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酒一杯》玖未兮

32、真假

　　琉夕还没来得及回答，艄公就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到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朝前看去，才发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船已经到了一个大概是位于隐藏地图中的小湖上。在离他们不远的湖面上，一叶孤舟随波轻荡，陌生的青衣老者正坐于船头独自垂钓，对于他们的闯入，似乎完全没放在眼中，眼前的景色倒不像是游戏场景，反而像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画，有种让人无法打破的静谧。

　　“好美。”琉夕不由赞叹道。

　　“竟有如此妙境，在下对游戏制作者真是心服口服了！”东南也微笑着赞叹，就好像刚才那有些凝重的气氛，刚才的那些怀疑和质问从未发生过一般。

　　秦越却没有那样的心情去欣赏景色如画，对于刚才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当没发生过，只是现在要做任务了，琉夕和东南明显也不想再提此事，他也只好保持沉默，专注关心起前方那独钓客来。

　　“前辈好雅兴。”琉夕眼看船夫和那老翁都没有反应，便往船头踏上一步，朗声说道：“晚辈三人为任务而来，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老翁显然是听见了她的话的，却连正眼也未看他们一眼，只是继续垂钓，就连鱼竿都丝毫没有要收起的意思。琉夕和东南对视一眼，再微微往前，双手已缩入袖中，似乎随时准备动手了。

　　东南却眉头微皱，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低声道：“不要冲动。”

　　琉夕素来比较能听进东南的话，当真就停下了脚步，侧目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前辈，”东南一笑，对那船夫说道：“不知这位垂钓的前辈该如何称呼？”

　　船夫点点头，却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说道：“我只能将你们送到此处，后面的，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秦越三人对望一眼，目测了一下那独钓老翁的小舟和自己这艘船之间的距离，琉夕便将手从袖中伸出，轻轻放在了他的肘部，目光却仍然看着前方，对东南说道：“我带他过去，你自己可以吗？”

　　东南点了点头，脸上也严肃起来，伸手入怀，再拿出来时已经握着一根针。这还是秦越和东南再次见面后第一次看见他的武器，和第一次见到时他用来止血的那根针不太一样，这根要长一些。虽然东南总是笑眯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是毕竟是个男人，秦越上看下看，总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针的场景十分别扭，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呃，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

　　东南似乎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侧头看着他，笑着问道：“学历史时，学到古代那些伟大中医们的时候，也有过正在扎针的插画的，记得吗？”

　　秦越点点头。

　　“所以在下也只是个医生而已，不是东方不败。”东南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秦越脸一红，自己的想法被当事人知道，还当面说了出来，真是令人尴尬。但尴尬一过，看着东南的笑脸，终于觉得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琉夕不耐烦听他二人说些有的没的，手上用力，整个人便带着秦越飘然而起，直直朝着独钓老翁的小舟而去。

　　“前辈，”等稳稳落在船上，琉夕放开托着秦越的手，走到老翁背后，刚想继续说话，突然往后急闪，手中暗红色的光闪动，接着便是“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响声，等琉夕退回到他身边时，脸上的神色已经严肃起来。

　　秦越还从未见过琉夕这样的表情，以往她就算面对再多再强的人的时候，也会一副戏谑的表情。琉夕偏头看了看他，秦越便忍不住低声问道：“对方很强吗？”

　　“嗯。”琉夕点了点头，皱了皱眉说道：“暗器上劲力很大，即使是在玩家中，也算得上中高手了。而且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东南也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还不是关键，你看周围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就是说，发暗器的人，很可能是在水下。”

　　其实刚才秦越就已经想到对方可能是在水下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在水下，形势对他们这方可是大大不利。因为他们也许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船被弄翻，该怎么办？这里已经不是扬州城外那条河，就算是琉夕和东南的轻功，也没办法瞬间就可以随随便便跳到岸边再迎敌。这里是一个湖，如果船翻了，一旦他们使用轻功，就无法使用武功，那样就相当于是立在水面的几个活靶子了。

