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第四十五章 ...
-
两天后,手臂烫伤的男生过来医院急诊科找栗珵净拆开纱布,身边有他的表哥杜与沉的陪同。
伤口没有大问题,栗珵净帮他简单消毒了一下,依旧是反复叮嘱他千万别碰着水。
陪同在一边的杜与沉视线一直停留在栗珵净的脸上,他不久就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完全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了,连和他对视都不屑。他的心因为这个事实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男生则朝表哥投去狡黠的视线——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敢打。
杜与沉抿着唇,表情不由地凝重起来,欲言又止后还是作罢。
待他们一同走出医院,杜与沉免不了又被表弟肆无忌惮地嘲笑一番。末了他鼓起勇气,翻出手机通讯录的电话,盯着看了半分钟,终于发了一条短消息给栗珵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杜与沉等到晚上还是没收到回复,免不了有些失望。
一种强烈的悔意几乎是盘旋在他脑海,他后悔当初和她不告而别。无论怎么样,那样的行为太不君子,尤其显得他懦弱,即便当时决定和她结束来往,也该当着她人的面说清楚,而不是直接消失。
杜与沉叹气,伸手按了按鼻梁,脑海止不住地浮现栗珵净的脸,她的一颦一笑。
周五傍晚,栗珵净意外地接到了曾一起在省城外科医院共事的同事打来的电话。这位女同事和栗珵净是老乡,刚好这几天休假回老家探亲,问栗珵净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见个面,自己有些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想请教她。
栗珵净爽快地答应了,她周六休息,与其一个人在家闲着不如出门和老同事聚一聚。
女同事问栗珵净有没有推荐的咖啡厅之类的场所,环境清幽一点,适合聊天的,栗珵净直接想起谭丽儿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她们很快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次日上午,栗珵净穿着简单舒适的运动套装去赴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她十点不到就赶到咖啡厅了。
十点的咖啡厅几乎没有几个客人,栗珵净坐在角落靠窗的座位,客气地和服务生说了一声“我还有一个朋友要过来,等她来了我再点餐”。服务生说了声好,捧着菜单暂时离开,片刻后又过来为她端上了一杯柠檬水。
栗珵净一边喝水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心里也有几分期待再次见到老朋友。
“栗珵净。”
栗珵净转过脸,微微抬头一看,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杜与沉有些尴尬地与她对视,迟疑后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杜与沉九点半就来到咖啡厅了,等的是自己的姑妈,他姑妈早就热情地表示过有机会就要带他去“你我之缘”注册一个会员,这一回他找不到婉拒的理由,便应下来了。只不过他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等了近二十分钟,陆续收到姑妈发来的两条微信,说是不好意思,堵车的缘故她要晚来一会儿,他正感到些许厌倦时,余光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栗珵净。
栗珵净进门后,径直往咖啡厅里面的座位走,一路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杜与沉在短暂考虑后走过来找她了。
见栗珵净没有及时回答行与不行,杜与沉干脆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栗珵净小小地蹙眉了一下,不巧杜与沉双手交叉在桌上,垂眸调整了一下情绪,没有注意到她的微表情。
杜与沉再次抬头,目光对上栗珵净的眼睛,直接地说:“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工作的调动,我大概率要来这里的分公司当业务主管,这几天先过来大致看一看公司的整体环境,顺便认识几个同事。”
他说完局促地笑了一下,甚至脸颊都有些微红。
栗珵净若有所思,又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不,我想说的是,”杜与沉对上栗珵净的眼睛,觉得她依旧让他赏心悦目之外,心里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我很抱歉,那段时间……我不该不告而别。”
“哦,是这样。”栗珵净轻哂,“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杜与沉努力寻找她说这句话时的情绪,是否言不由衷,是否口是心非,结果他发现并没有这些他预料的,她的语气很轻淡,笑意也是,看他的眼神也是。
栗珵净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缓缓放下,坦然地告诉他:“我结婚了。”
杜与沉听到这四个字,心像是被什么有形的东西抓了一下,立刻有一种真实的痛感。
“幸运的是,我在二十九岁的生日之前遇到了我的先生。”栗珵净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淡淡地说,“今天应该戴戒指的,出门有些急所以忘了。”
杜与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快结婚了,甚至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她来这里的目的和他一样,也是准备和什么人相亲的。
