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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   晚上,若初回来,李妈说魏佩自从瑾玉来了以后,一个人在书房里便再没有出来过。若初有些担心,敲了门,许久才从房里传来幽幽的声音:“进来。”
      “妈,瑾玉他今天来过呢?”
      “来过了。”
      “他来干什么?”
      “我叫他过来的。”
      屋里一阵沉默,强大的高气压中心,沉重的呼吸声。若初深吸了口气,从兜里取出一张黑白照放在书桌上:“妈,你还是不打算说吗?这张照片是林岚去金安的时候找到。妈,你根本就认识依心。”
      魏佩将黑白照片凑到跟前,笑得有些艰难:“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认识依心。龙啸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要置楚天于死地。今天瑾玉过来让我帮暖暖。如今,这事,悬得很。”
      她长吁了口气,每一个字节从嘴里说出来犹如一场酷刑:“你想知道的事,今天我便说给你听。那个时候,我们都年轻,以为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都自负得无法无天了。”
      “你是知道的,我和楚天是大学同学。他喜欢上谢依心,当时造成归家家族的地震。门当户对被看作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可以接受出身如此平凡的依心。楚天那时年轻气盛,把爱情当成特了不起的东西。他们私奔了。后来,归家老太便托我去金安说服楚天回来。楚天他们过得非常不好,归家早已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我去,按照老太的说法是让他们少受些苦,人生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谢依心原先的工作也没了,只能做一些手工活,楚天一个人在工地里搬砖头,他本来就没吃过什么苦,能苦撑下来也已经不容易。后来他们有了暖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去找他们。暖暖从小体弱,我以楚天朋友的身份出现,赞助了他们。依心把我当成她最好的姐妹,她说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是有人祝福他们的。她很感激我,在那样困难的日子里面能够肯定他们的爱情,给他们送去帮助。她的态度那么低,她是一个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却是我把他们逼上了绝路,我串通了工地的老板污蔑楚天偷了工地里的材料,我知道楚天最爱的便是面子。结果我成功了,有一天谢依心给我打电话,她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说她很担心,楚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三天没有出来了。被冤枉的事情一出来,楚天便与工地工头打起来了,结果脚还为此受了伤,被打成骨折。我一边宽慰她,一边暗自得意,我想:总要分了,我也算是完成老太的使命了。后来我才知道我错得多离谱,楚天是个爱面子的人,他最大的面子便是谢依心。为了谢依心,他离家出走,放下一切荣华富贵。我竟妄想拆散他们!”
      “谢依心出事的那天,我在家里洋洋得意我出马的时候到了,我要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要告诉楚天回来,他的家人都在等他,我会告诉谢依心爱他就不要耽误他。我是多么龌龊啊,那个时候我竟然在想这一些。第二天,我去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出事了。我从没有见过楚天那么狼狈,渣着胡子,眼睛布满血丝,他跟我说:“依心死了,昨天我们刚刚吵完架。”因为暖暖生病了夜里哭,楚天心里烦便训了她几句,依心看不过去,便与他闹起来。这穷酸的日子,百样心酸,还就真吵得面红耳赤。就如我所想的那样,他们吵翻天了。甚至口无遮拦。”
      “依心,是五点多出门的,楚天病了,家里的负担都摊在她身上。她给一家工厂做女工,计件拿酬劳的,她想多做些,早早去了的。她确实是被抢劫的人用刀捅死的。凶手很快就抓到了,就是工地的工头,赌博赌输了,缺钱用。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对依心下手吗?”