　　“还真让你说中了啊。”正在他心念电转，思索该怎么办才好时，琉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托着下巴继续说道：“就连我都开始觉得，你的话真的很准，很灵验呢。”

　　刚才被怀疑时不愉快的感觉一下又涌上了心头，秦越脸色微沉，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刚才我们过来时，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你刚才上前说话前，也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攻击的触发信号是在刚才你踏足的地方吗？”

　　“这就不晓得了。”琉夕摇摇头，朝自己刚才落足的地方看了一眼，船板普普通通，没有凸起或是别的花纹。她又一次抬起了脚，准备再次踏上试试。秦越却一把将她拉住，叫道：“师傅！”

　　“怎么了？”琉夕虽然被阻止，却也不生气，只是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放心，这次我有了准备，不会那么容易被伤到的。”

　　“不是，”秦越摇了摇头，略有几分兴奋地说道：“刚才暗器是从前方来的，可是明明在你前面的那老翁，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琉夕也忍不住跟着他兴奋起来。

　　“那个人，也许不是真人。”秦越口气笃定地说道：“从咱们见到他开始，他几乎就没动过一下，钓竿也从未动过一下。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琉夕兴味盎然地笑了笑，和一直在旁笑着听他们说话的东南对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般点了点头。

　　秦越只觉得红衣青衣一闪，琉夕身形已拔高，从半空向那独钓老翁扑去。而东南却往前急冲，手中针稳稳刺向老翁的背后。

　　秦越站在原地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们，那种压抑的违和感又出来了，就好像之前看见琉夕和青彦并肩时的感觉一样——自己和他们之间，真的有些格格不入啊。

　　琉夕和东南两人，明显已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速度快得超出了秦越的想象。虽然水中仍然有暗器射出，可是二人却已赶在被暗器击中之前，先一步击中了那独钓老翁。

　　老翁身子一晃，丝毫没有抵抗地掉入了湖中。琉夕身子跟着一沉，拦下了这才攻到身前的暗器。东南持针左挑右荡，竟也如同琉夕一般，打落了身前所有暗器。动作灵活大方，他身上的文气不减，而且比起别的武器攻击招式来说，少了一些压迫感，多了一些雅致，和琉夕疾如闪电，动如脱兔的攻击完全不同。

　　秦越第一次看见东南真正出手，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欣赏。可是并没有时间让他想太多，第二波攻击很快从四面八方来到。而且随着暗器一起到来的，还有从水中一跃而起的八个黑衣人。

　　秦越的枪早在东南他们准备攻击时就握在了手中，可是他并不会群攻武功，对于暗器就有点没辙。早在之前筱雪替他挡住暗器攻击那次之后，他便问过琉夕。游戏里要抵挡暗器攻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群攻武功，就像群攻敌人一样对待暗器便可以了。可是就算会群攻武功，但若是你的攻击范围或者攻击威力小于暗器，那也仍然抵挡不住。他现在会的两招，都是单攻，不仅如此，他的武器长枪也决定了他的攻击速度不可能太快。所以堪堪打落最前面的几个暗器后，便只能眼睁睁等着暗器加身。

　　正在这时，琉夕在半空一个旋身，一面抵挡暗器攻击，一面就退到了他的身边，一扬手，替他挡下了身前的暗器。东南也且战且退，退到了他的身旁，严阵以待。三个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默契地往后一靠，组成了牢不可破的背靠背三角关系。

　　暗器攻击一结束，那八个黑衣人的攻击就已如影随形递到了他们身前。琉夕快手快脚挡下了三人，秦越长枪一挥，却只逼退了一人。他有些羞惭于自己的无能时，却听见身后“叮叮叮叮”四声连想，东南竟然以一敌四，独自挡下了四人攻击。

　　八个黑衣人同时出手攻击，此时竟也像约好一般，齐齐后退。眼看他们伸足在水面一踏，水面忽然破开，竟又是八个黑衣人自水中钻出。

　　这下不止是秦越，就连琉夕都微微变了颜色，身后的东南却突然长啸一声，冷声说道：“小夕，带他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