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小情人》凭东栏

10、第九章

　　戚少商发烧了。

　　在这样的冬天，穿着单薄地在冷雨里淋上一夜，任谁都会发烧的。

　　戚少商迷迷糊糊地想。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顾惜朝和乱虎还在睡。他换了干净衣服，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坐在床边看着顾惜朝的睡脸，直到有了窒息的感觉，才发觉自己不敢呼吸。

　　想起迪娜最后那句话，戚少商才明白，原来这才是要他做出的决定。

　　或者让顾惜朝遗忘戚少商，或者让顾惜朝死在戚少商面前。

　　顾惜朝什么也不知道，他发出小小的嘟囔声，然后翻了个身。戚少商看着，笑了起来。

　　哈，这样一个小小的人，什么时候起竟然已经在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一想到要失去他，就像心被剜去了一块。

　　戚少商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些痛。

　　在睡过去之前，他在心里说，还好，不管将要做出什么选择，此时此刻，惜朝睡得无忧无虑，这样就好。

　　没有做梦。

　　只是觉得身子有些热。

　　顾惜朝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他坐在小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心想，好大的雨。然后转头看到戚少商还在蒙头大睡，心想，好懒的猪。

　　戚少商平时不管早上有没有课，起得都早。因为顾惜朝的作息很规律，早上7点准时会醒，戚少商要起来给他做早饭。但最近这几天，戚少商常常睡过头。

　　顾惜朝随便套了件衣服，发现衣袖又短了一些。他有些高兴，嘿嘿，又长高了一点。他从小床上蹦到戚少商床上，在棉被上发出“嘭”一声响。

　　戚少商却没有任何反应。

　　乱虎这时也醒了，它从窝里出来，跳到戚少商床上，和顾惜朝对望。

　　然后，两个小家伙一点头，很有默契地开始在被子上蹦跶。“戚少商，起床啦！”

　　可是任他们蹦了半天，戚少商还是沉睡着。

　　顾惜朝觉得有些无趣。他摸摸肚子，实在有些饿了，可是戚少商又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只好和乱虎自力更生。

　　和乱虎走到厨房，顾惜朝先跑到角落里，他记得戚少商把猫粮放在这里。猫粮已经吃了一半，但剩下的几斤重量也不是顾惜朝能撼动的。他把包装袋拉拽好一会儿，袋子倒下了，猫粮撒了一地。

　　顾惜朝吓了一跳。他担心戚少商会冲过来，把他和乱虎臭骂一通。

　　可是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并没有因此轻松一些。

　　乱虎把顾惜朝带到桌子上，自己又跳下去，自顾自吃起地上的早餐来。顾惜朝在桌上举目眺望，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昨天晚上留下的一条硬硬的吐司边。他抱着吐司边啃了两口，“一点，都不好吃。”他想吃戚少商烤的，软软香香的吐司。

　　站起身，目测了下距离，顾惜朝从桌上直接跳到正埋头苦吃的乱虎身上，不顾它的抗议，驱猫回到了戚少商的床上。

　　他走到戚少商的脑袋边，费力地把被子拉开，手一贴上戚少商的脸，就感觉一股热气。“好烫！难道发烧了？”

　　他立时急了起来，“体温计体温计……”

　　他在房间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从柜子上的医药箱里找到一只电子体温计，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体温计……顾惜朝“嘿”的一声，用尽力气把体温计抱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啪”，体温计摔坏了。

　　他看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体温计，沉默了一下，“算了，管他是几度，反正肯定是发烧，降温就对了。”

　　顾惜朝又从自己的小衣柜里找出一件衣服，到水槽里打湿了，再拖到床上，“啪”一下，甩到戚少商的……眼睛上——“吭哧吭哧”再拖到额头上。

　　这几番动作下来，把顾惜朝折腾出一身汗来。“戚少商，你要是活过来了，可得煮大餐犒劳我。”顾惜朝自打被戚少商捡回家之后，还真没这样累过。

　　他盘腿坐在戚少商的被子上，又皱着眉思考了半天。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降温呢……

　　前些天看那个武侠片，每次主角发烧，都会有人把衣服脱了抱着他，听说这样可以降温？

　　他回头看看戚少商潮红的脸，“嗯嗯”一点头，认为戚少商现在的情况跟那些主角也差不多，不禁觉得这个办法很可行，于是他一刺溜，钻到了被子里。

　　悉悉索索地把自己衣服脱光，又把戚少商的睡衣解开，顾惜朝却发现，此次此刻和电视里演的情况还有些区别……很显然，他抱不住戚少商。

　　怎么办呢……

　　戚少商这一觉其实睡得很安稳，除了身体有些发热，因为发烧而带来的虚脱感让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艾伦迪娜甄紫岚……都被抛到了很远的地方，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

　　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骨头都睡得有些发酸，戚少商睁开了眼。

　　第一个念头，“为什么脑袋上湿哒哒的？”他一摸额头，摸到了顾惜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扔到他脑袋上的小衣服。

　　第二个念头，“为什么胸口重重的？”他轻轻地掀开被子。

　　看见自己的睡衣被解开了扣子，光着身子的小小的顾惜朝手脚大张，趴在他心脏的位置，睡得很安静。

　　睡着了还不忘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小手拍着戚少商的胸膛，边说梦话，“少商……不发烧了……”

　　戚少商的胸膛一起一伏，顾惜朝趴在上面一呼一吸，很合拍。

　　很温暖。

　　两个人就这样相依偎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从戚少商的心头蔓延出来，悄悄生长，和顾惜朝小小的身体温柔交缠在一起。

　　从这一刻开始，戚少商决定，他选择想办法让顾惜朝回到艾伦的身体。

　　多相处一天，他在心里的分量就再重一分。直到他心里全是他的时候，他又怎么忍心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回到艾伦的身体，就算遗忘了这几个月相处的一切，但是，他还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