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张小冰

6、妥协

　　黑子的住处就在不远的中国鞋城附近，这一带多是中国与印度，马来西亚等人的活动区，不同于迪拜新城区的宏伟建筑，这里完全是另一悉景像，低矮的楼房，拥挤的街道，狭窄肮脏的巷口。

　　黑子在这里开了一间旅店，店内一楼是大厅，二，三，四楼均为客房。里面房间装饰已经显得很陈旧，地面上的地板有些凹凸不平，墙上贴着廉价的壁纸。
　　程欢以为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光顾，没想到这里的生意还不错。每天到了晚上便有许多印巴人前来住宿，也有一些不同国藉的女人住在这里，生意很是热闹。

　　黑子为程欢安排了一间客房，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放了一张床，和几个衣柜。

　　程欢安顿下来，便急着和黑子要墨齐的联系电话。黑子告诉她，墨齐去的地方很偏僻，那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她有点失望，只能在这里耐心等待。

　　旅店房间没有独立的洗手间，需要时要到走廊的尽头。程欢一早起来在去走廊的过道上遇到一个年轻的中国女房客。

　　她年纪很轻，不过20来岁，脸上化了很浓的妆容，黑色的烟熏眼影使她的眼神看上去神秘，妖异。
　　程欢经过她身边时向她笑了笑。
　　“你是新来的？”年轻女孩突然和她搭讪。

　　“昨天刚来。”程欢回答。
　　“还适应吗？”年轻女孩饶有兴味看着她。
　　“还行，只是晚上的时候特别吵。”
　　年轻女孩嗤一声笑：“慢慢来，你很快会适应的，为了钱，有什么不能忍受呢？”
　　程欢有些不明白：“钱？”
　　“当然，等你在这里赚够了钱，你可以回去买豪宅，名车，再也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
　　“什么，这里不是旅店吗？”程欢诧异。
　　“旅店也分很多种，你认为这里是哪一种？”她笑起来，尖锐的声音听起来使人毛骨悚然。

　　程欢虽然单纯，但是并不笨，她凝神细想，从这里进出的女郎个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还有那些晚上进来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眼光。
　　她想到这里突然全身不寒而栗，黑子是做什么的？他开着□□，手下全是小姐和找手，而这里更加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她怎么会跟着他来了这里，她一下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连房间都没回便直接冲下楼，到了大厅，本以为可以重见天日，没想到一下去就被大厅里的两个印度男人拦住了去路。
　　她冷冷问：“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彪形大汉并不理会她，而是看着她身后的人。
　　程欢猛地回过身去，一眼看到那张令人恐怖的脸。
　　黑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像是刚看完一出闹剧，他慢悠悠问：“程小姐，你想去哪里？”

　　“我要去找墨齐。”她强忍心中的害怕。
　　黑子慢条斯理抽出一支烟嗅了嗅，旁边站着的小弟连忙为他点燃，他缓慢地吸一口，吐出来，说：“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墨齐已经离开迪拜，而且不会再回来。”
　　“你胡说，他不会丢下我。”她大声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你不信。”他冷笑，“那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

　　黑子转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护照和一张欠条，程欢瞪大了双眼，顿时手足冰凉，后背直冒冷汗。

　　她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自己的护照，还有欠条上有墨齐的名子 。
　　程欢有些怀疑，她的护照一直是墨齐保管，怎么会在黑子的手上。

　　黑子面无表情说：“这下你相信了吧！墨齐之前在我这里借了一大笔钱，听说他现在生意失败了。

　　“钱我们以后会还给你的。”
　　“怎么还？”
　　她没有出声。
　　黑子笑了笑：“墨齐现在不见了，你一个女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可是，程小姐，我手下那些弟兄个个都要养家糊口，你说这笔钱该怎么算？”

　　程欢冷冷地说：“你们应该去找墨齐。”
　　“可是墨齐说你有办法。”
　　她看看了站在她身侧的两个彪形大汉，轻舒口气，不疾不徐说：“好吧，这笔钱我来替他还，你先放我走，我去筹钱给你。”
　　黑子嗤一声笑，“程小姐，你真当我是傻子，你出了这个门还会再回来吗？况且你从哪里弄到这笔钱。”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忍不住发作起来。
　　“我倒有个主意，就看你配不配合了。”他阴阴笑着。
　　她不响，冷冷看着他。
　　黑子看着她，说“程小姐，你长的这么漂亮，不如你就呆在我这里，相信来我这里的客人，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你休想。”她勃然大怒，身体因愤怒而簌簌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
　　“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会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也明白最后的结果不是由你决定的。”

　　黑子向那两名印度男人使一个眼色，他们两个便上来强制把程欢关进了四楼的房间。
　　门被他们用力“嘭”一声关上，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程欢无力地蹲在墙角，双手掩住脸无声哭了起来。她自出生以来从没有如此地感到绝望，被最爱的人背叛，像是心口突然被人插了一刀，现在自己还要独自舔涂鲜血淋淋的伤口。

　　她万万没有想到墨齐居然会丢下她独自跑掉，那个曾经温柔对她说爱她的男人，承诺一辈子照顾她的男人，竟是他推她进了魔窟。

　　她深深觉得悲哀，老人的告诫不是没有根据的。母亲早就警告过她，墨齐早晚会把她卖了，这个警告果然灵验。她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不肯听母亲的劝告，让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她到现在才看清楚。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走，半夜的时候，她听四周围静悄悄的，便偷偷推开一条门缝，四下里张望，在门外看守她的人已经睡着，还微微扯着鼻鼾。
　　于是她蹑手嗫脚出了门，一路下楼梯，穿过大厅，然后轻轻打开门，一路跑上了街道。非常幸运，那些人估计都睡觉去了，居然这么容易就逃脱。

　　街道上路灯昏暗，一排排房子前竖着的广告牌看上去像是恐怖的幽灵。她也顾不上害怕，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刚刚跑到路口，突然从旁边黑暗处冲出来几名彪形大汗，一下子把她围在中心，程欢此时心中的恐惧比亲眼看见幽灵更甚，因为她看见了人群中的黑子。

　　黑子一句话没说，直接冲上来伸手“啪”地一声用力打了她一巴掌，嘴里恶狠狠骂道：“臭婊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听罚酒。”
　　程欢决没料到他下手会这么重，顿时眼冒金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疼的发烧。她捂着脸颊，恨恨瞪着他骂道：“你们这些混蛋！”

　　黑子冷笑：“混蛋的还在后头呢？”说着他抬起脚便踹在程欢身体上，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胸口，肚子，大腿。
　　程欢觉得她痛的快要死了，涌出来的眼泪作无声的抗议。旁边的一群男人面无面情看着发生的一切，把她当作一件没有灵魂的死物。
　　程欢哀哀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呻吟。她想起了国内的父母，她死了，他们该多伤心，还有她一定要找到墨齐问清楚，为什么他要狠心抛弃她。

　　她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哭泣地哀求道：“求求你别打了，我什么都答应了，我什么都答应了。”
　　她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上一阵阵地疼，嘴里呜咽地哀求着，卑微的声音飘浮在他们的脚下。

　　黑子停住了动作，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狞笑着说：“早听话不就没事了，瞧你这张小脸，我还指望你替我赚钱呢！”

　　程欢此时的痛苦如万箭穿心一般，她的身体和自尊都被人无情踩在脚下。可是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程欢看到的全是冷漠的眼神还有嘲笑，然后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