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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报丧花第九章 ...


  •   谭文昊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挡在安安前边。安安虽然害怕得脸色苍白,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她小声对谭文昊说:“你不要管我,照我说的画,快啊!”说话时,两眼紧盯着李君琳背上的那张脸,好像生怕一个疏忽它就会变化一样。

      谭文昊迟疑着,不知安安是哪来的信心,明明这个阵已经招出来那张鬼脸了,她为什么还叫自己画?然而就在他略微犹豫的这么一瞬,李君琳背上已经生出了一个完整的脑袋。冲着安安裂开了嘴,像是在笑。

      “快啊!只差一点了!”安安又急又怕,不住扭头催促谭文昊。

      “我阵还没画完那个鬼脑袋就长出来了。你不觉得有诈吗?她凭什么告诉你出去的办法?”谭文昊说着,依旧一动不动地挡在她前边。

      “我相信她。她是被那个变态凶手关在这里的,她出不去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她教给我的这个阵只有对活人有用,她只是个被缚在这里的灵体。”安安知道谭文昊一时间一定不能相信,只得压下心里的狂躁和恐惧详细解释,“她告诉我这个阵是想让我们逃出去以后想办法放她走。”

      谭文昊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全是诧异:“她这么说你就相信,说不定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

      “就算不信又怎么样?你现在有办法出去吗?你看他脖子都长出来了!与其等死还不如相信那个女孩子搏一把!”安安看着凶手一寸寸从李君琳的背部长出来,终于没了耐性。

      谭文昊心里也是一团慌乱,不画吧,以他的能耐肯定救不了两人,画吧,又不知那女鬼到底有没有说谎。被安安这么一说,他心一横,咬牙道:“好!那就画完。”说完就退到了墙边。刚才割破的伤口已经有些凝固了,他只好拿起刀准备再割一道。

      刀还没挨着皮肤,就听见安安忽然一声惨叫。谭文昊惊得回头,只见安安蹲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攥着头发,十分痛苦的样子。“你怎么了?”他急忙问。

      “完了完了!就是你打岔,剩下的那个阵我全忘了!”安安抬起头,仰头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安安!”谭文昊安慰的话还未想出来,就安安整个人像被人掐住脖子提溜起来一样,两只手徒劳地抓着脖子前的空气,脸色也由惨白渐渐憋得发红。他冲过去想帮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在外。

      “不要急,下一个就是你了。”鬼脸忽然笑起来,阴惨惨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谭文昊只觉得浑身发寒,恐怕地狱恶鬼的声音也不过如此了。

      而这时安安已经不再反抗,失去知觉似的软软垂在空中。谭文昊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看着那鬼脸阴测测的笑,他只觉满腔怒火就像是薄薄的地皮下鼓噪着的熔岩,再不喷出人就要爆发一样。“你这个卑鄙小人,已经害死了一个女孩现在又要再杀一个吗?”他怒吼着,胸膛随着激动的情绪而激烈地起伏。

      “害死?你懂什么?”鬼脸终于看向他,“我爱她,怎么会害她呢?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爱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她那张脸。我要证实给你们看,即使她的脸变成这样,也不会减少半分我对她的爱。”鬼脸说着,李君琳渐渐转过身来,低垂着的手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牵引一般开始抚摸自己的脸。

      白皙娇嫩的手指逡巡在皮革般翻滚的面部,动作如情人般温柔,却看得谭文昊一阵反胃:“爱她的灵魂?你说得好听!真正爱她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对一个漂亮女孩来说毁容比要命还可怕?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把她的魂拘禁在这里,但是她既然会找我们两个陌生人帮她离开,就说明她一点也不爱你,你带给她的只有痛苦!”谭文昊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越说越觉得愤怒不已。

