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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白钰荒野陷牢狱 ...

  •   凉州城以西十多里有一处断流不久的河床,它裸露在烈日的曝晒之下,干裂的泥土皲得似大地出血的伤口一般。这里荒无人烟,不远处被沙丘覆盖着,极少有活着的东西出现。河床尽头是延绵不断的断头峰,这山体由巨石构成,犬牙交错,面目可怖,没有一丝生物存在的迹象。

      怎么看这里都属于不宜生存的禁地,鲜有人至。然而巨大的山体之间却每每逢至夜间总有似鬼哭狼嚎之音隐隐约约传出河床,穿透沙丘直达空旷的大野之间。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更显得凄惨无比,惨烈无以复加。

      而这里的秘密即使是凉州刺史也未必知晓一二,他只知道那里是禁区,没有特许,生人勿近,而误闯此地者,无一不是被杀人灭口就是神秘消失,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长久以往,地方州府对这里也就噤若寒蝉,当做一个秘密三缄其口了。

      即便是白戈在此地暗访数月,对这个地方依旧是知之甚少。她只打探到那里似乎是一个神秘的监牢,而这个监牢并不属于凉州州府。那里似乎关押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但令人疑惑的是,附近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恶霸被关进去的。

      那样的地方又设置这种不见天日的暗牢,很不寻常,白戈将这个发现也告诉了父亲白钰。
      而此时的白钰呢?他被关在这个远在城外的山牢中已达两个多月!

      这座山牢显然不是最近才建成的,因为在锈迹斑斑的高大而又厚重的铜铁大门前,石山腹地两侧总是裸露着一些白骨,这些白骨很不完整,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要么是只有半个头盖骨,它们被黄沙半遮半掩地覆盖着,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附着在骨头上的肌肉组织,简直一片惨状。

      而在那扇阴森恐怖的门里面,更是一副人间炼狱。建造这座山牢的人将断头峰的山体差不多凿了个空,里面更是被分了三层,第一层的牢房达一百间之多,第二层五十间,第三层只有十间,但这第三层的每一间牢房都半沉浸在地下河之中,且这牢狱中的刑具是极尽各朝各代之能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搜不到的。

      也许,这就是地面上那条河断流干涸的缘故吧。
      而白钰就被关押在三层之中最中间的那间牢房里,他一身素白的囚衣已被血色浸染得鲜红破烂不堪,大半个身子被泡在冰寒的河水中,细看他身上那竟是没一处好地方,各种刑具在他身上留下了恐怖的伤口。这里空气混浊,血腥味腐臭味沆瀣一气实在让人作呕,由于河水被引至这里变成了死水,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更是直冲天灵。白钰神志不清,头发散乱,面容模糊,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月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抓他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整个三层,只有白钰一个人被羁押着,四处都是石墙,头顶还在渗着细细的水珠,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石坑一角,一个只能容一人上下的矮小石洞通往二层一层,压抑的痛感令这里像个人间地狱一般。

      当然,只有一个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那个人,就是白钰自己。
      此等恶劣环境,白钰早已是昼夜不分,黑白颠倒之态。身体承受的痛苦倒是其次,心中无法言明的秘密才是要压垮自己的最后那棵稻草。

      被关押的这几日,除了送吃的的一个哑巴进出之外,他不曾见过一个人影。许是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他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时机。

      哼,这帮乱臣贼子!
      黑暗中,吧嗒吧嗒的水滴有规律地滴在白钰的头顶,不时,清脆的“哐当”一声,石顶之上传来铜铁笨重的挪动声,他身子激灵似地颤了一下,接着是撕裂般的痛楚袭来。

      沉稳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渐渐逼近,至少有三个人,一个主人,两位随从。白钰溃烂的手腕艰难地动了一下,那张虽然已至中年但英气不减的脸此时被新鲜的,结痂的血液覆着,一直紧咬的双唇不屑地动了一动,无声的嘲讽着即将到来的人。

      直到最底层的牢门被打开,脚步声清晰而不友好。
      “真臭!”男声,三十多岁,鄙夷地捂着鼻子,“要不是上面交代,鬼才来这种地方。”

      一位随从忙回:“这次的人犯特殊,只有大人才有资格审问,这是王爷亲自吩咐的,只是要大人吃点苦头了。”

      白钰听闻间,三人已走至他面前不远处的一个高台上,中间是一潭臭烘烘的死水,他们便如此隔水相望。

      男人通身黑袍,似夜行衣。他端站在白钰正前方,“这位难道就是咱们一直寻找的那位剑客么?”
      “回大人,据罗网密探回报,此人正是二十二年前参与太子党逆谋的江湖剑客,白钰!现今为通圣天庄庄主。”

      白钰心下大骇,此人竟然将自己打探得丝毫不差,一着不慎,身陷囹圄。看来戈儿所得一切消息都是人家故意为之,如今被动场面,可要如何破解?

