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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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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有凛冽的大风,有时下雪,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头上,肩上,很是冰冷,但雏田却喜欢这样的天气。
雏田是一个喜欢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女孩子,她喜欢穿厚实的衣服,走路喜欢挨着墙,说话很小声,总是很容易就脸红,普通的容易害羞的少女。
然而,她还是有一点不普通的。
她是一个女忍,而且,她姓“日向”。
雏田其实是宗家的大小姐,但现在的她,却窝在离日向本家很远的小小房子里,对着书慢慢的练习着结印,门打开了,她有些局促的站起来,把热茶递给刚进来的满身是雪的俊秀少年。
雏田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容易做出什么决定的人,哪怕遇到鸣人有改变一点,也依然是温吞的,搬出来也是因为宁次突然问自己要不要离开本家和他一起住,她想想便也答应了,宗家看重的是能力,而她在那里只是一抹淡色的影子。
和宁次住在一起,雏田想,这样的生活,很好。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在一间房间里也经常沉默着,但宁次不会把她当空气,不会用轻蔑或者怜悯的眼神看她,雏田喜爱这种宁静的气氛。
宁次是沉静而俊秀的少年,雏田常常在想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宁次总是那么优秀,目标是那么的明确,坚定地向自己选定的方向走去,也许,自己是分家人,而宁次是宗家人才比较合适。
“怎么了?你的书一直没有翻过。”对面的少年突然开口,雏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然后对面一声轻轻的叹息,宁次倾过身来,伸手揉过她的头发
“雏田,我不是在责怪你。”
雏田愣了愣,便是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在宗家了,她慢慢的,慢慢的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雪下得很大很大,难得宁次和雏田两个人都没有了任务,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各人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慢慢的喝着,看着各自前的卷轴。
雏田偶尔向窗边望去,雪片像白鸟一样从窗边翩跹而过,她突然想,也许村口那条小河已结了冰吧,于是便突发奇想的抛下卷轴,拾起墙角的油纸伞,对着对面的沉静少年说
“宁次哥哥,我出去走走。”
宁次略微皱过眉,把茶杯撇在一边,起身也拿过一把伞
“我和你一起。”
雏田看着走在她身边的清雅少年,撑着油纸伞,有风夹着雪花吹过他的面颊,黑发轻轻的飘起,他却依旧走的毫不在意,她觉得,无论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宁次的这份淡然。雏田记得宁次很多样子,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他从父亲的房间出来,没有带护额,他抬抬头上的斗笠,望向天空的飞鸟,表情终于渐渐化为了现在的淡然,浅浅的勾起了嘴角,那一瞬间,偷偷在一边看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河果然结冰了,雏田蹲下来,用手摸摸坚硬的河面,宁次突然开口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这条河边玩的时候吗?”
雏田一怔,然后回想起年幼的时候,在她和宁次的关系还很好很好的时候,她在玩的时候掉进了冰冷的河里,宁次将她捞上来,两人冻得瑟瑟发抖得回去,她在温暖的被窝里昏睡了一宿,宁次却在寒彻骨的院子里站了整晚。
她的眼神黯了黯。
宁次却突然开始结印,然后慢慢的,周围的景色变了,雏田讶然看向宁次,那个少年的脸上掠过几丝怀念,几丝温柔。
他们穿着厚厚的外套,站在夏天夜晚的幻境里,空中有绚烂的烟花,宁次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清浅的笑,伸手揉过雏田的头发
“那天你说想要看烟花,约好了夏天再一起来河边看,却是到今天才实现呢。”
这一瞬间,雏田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却与此时都是无关。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宁次脱下他的外套给自己披上,红着脸微笑的模样,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宁次看着怯怯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慢慢毫无温度勾起嘴角的模样。
雏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记得所有模样的宁次,小时候的宁次,总是会脸红,会口不对心,会笑的很灿烂,然后他慢慢的长大了,成为了清冷干净的男孩子,会目不斜视的经过自己。
他们曾经很要好过,也有过形同陌路,然而雏田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却总是他们之间的快乐。
雏田扬起脸,她想这是她看过最美的烟花,最美的幻术,一个专长在体术的男生使出来的,世间最绚丽的幻术。
雪很大,雏田固执的撑着伞,站在村子门口等着宁次回来。宁次第一次出S级任务,他说他大约能在今天回来,雏田裹紧身上的衣服,远远望着白茫茫的路的尽头,她很不安,却又奇妙的坚信着宁次一定安然无恙。
在宁次出这次任务之前,雏田曾经偷偷的把脚伸进宁次的鞋子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转过眼去,宁次失笑的看着她,却是什么也没说,雏田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却也微微的失望。