从她口中听到“结婚”两字,让他始料不及,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话,现在想来再对她缓缓道出也没什么意义了。
杜与沉伸手摸了摸额头,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然后道了一声恭喜。
栗珵净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我欠你一个郑重的道歉。”杜与沉深呼吸,又将自己坐直了一些,对视她的眼睛,声音带着失意,“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事后我无数次地感觉自己很懦弱,也有些卑鄙。”
太顾及自己的利益,害怕被她拖累,他放弃了一个让自己很心动的女人。
“我是一个庸俗的男人,免不了为自己考虑更多。”杜与沉自嘲道。
“人之常情,为自己考虑也没错。”栗珵净心绪平静地说,“我从头到尾都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因为对杜与沉并无太深的感情,他的骤然离去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伤害,甚至还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倒希望你在怪我,杜与沉在心里默念,只觉得喉头有些发苦。
“你的先生,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几秒钟后,他还是没忍住问她。
“他很好,很适合我。”栗珵净坦然地告知杜与沉,又补充一句,“我和他很早就认识,偶然的机缘下又见面了,彼此都觉得不错,因此很快结婚了。”
很早就认识?彼此都觉得不错?杜与沉听到此,喉头的苦味更甚。
也对,她这样漂亮娴静的女人,不会缺乏追求者,想当初他也是一次又一次地邀约,一回又一回地表达诚意,才逐渐打动了她,得到一个和她约会的机会。
四次约会,她表现得大方得体,吃饭加看电影的费用,她主动承担了一半,丝毫没有占他的便宜。
当时他很惊喜,认为自己捡到宝了,她和他年龄相仿,貌美温婉,工作稳定,人有同理心,懂得尊重他,还一点也不物质,他不久就将她当作是自己的结婚对象。
如果她家没有背上债务,她爸爸没有病倒,一切该有多好,多么顺遂,如他所愿。
想到此,杜与沉感觉深深遗憾之外也有一种伤感——他怕是再也遇不到让自己如此心动的女人了。
他一言不发的时候,栗珵净默默地看着他,待发现他像是再要开口,抢先一步说:“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她很快就要过来了。”
杜与沉闻言便明白她是不愿意再和他这么近距离地多待一分钟了。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得体有涵养的男人,不至于在感觉出她对他的排斥后,依旧去絮叨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于是他安静地站起来,再次说了声“对不起”,意兴阑珊地离开了沙发位。
栗珵净的前同事是特地约她出来,向她咨询她目前所在医院的情况,包括薪资待遇和工作量如何。前同事似乎也有意申请调回老家的二甲医院工作,不过还在衡量和考虑中。栗珵净就此回答得很详细,也把自己在医院的感受用心和她说了说。
栗珵净和前同事吃完了简餐才慢慢回去。
等她回了家,一走进门,瞬间感觉有些不对劲,空气里竟然隐隐浮动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脱下鞋就往客厅走,果不其然看见了客厅地毯上躺着的行李箱。
她快步走向阳台一看——
虞峄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休息。
“你回来了?”栗珵净仿佛自己看错一般,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都激动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虞峄双手枕着后脑勺,转过脸来看她,笑问她一句:“那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栗珵净顿时像是喝了一杯甜甜的蜂蜜水一般,不由地说:“当然是开心。”
虞峄这才站起来,伸出双手,栗珵净走上前抱住了他的人。
他收紧结实的手臂,环住整个的她,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问她:“想我吗?”
栗珵净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很久没有见他了,当然很是想念。
他们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待她抬起脸,好好地看他,也被他好好地看,很快听他说:“人怎么瘦了一圈?”
栗珵净笑了笑,没有说话。
虞峄语气有些无奈:“看着让我心疼。”
“你也瘦了。”她自然而然地怜惜他,“很辛苦吧?”
“还行,已经习惯了。”他双手一直环住她的腰,似不想松开一秒,看着她的目光幽深似有琢磨,沉吟后说,“你妈妈打了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你瘦了很多,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于是请假两天赶回家看你。”
原来是这样,栗珵净恍然。
他说完依旧是凝视着她,表情别有意味。
“你吃过午饭了吗?肚子饿不饿?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栗珵净关心地说。
“别忙了,我点个外卖吧,凑合吃点就行。”虞峄看着她清瘦的脸,又改口,“还是点一份有营养的汤给你吧,最好是喝了立刻胖两斤的汤。”
“哪有这么神奇的增肥汤?”栗珵净失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心里很暖,“不用考虑我了,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在外面吃过了?”虞峄的手慢慢抚摸上老婆的头发,好奇地问,“你一个人吗?还是和谁出去了?”