      “你住嘴!你们这样的普通人怎么知道什么是爱?我爱她,我爱她,她变成这样我就毁了容陪她。你看,我们的脸是不是很像?很像吧。我知道你其实也觉得像,只是不敢承认。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一样的,除了我,谁还有资格陪着她?”鬼脸说着继续操纵着李君琳的手温柔地抚摸她彻底被毁的面孔。

      “好,我不懂你的什么爱情,那你抓我们做什么?”谭文昊又看了眼安安,她虽然昏厥了,但还是能看到她胸口微弱的起伏,这样多少让他安心了点。

      “哎,我想抓的可只有她,你是自己送上门的。放心,等向她借完脸,我就会放了你俩。”鬼脸说着,又将李君琳的身体背过去,仍用自己那张从里丑陋到外的脸对着他。

      “借……脸?”谭文昊一惊,连忙向安安脸上望去。即使脸色被憋得发青,仍不能否认安安是个绝顶的美人,至少安安是他这些年来遇到的最美的女子。难怪要缠着安安,原来是看上了她这张脸。他实在无法想象,安安现在的脸会变得和鬼脸还有那个李君琳一样。

      “你不是爱她的灵魂吗?那她的脸长什么样不都一样?为什么还要害别人?”

      “没办法,我不在意,可是君琳在意啊!你也看到了吧,以前那么自信那么骄傲的她现在总是像小动物一样窝在墙角,瑟瑟发抖,一点也不像她原来的样子。虽然我喜欢,可是她却因为脸坏了总是躲着我,唉,我想要是给她这换张脸,她说不定就不会怕我了呢。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完美的足以配上君琳的脸呢。虽然成熟了点,不过我想君琳一定会喜欢的。”

      鬼脸说得淡然,谭文昊却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法沟通!这个凶手果然和报纸上心理学家分析的一样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正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行动像是被束缚了一样,低头一看,只见李君琳脚下的那滩黄水不知何时也将他包围住了。伴着不祥的预感,鬼脸“嗤嗤嗤”地笑起来。

      “瞧我糊涂的,差点把送上门来的好物给浪费了呢!”鬼脸说着,谭文昊就觉脖子上也是一紧,“瞧瞧,哥们这张脸还真是不错,虽然跟那女人一比要差了些。不过男人嘛,长成这样也算是上品了。”谭文昊没有了回嘴的余地,他只觉得渐渐喘不过起来,受不自觉地摸向脑后,搁在束发的缎带上,上边有隐隐的符咒流转。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到底解还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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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茶餐厅,程徽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那妖媚和尚还是和往日一样,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蔑的味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正在对视间,程徽突然觉得一阵微弱阴风扑面而来。定睛一看,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脂肪过剩的脖子上附着一只巴掌大的附生魃。

      就在中年男子跟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附生魃忽然惨叫一声,这才发现了程徽的存在,一只溜圆的眼睛因为惊恐瞪得极大。不过也只是一瞬,男子身上的魃就化成了一缕淡淡的青烟,很快就在明亮的阳光下变得透明。

      程徽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眼那眼亮得晃眼的太阳。虽然是春天,可中午的阳光依旧毒得很只瞄了两眼就觉得眼花得不行了。她轻嗤一声收回目光,弹了弹手指上残余的灰烬,“真是嚣张。”不到百年的道行也敢中午出来晃,最近的鬼道果然太乱了么?

      “下手真狠呢,姐姐拿它撒气呢?”软糯得叫人酥到骨子里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程徽只当没听见。只见和尚不知何时换了身袈裟,拖着根差不多有人高的锡杖,大大咧咧地从她身边越过,很快就消失在大太阳底下。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注意到消失的和尚。朝和尚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程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温暖的,带着健康的红润,在普通不过的样子。可是,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不管是谁,这种问题往深了想都能让人变态。程徽深明此理,很快便收了心思。

      回到家中,已过了两点。可平常这时该在学校的袁北却赫然坐在她房间里翻着那堆书。程徽也出声,就这么静静站在门边。

      拿着古汉语词典痛苦地嚼着文言文的袁北忽然觉得有股视线落在他身上,好熟悉的压迫感,他尴尬地笑着抬起头来,小声喊了声:“徽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越说声音越没有底气,最后化作一阵心虚的干笑。

