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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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段赏不明就里，看纪青不言不语，只怕他心里想不开，紧张地拽了拽纪青的衣袖，道，
“不会有事的，纪叔叔，二师叔不是也出去追查凶手了吗？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别想乱七八糟的啊。”
纪青回过神，低头就看到段赏忧心匆匆的表情，心中想到，自己若是被冤枉，就算死了也没甚可惜，但是这个孩子只怕会被连累。目前他的身世还是个天大的秘密，但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宇文成秀已经对段赏产生好奇，若再查出他的身世，那时就算自己一死恐怕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将他带回江南，带入这个人心难测的江湖，这恐怕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失误吧。
“阿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你想不想家？”
段赏眼中闪现兴奋，他以为纪青准备和他回到塞北老家，乐得蹦起来欢呼道，
“我想得很呢，走的时候隔壁的阿春婶婶说，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家的小牛犊就生下来了，还叫我去看呢。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纪叔叔？”
纪青微笑道，
“你想看小牛犊出生，那我今天晚上就帮你准备行李，明天叫燕如挑选两个精干的弟子送你回去。”
“送我？我们不是一起回去吗？”
“纪叔叔现在走不开，你先回家去，乖乖等我好不好？”
段赏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为什么要我先回家？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任人家欺负吗？”
纪青勉强笑道，
“傻孩子，纪叔叔现在纪庄，有你二师叔和小姑姑保护，能出什么事呢？只是现在……”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回去，要我走，除非我们一起走，不然就算死也不要分开！”
说完，段赏竟然当即跪地发誓，
“老天爷明鉴，活着我要和叔叔在一起，就算老天要我们死，阿商也不会离开纪叔叔！”
纪青没料到段赏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决然，心急之下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怒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当真是我太娇纵你了，大人的事岂是你能懂的？我说让你走你就走，明天一早就出发！”
“我不走，哪也不去，不去！”
纪青咬牙转身不理段赏，径直往后院走去。他主意即已打定，现看了段赏的举动更是下定决心要在危机来临前将这孩子送走。穿过回廊，迎面恰巧碰到燕如，她急匆匆的从对面走来，见了纪青便跑到跟前问道，
“三师兄，我刚听到弟子说你在演武场被那些人为难了，怎么他们可有弄伤你么？快让我看看。”
纪青摇摇头，没回答燕如的话，却反问道，
“现在纪庄留下的大弟子还有几个？”
“二师兄带在身边三个，还剩下四个留在庄里，三师兄有什么事吗？”
纪青把燕如扯到转弯处，
“我想找两个稳当的弟子把阿商送回北方家里。”
燕如吃惊道，
“这却是为何？阿商难道做了什么错事，还是家里有急事？”
“都没有，只是为了他着想，还是将他送走的好。”
纪青沉吟了一下，低头又道，
“师妹，实不相瞒，此番我自知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虽然有二师兄奔走相助，但总怕力不能逮。再说那些江湖中人，虽然自诩正派，但此刻心惊胆战已经乱成一团，如果不能擒到凶手，为了有个交代，最后这笔帐只怕赖也会赖到我的身上。我自己即使碰到麻烦还好说，但阿商跟着我，只怕他出甚么意外，我无法向他死去的亲人交代。”
“三师兄，你别这么说……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纪青见小师妹眼眶含泪，忙笑着安慰道，
“我也是往最坏里打算，才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安稳。我也知道是不会出事的，况且这里是纪庄，就算那些人要闹事也要顾忌三分。”
燕如嗫嚅道，
“师兄，那你是当真要把阿商送走？”
“不错，我现在就为他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
话正说到一半，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段赏跌跌撞撞地跟上来，一见纪青便扑上来一把抱住，胡乱嚷道，
“我再不发誓了，阿商错了，纪叔叔你不要送我走啊。”
抬头见燕如站在一旁，段赏也顾不得从前与她发生口角，转身又扯住燕如衣角，哭道，
“燕如姑姑，阿商知道错了，求你帮忙劝劝纪叔叔，他最听你的话，求你劝他别让阿商自己走。我……我见不到他，一天也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这里又这么多人欺负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不能活的！”
还没等燕如回答，纪青已经板下脸来，冷言道，
“你快给我回房去收拾行李，到晚饭之前我都不想见你。”
转过头正好看到一个纪庄弟子经过，纪青便身手招呼他过来，嘱咐道，
“把你纪商师弟带回房里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让他出来。”
那段赏哪里肯依，大嚷大叫，对着那纪庄弟子撕打了半天，才被抓回房中。
纪青目睹段赏的行止，心中虽然不忍，但仍咬牙板住面孔不去理睬。倒是燕如，轻轻劝阻纪青道，
“师兄，阿商年纪还小，你要好好对他说明原委，别这样对他啊。”
纪青叹息一声，
“如果说明原委，这孩子恐怕更是死也不肯回家了。别看他年纪小，可是他心思细腻只怕女孩子也不及，我只担心他这样依赖我，日后如果自己生活会不会难熬得很。”
燕如默然，隔了一会才缓缓道，
“阿商这孩子……对你真的依赖得很……”
纪青现时心里只有对段赏的担忧，并无暇考虑燕如话中的意思，便转身强自笑道，
“是啊，现在正好是磨练他的机会，或许我这个安排也并非完全不通情理，只希望他理解我这番苦心，日后不要怨恨我便好了。”
虽是说着笑话，但纪青脸上表情是连半分笑容也露不出来。
段赏自被抓回自己的房间，又被人从外面锁了房门，又气又急，对着门喊了半天直到嗓子姻娅才停口。他小孩子心性火气胜，既出不去便索性把房间里的凳子桌子推倒了一地，然后又坐在狼籍之中恨恨的流泪。
等到了傍晚时分，有纪庄弟子将房门打开送进饭菜，之后却又依旧将房门锁了。段赏见此情景，终于知道纪青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独自回到塞外老家，只怕就算老天爷也无法挽回，心不免灰了。那丰盛的菜肴一口也吃不下，只挑了几筷子便推到一边。
他虽是如此气恼，但心里惦念纪青的思绪却远远胜过怨恨，想那纪青身中死符离十年最后之期只剩不到三个月，就算自己要走，也必要想个完全的法子能够让纪青即时赶回家中解符。想来想去，便去拍那紧锁的房门，引来看守的纪庄弟子后，低声恳求道
“求你去告诉我纪叔叔，我不闹了，他让我明天走我便明天走，只求今晚能让他陪陪我，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呢。”
那纪庄弟子听了之后便去通报，隔了一会儿，回来说道，
“三师叔说，有什么事以后可以传信联系，现在也晚了，叫小师弟早点休息，别误了明天的行程。”
段赏知道纪青是有意避开自己不见，眼中更是泪流不止，他想了想，又拍门叫回那纪庄弟子，边哭边说道，
“那……请你带个口信给纪叔叔，只说让他别忘了三月之约，一定要回来看我，切记切记。”
那纪庄弟子在门外应了，转身便走，刚走了没几步，段赏听见门外传来啊的一声，接着却是人倒地的钝响。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人戏噱的声音道，
“什么三月之约，能不能说来我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