身,又买下了这栋楼养着。那主人当然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过那个年代有钱人养个戏子做外室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这个戏子也是个安分人,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呆着,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有一天,这男人得了块田黄石,据说还是块极品。得了这样的宝贝他当然得拿着讨好那戏子,找人照着那戏子唱戏的模样雕好了,送给戏子庆生。那个戏子喜欢得不得了,整日抱着这块石头,男人不在时她就唱戏给那块石头听。”
“田黄石?不是鸡血石吗?”程徽眉心一跳。
“哦?姑娘,你看过那块石头?”老头子听她这么一说,脸色一变。
“没……我只是听说。”程徽自知失言,压低了声音遮掩过去。
“哦,没见过是最好。”老头抬了抬松垮的眼皮看了他俩一眼,放缓了声音,“只要是见过那块石头的人都要死。”
为什么?因为上边有着女人死前最阴毒的诅咒。
和所有的外室一样,男人放了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后,男人的妻室终于耐不住了。趁着男人出远门的功夫找人弄死了戏子,男人回来后,虽然心痛,但也没有二话,只是将而那块价值不菲的田黄石给戏子做了陪葬。
谁知早有宵小看中了那块石头,还没等戏子下葬,就把石头给偷去卖了。说来也奇,那块石头本来是块上好的田黄石,可不知怎地,到了买家手上竟然就成了田黄鸡血。买家自以为捡到宝了,偷着乐了几日,没想到就在他得到石头不过五天,就突然暴毙身亡。他家人觉得这石头邪门,他一死就低价卖了。可石头卖了,他家见过那怪石的人还是接二连三的死了。死状一个赛一个惨。死状据说连仵作都看得吐了。
说到这,老头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听到的说是什么鸡血石,就是因为那块怪石每死一个人就红上一分。现在要是能看到,估计都成‘大红袍’了。你们看,这院子也已经几十年没进过人了,就是因为自从那戏子死了之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有女人在里边唱戏,时间久了,别说买这房子,就连旁边的屋子都没人敢住。□□的时候有人大着胆子进去住过两晚,后来你猜怎么着?那人疯了!从里边出来的时候肚皮都挠破了,肠肚淌了一地啊!哎哎,我可是亲眼见到的,作孽啊!”他说着眉头拧得极紧,脸扭曲得好像已经沉浸到痛苦中一般。
程徽有些不忍,安慰性地拍了拍老伯。
“小徽。”在她安慰老伯时,白昕忽然叫她一声。
程徽抬头白昕对视一眼后,从对方的眼神里知道两人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袁北他看过这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