      “是我,是我。当时依心跟我说,工头污蔑楚天偷了材料,两人起了争执,楚天的腿被活活打折。当时我一时气急,抓起电话,去骂工头。我说这是你可以打的人吗?我跟他说,归家是如何财大气粗,楚天不过是暂时落魄。结果他就把目标盯上他们一家人了,依心那个时候如果不反抗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可是那个工头说,要绑架她去跟归家讨好处。依心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那时她是急了,用命去搏的。”魏佩说到后来情绪已经大抵失控。
      若初急忙抱住她,宽慰她:“妈,你也没有预料到的。”
      “这件事,那下是定了案的,可能时间太久了,如今资料缺失了。回归家的那天,楚天跟暖暖说,依心是撞车而死的。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因为可悲,暖暖将在最富裕的家庭成长,她的妈妈死于潦倒。他心里一直在责怪暖暖,如果不是暖暖身体不好,或许他们的矛盾不会激化。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就像没有办法原谅暖暖一样,他觉得是自己没用才导致依心的死亡。他觉得暖暖享受到的,是从依心身上剥夺去的。他本来性格温和,并无太大的野心。可是曾经那么狼狈过,所以当他回到归家以后,他变得极度想获得成功,借此来洗刷曾经的狼狈。这些年,他的一些做法甚至是激进的,所以才导致在金融危机的时候,造成那么大的空缺。可是暖暖有什么错呢?她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却因为楚天的偏执,我的妄为,从小便遭遇了冷落。”
      “是我欠暖暖的,也是我欠楚天的。这些年来,楚天对她有多冷漠,我便只能对她加倍的好。我把我的私心灌输给暖暖,我一直在试图告诉她,她的爸爸是多么地爱她,只是太忙了。每年她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准备两份礼物,偷偷告诉她,是她爸爸送给她的。她成绩进步的时候,我会偷偷塞钱给她,跟她说是她爸爸奖励她的。是我啊,一直都是我,在欺骗她。”
      “妈,一切都过去了。”
      “这件事,我一直以为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会的。”若初固执地回答,更似是自言自语。
      魏佩吃惊地望着儿子:“……”
      “我希望她幸福,从很小的时候。”夏若初安静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屋的孤寂。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所有的记忆开始回放,
      “妈妈,我们上学的时候顺便去载暖暖,好不好?”
      “妈妈,多做一些糖醋鱼,暖暖也喜欢吃。”
      “妈妈,暖暖她——”
      胸口传来一阵锥心的痛,魏佩隐忍住的泪水这才掉了下来:“若初,我的孩子,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那一夜,屋里的哭声凄厉得声嘶力竭,和着窗台外的雨,笼罩在黑夜里。
      而在电流的两端,两个男子,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真正属于两个男人的对话:
      “你都听见了。”若初出了书房,举起手机靠在耳朵旁,原来刚才的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的状态。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说:“谢谢。”
      “……”若初将电话挂掉。昨日瑾玉来找他,希望他能说服妈妈出手干预二十年前的这件事。
      不能不答应,因为最大的受害者,是暖暖。想保护她,没有改变过。所以对不起,妈妈,让你回忆起这么不开心的往事。

      佩姨终究出手,还原部分真相,所谓把柄不过是错误的信息。龙啸辛苦一遭,终究无法将归家连根拔起。归楚天野心难平,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最终,重新洗牌。
      输赢未定。
      魏佩给瑾玉打了电话,她说:“如今,我为你与暖暖铺平了路。当日是你有求我,今天,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再去做这个决定。我不希望暖暖遭受二次伤害,你明白吧?”
      “明白。”
      “至于暖暖愿不愿意原谅你,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我就管不了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瑾玉挂掉电话,笑得晴朗。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必须要使出十八般武艺,全身淤青,爆发出小强生命力,或许才能抱得美人归了。
      然而这一切想象,都是这么美好。
      所有的问题单纯了,只剩下暖暖和瑾玉这两个个体的问题,无关乎他人。
      正是春雨连绵时,好不容易停了会雨,瑾玉将车窗摇下,路边的绿叶在雨水的冲刷下绿得一片片清澈。荷兰的花展这个季节去应该是最适宜的吧?到时候租一辆单车载着暖暖到花田去看风车。心动不如行动,这一向是龙少的行为准则。拿起身边的电话拨通了幸福预约电话:“陈乐鱼,帮我查一下最近到荷兰的班机,还有拟定一份荷兰七日游计划给我。”
      “BOSS!”陈乐鱼抓着电话犹如抓到了救星,“我这就去。”
      陈乐鱼向来非常看重自己的劳动者身份,超过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是分秒必“争”,今天竟然稀罕到恨不得死而后己的态度,还真有点惊吓到龙瑾玉:“……”
      电话那头,却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总经理,我是张弓长。我和乐鱼在办点私事,在工作时间的范围内,她会“尽责”地完成你的任务的。”
      龙瑾玉嘴角抽搐了,陈乐鱼这算因公殉职吗?既然如此:“你们随意。”
      电话那头传来陈乐鱼的怒吼:“张弓长!”
      龙瑾玉识相地挂了电话。张弓长的事情总算也是有一个相对令人满意的答案,那些证据后来被证实是伪造的,虽然没有抓到凶手,至少洗清了冤屈。
      龙瑾玉开着车子,停在红灯路口悠哉地等着绿灯亮。过几日,便是清明了,一定得厚着脸皮去金安。继续行走,依旧是50公里每秒的速度,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如何讨好暖暖。越想越觉得任重而道远,却又能依稀感觉前途一切光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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