他什么也不知道。
雏田一直觉得宁次的气质像竹,也像茶,竹一样清雅傲绝,茶一样幽幽汤汤,余韵萦绕不绝。和鸣人在一起,会让人很容易就热血起来,然而站在宁次身边,总觉得心里渐渐的安静下来,仿佛和他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雏田想,她大约是更喜欢呆在宁次身边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视野变得模糊了起来,雪却还是没有停,鞋袜和裤脚都已经湿掉了,雏田哆哆嗦嗦的跳了两下,然后把手靠近口边,对着冰冷的手指呵气,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她抬起头来,她所等的那个少年对她勾起一个清浅的微笑,揉揉她的脑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缠绕在了她的颈间。
雏田把脸埋在还带着宁次温热气息的围巾里,然后她抬起脸来,尽管上下牙齿有些打颤,她说
“宁次哥哥,欢迎回来。”
她伸出手来,拂去宁次肩上的雪花,把伞移了过去。
少年微微一愣,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同时接过了伞,他说
“我回来了。”
第一次S级任务成功,大家闹哄哄的要宁次请客庆祝,宁次皱了皱眉,却也笑笑答应了,于是雏田便安安静静坐在小饭店的角落里,看大家在一边笑闹。宁次其实也喜静,但由于是这次的主角,不时便被拉到人群中,雏田笑着,本来捧着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却最终还是被情绪高涨的井野天天拉着,灌下几杯酒,推着非要她唱歌,雏田拗不过,只好张了口。
雏田会的歌不多,只有那么几首,她才唱了两句便发现宁次的脸色变了,于是想起来了上次唱这首歌是在什么时候,便也僵在了那里。
井野拍拍她的头说怎么唱了两句就不唱了,忘词了吗。她苍白的笑笑,顺水推舟的说是,两个女生便也不强求了,很快就又闹了起来。
雏田悄悄地缩到一边,她想起来那次夏日祭典,父亲要求宁次和自己一起去好保护她,那时日差叔叔已经过世了,宁次也已不再是那个总是对她红着脸微笑的男孩了,她怯怯的跟着她在热闹的人群里走着,一晚上欢乐的祭典,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最后她鼓起勇气和他说话,唱起这支歌给他听,却在宁次冰冷的眼神里声音越来越小,她小声的问,宁次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答案在少年没有温度的目光和略微讥嘲扬起的嘴角里不言而喻。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情绪被无限的放大化,雏田慢慢将额头抵在膝盖上,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闹累了,瘫了一地,宁次冷着一张脸将他们全部踹起来赶出门,然后他伸手揉揉雏田的脑袋,想将她拉起来。
雏田昏昏沉沉中仿佛看到宁次和她一样的白色瞳孔中有淡淡的关心和温柔,她说
“宁次哥哥,你不讨厌我的,是不是?”
雏田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出口了这句话。
“我没有讨厌雏田。”少年蹲下来,和她平视,指尖擦掉她眼角的泪滴,然而她的泪水却更加汹涌的涌了出来
“那宁次哥哥,我在你心里什么地方呢?”
少年的的动作一僵,正欲说话,女孩却阖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宁次苦笑一下,背起了雏田。
第二天,雏田很晚才醒过来,慌慌张张的跑出卧室,却发现宁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训练场练习,坐在桌边静静的读着书,听到她跑进来,抬眼看向她,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
雏田呼吸一滞,慢慢想起自己昨天好像说过什么不得了的话,却死死的不记得说了什么,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宁次放下书卷,招招手让她过来。
“雏田,前些天日足大人找过我,想让我劝你搬回宗家去,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雏田看着他,却发现他还是在笑着的,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慢慢的变得冰冷。
“我……不想回宗家……我会自己和父上说的……除非……你觉得我很麻烦……”
雏田低下头,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她想为什么啊,明明很多年都不曾哭过了,怎么这两天总是很容易就想要掉眼泪了呢。
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听到宁次的声音
“雏田,你还记得你昨天问过我什么吗?”
雏田安静的垂着头,一言不发,少年仿佛又叹了口气,他俯过身子,抬眼从下向上认真的盯住了她的眼睛。
“我现在回答你,其实,你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呢。所以,”宁次微微勾起嘴角,“雏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回绝日足大人?”
雏田盯着宁次温和的笑脸,终于慢慢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她用力点了点头。
日向雏田,一个喜欢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女孩子,她喜欢穿厚实的衣服,走路喜欢挨着墙,说话很小声,总是很容易就脸红,普通的容易害羞的少女。
现在还要加一句,有一个喜欢的人,并且和他住在一起。
雏田看着前面少年的背影,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
于是,她慢慢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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