      “白钰?抬起头来。”为首的男人语气缥缈,带着一股阴冷气息。
      此人性情内敛,气息极稳,白钰一时捉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他微微抬头,一时怔住,这张脸,有着些许的熟悉,在哪里见过。

      “哎哟哟,这血糊的,真是厚实!好了,将他带上去洗干净再审,这腌臜味道真是受不了。”男人说完便一声不响地走了,两位随从相视一下摇摇头,这位京城来的爷好似有些弱不禁风,能审这样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犯吗?

      抓住这么一条大鱼,身在凉州的罗网组织迅速密报京城,等了近一个月才派来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当地首领很不痛快,干脆不管这档事了,只派了手下几个人前后张罗,自己作壁上观去了。
      不管怎么说,白钰终于从那滩臭水坑里给拉出来了,后来再被带到最上层的普通牢房中,鉴于全身溃烂严重,带到京城来的大人面前有碍观瞻,于是又请了狱医给上药包扎,这在这所大狱中可是头一份的待遇。

      但白钰本人可并不轻松,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一清二楚,原本此番前来,是想探得李宴的一丝蛛丝马迹,没成想,这大名鼎鼎的诏狱却在直接等待着他,而那位京城来的……大人,他又要如何去转圜呢。

      沉睡许久,一阵兵器相接的锐利嘈杂声传来,干燥的草铺间,白钰被惊醒。他微睁着眼睛看到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蒙面者粗鲁上前,不由分说将他给架了起来就往外拖。不知是过了几个山洞,周围一片漆黑,直到远处微光闪现,一个偌大的洞府豁然开朗似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里布置相当讲究,四壁平整细滑,是认真打磨过的,地上也铺了一层烧制的灰砖,一应生活器具十分丰富,俨然是位官老爷的会客前厅。白钰被几人扔在了地上,双手戴着沉重的镣铐,身上的疼痛令他动弹不得。

      “大人,人犯已带到。”一位夜行者上禀。白钰注意到这几人的声音不似前面见过的那两位,应该是换了一波人。
      “好。”白钰面前的藤木花屏后一个男声应着,白钰瞧了一眼,那人影气定神闲,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尽心营造着一种风轻云淡的氛围。

      “你们先下去吧,此人我亲自来审。”男人说完,那几位夜行侍卫相视几下,最终确定了男人的命令后,便自行出去并带上了门。
      此时的石厅内就剩两个人,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堂上官。

      白钰艰难地正襟盘坐下来,坦然盯着屏风后的男人说道:“老夫一介江湖武夫,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么?”
      男人一笑,道:“您可不是普通的武夫,说吧!”
      “说什么?老夫不明白。”白钰很诚恳地回答。

      男人手中的折扇顿在半空,四周的帷幔似乎有股由内而外的气息拂动着,白钰冷眼瞧着空气中的瞬息变化,丝毫不动。片刻,男人又干笑两声:“那我就帮您回忆一下,您到底是老了。”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白钰心下狐疑,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凝神屏息,并未做声。听他对自己一口一个“您”的尊称,也是有几分纳罕,索性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二十二年前的某个深夜,您救了一个仓皇逃窜的孩子,那孩子一身贵气,您打退了追兵,带着他四处躲避官府的爪牙,直到后来,您知道了那个孩子的身份。于是您更尽心保护着这孩子,谁料,一次意外,那个孩子下落不明,您手里,只剩下了一块孩子身上掉落的玉。”男人很有兴趣地说着一段充满血腥的过往,好似他是亲历人一般,他的脸被屏风一直挡着,也看不清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白钰静静听完,只问道:“你是谁?”
      男人一直似笑非笑的,这次是真笑出了声:“您问我是谁?哈哈!”他直接嘲笑似地反问,好像白钰应该认识他一样。

      “你编的故事的确绘声绘色,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白钰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心底在极力搜索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肯定在哪里和他产生过交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白钰荒野陷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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