栗珵净便把和前同事见面吃饭的事情告诉他了。
虞峄弯了弯手指,轻轻在她脑门上叩了叩,说:“多少再陪我吃一点。”
他又好好地看了看她的脸,不无心疼地说:“你真的瘦了很多。”
虞峄点了不少吃的,一盒又一盒的,几乎摆满了整张餐桌。
栗珵净因为已经吃过了一份简餐,肚子真的不饿,但在他的鼓励加诱哄下,又陆续吃了一些菜,也当是陪他一起吃。
待吃得差不多了,虞峄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肚子,表情疑惑:“怎么还是一点肉也没有?”
“哪有这么快,吃了就长肉的?”栗珵净嗔怪似地看他一眼,“等明天站在体重秤上就知道了。”
虞峄收回手,改握住她的手:“就算我没陪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知道啦,我会好好吃饭的。”栗珵净有些小无奈,她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要老公来提醒她好好吃饭。
不过话也说回来,他的叮嘱让她感觉很暖心。此时此刻,她全身心地沉浸在安心与幸福中,其他的任何杂念都没有了。
虞峄很快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栗珵净不由地对他一笑,明净的笑容带着几分熟悉的嫣然与甜美,眼眸那盈盈的一泓清泉更是在不经意间流入了他的心。她近在咫尺的面庞在暖光的映照下,不失初次见面时的惊鸿,他不由地为之狠狠地一动心,同时忍不住生出一份占有欲来。
他忽然问她:“对了,你今天除了去见前同事,还有没有见别人?”
栗珵净没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开车回来的路上,很巧就看见你了。”虞峄故意平静地说出来,视线没有松开她片刻,想看她听他这么说后的真实反应。
栗珵净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何他从刚才到现在,眼里都隐含着一些让她感觉不太一样的情绪,原来是被他看见了。
她对视他的眼睛,没打算撒谎:“哦,我在咖啡厅等前同事过来的时候,巧遇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我们随便聊了几句。”
虞峄试问:“男的?”
栗珵净说:“对。”
“他是谁啊?你的朋友吗?”虞峄问得认真。
栗珵净的手还放置他宽大的手掌里,逐渐感觉到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她明显能体会到他的细微反应——并不算是愉悦。
她本可以打个马虎眼的,却因为不想欺骗他,还是将事情原模原样地告诉他了,包括她是如何和杜与沉认识的,他们曾相处了一段时间,出去约会过四次,之后他因为她家里的事单方面选择结束和她的来往,她都说了出来。
她不想隐瞒他,何况都是过去的事,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虞峄听完她说的,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片刻后却问:“你以前很喜欢他?”
栗珵净回答他:“谈不上很喜欢,只是当时感觉还可以,于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和他相处一下。”
“感觉还可以?”虞峄听到这几个字,眼眸闪过细微的浮动,攫住她的眼睛,迅疾问下去,“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栗珵净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他终归是在介意,不免温柔地说一句:“虞峄,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我和他只是吃过几次饭看过一次电影,彼此都没有深入的接触和了解,现在想一想,他也和一个陌生人没区别。”
“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吗?”虞峄又问了一遍,似乎是要立刻知道她的答案。
栗珵净认真地说:“不是,我和他不是同类人。”
“如果你爸爸的生意没有出现问题,你大概率就和他在一起了?”虞峄直接问出他想知道的重点。
栗珵净停顿了一会儿,其实她不愿意去想这些假设的问题,但既然虞峄问了,她就此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不会,我说了我和他不是同类人,这一点随着相处时间长了,彼此会明显感觉到。”
虞峄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他不喜欢她的停顿,像是犹豫,或者是回味。
他自然也猜到了她未说出口的真心话,如果她爸爸的生意没有出现问题,她和那个男人会走到一起。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对待感情向来慎重,如果不是对一个男人有欣赏和好感,她不会答应和他约会。
这一点让他不得不介意——她拒绝过他,却轻易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追求。
甚至他们今天还面对面坐着热聊,就在他和她重逢后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还是同一个座位,这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虞峄,你抓得我太紧了。”栗珵净示意般地看了看他的手。
虞峄闻言松开了她的手,移开目光,面色紧绷,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栗珵净看一眼自己隐隐发红的手背,手背上的划痕淡了很多,也许是他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片刻后她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没必要介意。”
“是没必要介意。”虞峄转过目光,蹙眉看着她,终究没忍住道出了内心的不适,“只不过话说回来,你从没有告诉我你认识过那样一个人,还和他约会过几次,甚至到今天你还和他面对面地坐着聊天叙旧,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合适吗?”
