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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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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醒来之时,还是那个模样,那个男人守在榻侧,满面担忧地看着她。
可今日赵简突觉有些别扭,动了动身子才反应过来,先前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被丢掉,从里到外皆是换上了一套女子所穿的粗布麻衣。
“卑鄙!”
米禽牧北莫名被赵简甩了一个耳光,正是懵头,却见赵简眼中的泪水忽得喷涌而出,埋头而哭。
才反应过来什么,米禽牧北忙是解释,“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
说话间,帐外的妇人已经掀帘入内,见此情景,亦是帮腔道:“姑娘可别误会,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帮着换的。”
赵简茫然抬起了头,眼里还是湿润一片。
“是真的,是老妇帮你换的衣服,我看你先前穿的那身衣服都已经要不得了,就从家带了套,已经用皂角洗干净了,姑娘可别嫌弃。”
赵简狐疑地看了那老妇一眼,见人慈眉善目,说话也温和,心中不免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姑娘,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只有我在,将军一直在帐外守着,连个头都不敢探的。”
如此,赵简抬眼看了看,刚才自己扇过去的巴掌甚是凶狠,男人的左脸上已显了浅浅的巴掌印,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不见他恼怒,却见他摸着左脸笑问:“现在,你可相信了?”
赵简忙把脸复又埋下去,头上传来男人的声音,“你许多天没有进食了,吃些东西,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快些。”
男人信步出了帐子,那老妇凑上前来亦是帮腔道:“是啊,我听将军说姑娘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你身上又有伤,不吃东西怎么行?”
赵简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充耳不闻那老妇之言,又见她拿了食盘过来,上头是青菜豆腐和馒头,已经算是军中顶好的饭菜,除此之外的,还有一只油光抹亮的烤野兔。
赵简知晓在外打仗条件艰苦,军中粮食多是一把米煮熟了完事,若是遇上粮草吃紧的,便会把粮食拿锅炒了,和水干咽,粮食到肚子里发起来,也能顶饱。
如今的还能够看见这些,已经实属不易。
“姑娘有所不知,这天气冷的很,到处都是寸草不生的。我看那个将军可是本事,居然能猎到野兔子,哎呦,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也不至于一年见不到一次荤腥了。”
那老妇卸了条兔子腿递给赵简,喷香的味道让赵简多天不曾进食的胃口里翻江倒海,想要一把夺过大快朵颐,理智上却又把脸埋了下去。
那老妇面子上也是尴尬得很,拿了人钱财就要与人办事,来之前是听过要照顾一个脾气古怪的姑娘,可也没想过会是如此棘手,“姑娘你这样可怎么行?我们这些下地干农活的比不得像你们这样的富贵家小姐,每日两餐都恨不得吃得饱饱的,有力气了才能活下去……”
赵简多少天来都没有进食,被那妇人吵得头疼,整个人也晕晕的,忽然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恍惚道:“您说什么?……有力气了……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是啊是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东西怎么行?”
赵简张口喃喃,“吃饱了……活下去……才能考虑以后……”
话音刚落,赵简夺了盘子便往嘴里胡乱得塞那些食物,那老妇喜上眉梢,一直劝着,“姑娘慢些、慢些……别噎着……”
“……您怎么知道我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瞧你说的,看你身上虽然有伤,但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家里好生养着,可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嘛。”
赵简没再多说,又掰了块馒头就着白菜吃了个干净。
用过了饭食又喝了药,这才睡下。
那老妇忙里忙外收拾一通,出了帐子才见男人立在门口,似是等待多时。
“吃了吃了,看出来姑娘是饿坏了,送进去的东西都吃了。”
米禽牧北看了眼那干净的食盘和药碗,便满意得点了点头。
一连多日,赵简都十分配合的吃饭、喝药,比以往已要好上许多。
除了每日面对米禽牧北仍旧不发一言,有时候寥寥一句话,也只与那老妇说。
夜来风起,那老妇掩了掩大帐的帘子,却见赵简手腕上的伤口依然触目惊心,不免道:“哎呦,姑娘这手腕怎么一直好不了呢?”
赵简虚掩了一下伤口,又埋头道:“可能是闷的,若是用烈酒擦擦或许能好些。”
“烈酒啊,有、有!我看外面那些人每天晚上都喝酒取暖,我去找他们要一坛子来。”
那老妇手脚利索,不过片刻便拿进来一坛子烈酒,给赵简擦了伤口又上了药,扶着赵简躺下才安心离去。
赵简躺在榻上沉默不语。多日来她吃得足、睡得好,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虽然头脑里依然混沌一片,可又觉那老妇说得也有道理,或许她是某个富贵家的女儿,出去找一找也好过在这里待着。
更何况,她总是觉得那个将军目的不纯,说是疑心她的来历,可她受到的好处也太多了些,如此下去,难免令他兽性大发把她当做军妓看待。
赵简于黑夜中起了身又摸黑寻得了那坛子酒,尽数泼洒在帐子的角落,烛台倾倒的刹那便是大火燃起之时。
不过片刻,外头已经骚乱一片,到处敲锣打鼓,无数人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赵简瑟瑟缩在帐子门口,见一群人一个两个提着水桶进去,皆把她当做已经吓坏的模样,趁其不备,拔足便溜,竟无一人发现。
米禽牧北做了最坏的打算,然看到失火的帐子是自己的那间大帐却还是沉了心思,责备自己过于大意了。
赵简是失忆,而不是脑子坏掉了,凭她的聪明劲儿想要逃跑那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怨不得这些天来她吃得好睡得足,却是一直在养身子。
不过好在如今她没有武功,又是伤势刚刚恢复,寻到她应该不是难事。
米禽牧北再也不做耽搁,驾了马匹便一路疾驰,没有武功的赵简差了太多,如今的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见到来人快马扬鞭地追来,甚至还加快了脚步,好像以此就可以逃脱那四脚的马儿。
身子忽然轻盈飞起,背后的衣服被来人轻轻一提已经抱到了马上,身体被男人整个拢在胸前,只听得那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又转了方向往军营而去。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一路之上任由如何挣扎打骂也不见米禽牧北有丝毫动容,反而越箍越紧,把赵简牢牢用胳膊锁在了怀里,回了营里。
大火已经被扑灭,米禽牧北紧了紧眉头,便没有多说的直拽了赵简往帐子里去。
赵简才发现这狭小的地方连张榻都没有,只有一张用草垛搭成的床铺,一时想到自己曾住的那间帐子规格等级比寻常帐子高出许多,才反应过来刚刚纵火一事,已是把男人原来的帐子烧了。
如此想着,赵简便更是不再求任何生路,她只求在自己死之前能够保住清白之身。
于是,看着面前一路狂奔把自己带回又累得气喘吁吁的男人,便慷慨愤然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语罢,赵简已是闭上了眼,然想象中的尖刀不曾刺来,她却又听到了那句熟悉之言。
“我说过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