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的黎明[七零]》飞鸭

73、第 73 章

　　宋婉就是顺嘴说出来的，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答应了。
　　他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爱她。

　　上公共课，几个班级在一起上课，她趴在桌子想事情。
　　最近总是觉得又烦又闷，还老爱打瞌睡。

　　分手后，刚开始还不想承认这一点，总是把手机捏在手心里，盼望着电话铃声响起来。
　　偶尔有一个电话进来，她瞬间激动起来，发现不是他的电话之后，又很泄气。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感觉痛苦慢慢变少，但是空虚越来越多，好像心口开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往里灌。

　　看书的时候，也老爱分神，明明看着第三段的，眼神不知不觉地瞟到了第二段。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刚才好像看过了。

　　和徐俊平不联系的这个月，他邮寄过来一张储蓄卡。
　　里面有十万块钱。
　　真是可笑啊。他说的补偿她，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说自己是坏男人，但对于女人经济上的，真的是没话讲。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十万块钱能做什么事情的。
　　真是有钱的公子哥儿，拿她作消遣呢。

　　宋婉想打电话过去臭骂他一顿，还是算了。这种解气的事情，到后面，自己也会很伤心，很生气的。
　　还是忘不掉他，该怎么办呢……
　　心脏开始痛起来，鼻子发酸到想大哭一场。

　　-

　　“布展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陈锦问。
　　徐俊平在她面前认真汇报工作：“从联系展商到选展厅位置，再到布置展厅，然后下订单，大概一周之内能搞定吧。”
　　“嗯。”陈锦正在做账，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王经理说，这次要多带一些布料色卡过去。”
　　“哦。”

　　“妈！”徐俊平拉了一把黑色转椅坐下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公司做的布料色卡，太粗糙了一些？”
　　“这都是车间安排的，我不太清楚情况，但怎么了？”
　　“我估计这事儿吧，你们也不关注，反正做好了，就拿来用了。”徐俊平道。
　　“嗯，应该是这样。”陈锦道。

　　徐俊平从文件夹里拿出两份布料色卡，摆在她面前说：“你仔细看看。”
　　陈锦拿起色卡翻开来，有十几种单色的布料，被切割成2*4cm的长方形，被贴在白色卡纸上，卡纸上标注了型号、纱支数和颜色。
　　她又拿起另外一本色卡，做法都差不多，就是一眼看上去更加精致一些，特别是布料的毛边，切割得整整齐齐，布料的光泽度，肉眼看好像更好一些。
　　更重要的一点是，布料用透光纸盖上了，能防止布料粘连和互相染色。

　　“怎么样？”徐俊平追问道。
　　“这本好一些。”陈锦道。
　　“这是日本展商那儿拿来的，确实比我们的做得更加精美一些对吧？”
　　陈锦点头应了一声。
　　“我觉得这个色卡就是公司的脸面和形象，做得精美一些，更能吸引客户。”徐俊平道。

　　“你不是不太喜欢接日本单吗？”
　　“也不是，就是有时候太烦了，特别是对细节的要求，我做事情大大咧咧惯了。”徐俊平道，“其实认真思考下来，也学到不少东西的。”
　　陈锦笑，改变观念怎么那么快的，上个月还在骂客户。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没什么耐心，做事情又冲动，没想到今天能这么说。

　　“爸爸总和我讲，‘天下三主，顶大买主’。”徐俊平道，“现在想想确实有他的道理。”
　　“这话也不是他讲的。”陈锦道。
　　“那是谁讲的？”
　　“他学西装制作的时候，一个红帮裁缝，叫戴师傅的说的。”陈锦回忆道。
　　“你们是不是一起学的？”徐俊平问。
　　“嗯，那时候没人要学的，他们觉得学了没用，我那年手被缝纫机压伤了，就一起学的。”陈锦道，“这么一说，都二十几年了。”

　　“那你们是那时候谈恋爱的？”徐俊平问。
　　“小孩子，问东问西的做什么？”陈锦不耐道，“你说色卡怎么一回事？”
　　“我在想，能不能把色卡都换了，换成高级一点的。”徐俊平道。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陈锦道。
　　“所以！我不是就来找你了么。”徐俊平道，“妈，你看行不行？”
　　“……”陈锦这才明白他找她做什么，刚说展会的事情，先拉一个话题。然后再提起色卡的事情。
　　“行吗？”徐俊平道。

　　“公司呢，有公司的流程和规范，这事情还要几个部门商议一下。”陈锦道。
　　“那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就当财务部经理同意了！”
　　陈锦皱眉，她有这么说么？

　　“妈！那我走了！”徐俊平道。
　　“你上哪儿？”
　　“我去车间转转。”
　　“你该不会去游说他们吧？”陈锦问。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徐俊平道，“可以吗？”
　　“其实色卡的问题又不归销售部管的，你费那么大力气做什么？”陈锦不解道，“而且，人家做习惯了，你一改变，所有的环节都要动一动。”
　　“一个订单的成败全在细节啊，只有每一个细节都做好了，才能接到更多订单，这都是长远考虑。”徐俊平道。