“我没有和他叙旧。”栗珵净惊讶他竟然用了这个词,立刻澄清自己,“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明说了,我结婚了。”
“我今天回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为此昨天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虞峄的眼里明显流露出压抑到此刻的情绪,“你倒好,一回来就让我看见这样不愉快的画面。”
“你在怪我吗?”栗珵净感觉不可思议,反问他,“你仔细想一想,究竟是我做错了,还是你过于计较了?”
“你说呢?”虞峄的语气急骤地冷了下来,“你还觉得是我太计较了?如果换成你一路开车回家,又累又饿,结果看见我在和别人热聊,你会很高兴?”
“但我没有和他热聊,我也没和他说几句话。”栗珵净加重语气,收了收被他捏得有些痛的手,正色道,“虞峄,我从没有过问你以前的感情,那相对应的,你也不该来问我的。既然我们结婚了,就该彼此信任,把目光放在现在和未来,说以前的事有什么意思吗?”
“我在吃醋,不行吗?”虞峄忽然起身,烦躁地拿脚踢开椅子到一旁,索性直说,“我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单独见面。”
他此时此刻不过是想听她说一句“别生气,以后我不会再和他说话”之类的安抚,他会自动消气,不再奓毛,但她始终没有说。
栗珵净站起来,走上前把被他踢开的椅子移回原处,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应该相信我。”
虞峄冷声回她:“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趁我不在又出去找他。”
“你说这话就太过分了。”栗珵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人品?难道相处这么久了,你还是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
“要我相信你,你就不应该和他坐下聊天。”虞峄冷冷地反驳她,不无讽刺地说,“那种势利的男人,你还理他干嘛?你不会还当他是真心喜欢过你吧,他不过是想睡你但没睡成,始终不甘心罢了。”
栗珵净彻底安静了。
虞峄转过身,看向别处,不由轻声嗤笑一下:“不是我说,你以前看男人的眼光未免太差劲了,那样的男人你竟然愿意和他‘试着相处一下’。”
栗珵净微微倾身,拿手扶住椅子,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呢?你过去又和多少女人相处过?我从没有过问你的过去,是因为我尊重你,我以为可以换来你对等的尊重。”
虞峄淡漠地说:“从没有不让你问,是你自己不在意。”
栗珵净抬眸看他,突然说:“你难道没有喜欢过别人?那我能不能这样想,是人家拒绝了你,你才来对我求婚的。”
虞峄听她这样说,眼眸一滞,甚至是在瞬间冲上了一些明显的戾气,转过脸来盯着她,几乎是一字一字地问她:“谁和你说的?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没有人和我说,我自己猜的。”栗珵净松开椅子上的手,一颗心像是泡在冷水里,瞬间仿佛是呼吸都有些憋闷,转身离开用餐区,往客厅走去。
虞峄没几步就追上了她,直接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及时挪开了。
栗珵净往沙发上坐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虞峄没放过她,颀长温热的身体往沙发上的人覆盖下来,一条长臂撑在她肩膀旁的沙发背上。如此近的距离,他眼睛像是炽亮的光源一样,直刺她的一双瞳孔,语气不明地又问她一遍:“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我说了是我自己猜的。”栗珵净转过脸去。
下一秒,虞峄的手掌将她的脸转回来,虎口抵住她瘦削的下巴,迫使她对视自己的脸,沉声:“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还是你不信我说的,非要去听别人的?”
“这不一样吗?你也不相信我。”栗珵净呛了他一下,同时不由地皱眉,“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虞峄松开了她的下巴,缓缓蹲下来,像平素一样抬眸看着她,简单的几个字:“你想知道什么现在就问我,我不会骗你。”
栗珵净心绪起伏,她使劲想让自己冷静但暂时无能为力,如此不理智,心窝处一会儿如火又一会儿如冰的落差感是她少有的。
她安静地注视虞峄,半晌后决定了,对他说:“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对你以前的事情不感兴趣。你喜欢过谁,没喜欢过谁,和我没关系,但你别忘记你婚前答应我的,你要在婚后克制自己的花心。”
“我哪里敢忘。”虞峄一声冷笑,起身离开了客厅。
没多久,栗珵净耳边听到了不小的关门声,意识到是他出门了,这个家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忽然赶回家陪她,本是一件让她感觉很开心的事,但不知为何,他们又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处境。
她盯着自己的拖鞋看,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是她错了吗?
刚才有一刹那,她想说的话已到嘴边,几乎是要对他承认了,她确实在嫉妒他喜欢过别人的事,也在介意他是否对她诚实,但最终把话收了回去。
她选择相信他,问出口便是对他的怀疑,她潜意识竟然已笃定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但如此的尊重与信任,好像并没有使得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