      “徽姐我错了,不该随便进你房间。”见程徽只是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袁北更觉不安。一路垂在头走到她跟前站定,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骂的孩子。

      “你身上带着什么?”程徽没理会他的认错,反而皱着眉在他身上扫视起来。

      “啊?”袁北一愣,跟着她的目光也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你藏了什么东西?这么臭!”程徽说着还夸张地捂住了鼻子。

      “臭?”袁北更是一头雾水,可是看见程徽厌恶的表情又不得不迅速地把自己闻了个遍。

      “别问了,是死魂臭,你闻不到的。”程徽没好气地把他从房间拎出来。“我早说过你那个天生吸引魂体的体质少往我房间蹿!”

      “啊?啊!”袁北这才醒过神来,要说奇怪的东西,在程徽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就只有那块青铜器碎片了。“不见了!”可他摸了半天,口袋里却空空如也。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分毫不敢隐瞒,把怎样捡到碎片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徽。

      “徽姐……应该不会有事吧?”袁北一面问,一面暗自腹诽,那么小的碎片能起什么作用?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程徽沉吟了一会,命令他:“把衣服脱了。”

      “啥?”袁北瞪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

      “把衣服脱了。”程徽面不改色地下重复一遍。袁北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不自觉地拽紧了衣角。

      “小毛孩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什么呢?要看男人的身体我还不如看白昕的。”程徽白了他一眼,“你小腹或者是背后命门上应该会有一个红圈。我只是想让你脱了我好验证一下具体的方位。”

      “红圈?那是什么?”袁北听得心里有些发毛,背过身去撩起衣服,又把裤腰压低了些,果然和程徽说的一样,只见小腹上赫然浮现出一个像是图腾的淡红色圆圈。

      看到他转过身来脸色发白的样子,程徽心里已经有底了。“在丹田对不对?那束花我看过,白昕也看过,都没有发现里边有东西,只能说明这东西是冲着你来的。”

      “徽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袁北问着,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一想到肚子上长出这么个妖异的图案他就有些反胃。

      “话说到这份上我瞒你也没有意思了。”程徽说着往沙发上一坐,“我做记号的书你大约都已经翻过,应该知道‘七煞锁魂阵’这东西了吧。”

      袁北惨白着一张脸点点头,他刚刚知道这个带着十分邪气的阵法,却没想到转眼就跟它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他最害怕的那种。

      “这个阵中所需的‘七煞’是指魑魅魍魉魃魈魋这七个鬼怪。不过这个阵不但凶险而且建立起来特别费工夫,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但是让七个鬼怪在阳间呆上那么长时间又不太可能,建阵的人就需要找‘砧人’。像嫁接花木是把接穗嫁接到砧木上一样,把七个鬼怪移接到‘砧人’身上,让它们靠吸犬砧人’的阳气呆在阳间养活这个阵。”程徽说得平淡,可在袁北听来却是句句惊心。

      “那我……”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错,你现在已经是‘砧人’中的一员了。”程徽揉了揉眉心,“第一个‘砧人’的红圈在胸口,第二个在丹田,第三个在命门附近……看来第一个‘砧人’已经出现了,而你是第二个。”她说着,面无表情地看了袁北一眼。

      “徽姐,那我该怎么办?”袁北被她看得愈发心慌,只差没把沙发垫揪出个洞来。

      “本来我上午找到一本书,上边有关于这个阵的详细解说。不过我才看了几句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书就不见了。所以……”

      “所以?”

      “对这个阵,我现在知道的不比你多。”程徽说着,颓然地倚在沙发背上,刻意不去看袁北的眼睛。安安遇险,白昕被扣,袁北又被这个邪阵缠上,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像是要证实她的无能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报丧花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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