　　陈锦觉得自己是不是换了一个儿子，没想到这种话能从他嘴里讲出来。
　　她觉得他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偷鸡摸狗、吃喝嫖赌、败光家产，就哦弥陀佛了，他能干这事情？
　　太诡异了……

　　“怎么突然、那么热爱工作了？”陈锦问。
　　“男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了，钱是男人的胆！”徐俊平道。
　　“……”血脉觉醒了？
　　“自己赚钱之后，才晓得一些事情。”徐俊平道。他觉得以前父母只管公司，不管自己。现在轮到自己工作了，才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小时候最讨厌父母这种只知道赚钱的大人了，满脑子都是利益。成年之后，他居然长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人。
　　这现实真是有够讽刺的。

　　“其实，你爸说的也不全对。”陈锦道。
　　“什么？”
　　“钱是男人的胆。”陈锦分析道，“他小时候穷怕了，才会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别人瞧不起他，是因为没钱。其实也不全是如此。”
　　“？”
　　“一个人还是要生活的，工作又不是人生的全部。”陈锦道，“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他事业还没起来呢。”
　　“是吗？”徐俊平好奇道，“那你看重爸爸什么？”
　　陈锦想了想后说：“人品吧，接下来就是对生活的勇气，做什么事情，不怕受到打击。”
　　“你这么说，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徐俊平笑道。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可笑啊。”陈锦道，“那时候大家都很穷，不像现在结婚，想得那么多。”
　　“那你要回去生活？”
　　“当然不了，享受丰富物资的生活，必定会有一些反噬嘛。人的心灵和外界的物欲，一时间难以平衡，这就属于哲学范畴了。”
　　“妈妈果然是70年代的大学生啊，讲话都那么有道理的。”徐俊平笑着拿起陈锦桌上的苹果啃了起来。

　　陈锦放下笔，道：“你这是要在我这里听课了？”
　　“没有，就闲聊啊，随便聊聊天。”徐俊平放松道。
　　“你姑姑说你好久都没去她那儿了。”陈锦道，“有空的话，和你姑姑聊聊天。”
　　“是哎，工作太忙，上班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回复搞脑子客户的邮件。一回家倒头就睡了。”徐俊平道，“姑姑还好吧？”

　　“她老说她心脏疼，我让她去医院拍片，她总是嫌麻烦。”陈锦道。
　　“她这个不是老毛病了吗？被我姑父气出来的。”徐俊平道。
　　“那也要去看的。”
　　“哦。”徐俊平说，“那周末我去瞧瞧。”

　　陈锦想，徐云月虽然和王德彪吵吵闹闹的，但也没离婚。不离婚有不离婚的一百个理由，也有离婚的一百个理由。
　　这人呐，人生总是很难如愿的，很多遗憾，这也正常。

　　王德彪现在年纪大了，脾气稍微好一些了，但有时候说话还是不着调。他自己说出来时痛快了，听的人气不气，他也不关心。性格生好了，那么大年纪，也很难改。

　　“唉，你大伯前阵子打电话给我。”陈锦说。
　　“我去过他那儿了。”徐俊平道。
　　“嗯，我知道，他讲了。”陈锦顿了顿，才说，“他还说你带女朋友过去了。”
　　“……”徐俊平脸色一变，这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他都和宋婉分手了，怎么说这个了。
　　“是姑姑家对面的邻居，宋健康他女儿宋什么来着？”陈锦想，“小名叫包子的。她是不是暑假的时候，还来业务部实习过？”

　　徐俊平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她小时候，经常来讨糖吃的对吧？”陈锦回忆道，“静静喜欢和她一起玩的。”
　　“哦。”早知道大伯也那么嘴碎，就不带她去了。现在分都分了，谈这个事情多尴尬。

　　陈锦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孩子找女朋友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
　　幸好不是什么寡妇了，她刚听到这个传言，要昏过去了。
　　总算找一个正常女孩子了。
　　她颇为欣慰，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村的，从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成绩也好。

　　“那我先走了。”徐俊平说，“妈，你记得你答应了啊。”
　　“行吧。”陈锦想着，到时候徐俊平肯定打着她的名义，说财务部经理已经同意了，预算方面不是问题！
　　猜都猜得到。
　　不过，换色卡这事情，他确实很细心，才会发现这种问题。细节决定成败。
　　漂亮的色卡，也能在第一时间吸引客户的眼球。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都喜欢好看的东西。
　　预算方面，应该问题不大，陈锦这边就能做主了。
　　让他去联络下个部门的负责人也好，权当熟悉人事了。孩子这么慢慢培养着，也是父母的一片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