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风起风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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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的诸国中，王子公主们的正式教育大都差不多从八岁左右开始。
除了最为基础的文字语言、大陆常识、为人处事和礼仪规则以外，王子们需要掌握剑术、骑术、弓箭等强身自保、防守反击的作战能力，并开始系统的学习国策、兵法、历史、政令等治国安邦的多项知识。
而公主们虽然不怎么被安排户外运动和战斗类的训练，但也并不见得能轻松的多少。
她们需要学习唱歌、跳舞、古诗和竖琴等诸多才艺，还要懂得如何管理家务、指挥侍从、妥当安排繁杂的家政琐事……以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在一定程度上协助未来的国王及权贵们，不断的为成为最优秀的女主人、为稳固自身的地位而努力。
不过在极北之地的格兰王国，因为天寒地冻、生活不易而民风剽悍，孩童的学习时间往往是大幅度的提前。
譬如由古王子在五岁半之前，一直是由黑血谷的黑骑士和黑魔法师教导着。
但五岁半之后，国王的直属骑士们便接手了他的剑术、骑术和作战指导，而一边旁观的黑血谷的众人也还不时的查漏补缺、课后加码。
于是首都夜之城的人们在见识过健硕的由古二王子的巨力和剑术后，纷纷跟风般的决定试试自家的孩子，看他们能否也可以提前开始各项学习，以便能超越其他孩子、先行一步，或是有机会展露头角的，成为王子的伴读和直属班底。
一时之间，在国王塔的庭院中被指导着剑术，身兼黑血谷和格兰王国两方面重担的由古二王子，很是引来了诸多注目和学习的风潮。
这股风潮也刮到了女王塔中，使得迪欧王子的贴身侍女爱丽丝在密切关注了几个月以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照顾迪欧王子的两年多来，爱丽丝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得到了国王和王妃的信任，以及迪莉雅公主的认可和迪欧王子的默许，因此也更为尽心竭力、格外敏感一些……
本分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多话，保持沉默的屏蔽着某些非议，她这么憋了好几个月。
但在看着那股风潮越来越大，担心有人在推波助澜的扩大声势，爱丽丝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向迪莉雅公主进行了详细周全的汇报，
最终也因为担心着小主人们，她试探着询问道：“占卜师大人和王妃陛下的时间毕竟有限……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是不是应该也要开始正式的学习？要不要向王妃和国王陛下提出申请？或者不太方便说的话，我也愿意代劳的……”
对此，迪莉雅早有所闻，原本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国王父亲怎么都还是年富力强中，有些势力即使靠近或偏向了黑血谷，奉承着由古二弟和古娜王妃……也只是投资而非投靠。
除了关注安全，留意诅咒、阴谋诡计之类的谋害外，完全不必为时过早的操心这些有的没有的。
因此，当爱丽丝进行询问的时候，迪莉雅只是可有可无的表示出随便的意思，提出有无导师都无所谓，发展和学习的方向不一样……添置更多一些书籍便可。
毕竟在迪莉雅和迪欧出生以来的六年里，奥尼占卜师、艾丝王妃一直在持续性的进行着早期的基础启蒙教育，吉利来的白魔法师和占卜师们也时不时的小做补充和指导，而从贵族中挑选出来的贴身侍女随从们认字读书的本领并不差，都还是有着相当的学识……
因此，迪莉雅觉得自己和弟弟在基础知识方面，绝不可能逊于由古二弟。
至于体质和体力方面，她把弟弟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出门机会都少的、白白嫩嫩、弱弱小小的“小竹竿”……现在学那些剑术之类的肯定是吃不消的。
画虎不成反类其犬的提早暴露弱点，还不如继续保持神秘，安安稳稳向知识分子、指挥智囊发展。到时候，专注于武力的由古二弟也不过是莽夫、武夫一个，除了身后的势力，也没什么大不了。
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过到是被爱丽丝的反应和话语带出了几分兴致，迪莉雅怀着些好奇，改变了去国王塔看国王父亲、艾丝王妃和奥尼占卜师的时间，终于还是打算亲眼去见识见识一番。
摸准了日子，迪莉雅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国王塔的庭院。
暂时屏退了近身侍卫和侍女们，示意他们远离以避人耳目，她径直往人最多、响声最大的地方走去，借着个头较矮的优势，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颇有意思的训练场面。
简单的、基础的砍劈动作，一次次能保证精准和力度的重复；与大人们对练的时候，也有模有样的行动，能看准时机、找寻弱点，以弱击强……考虑到年龄的话，的确是令人叹服的毅力和行动力。
不过怎么看的话，都是单细胞的行动派啊！
对手在放水和协助扬威中，他却还是全力以赴的攻击着，天生的巨力提升了砍劈的效果，使得对方进退不得的，一时手忙脚乱的颇有些尴尬——看多少次，都觉得是个强壮有余，鲁莽、头脑单纯的孩子。
仍是这种感觉，觉得没什么新意的迪莉雅有些兴趣缺缺的调转了投向中心地带的目光。
不过带着思忖和盘算，她到是很快找到了更为有趣的景象、值得关注的人物，开始仔细的观察起周围泾渭分明的直属骑士们和黑血谷的随员，留心着他们的动作和神情。
国王的直属骑士很多，认不全的迪莉雅只看出了几个稍微眼熟一些的——譬如罗姆贝尔、富德罗拉等骑士到是经常在国王父亲周围转悠的。
不过他们只是在一边看着，不甚卖力、兴致不高的没有动手和下场的意思，怎么看都有些和黑血谷的不对盘的样子。
至于下场陪练的家伙，不是年龄偏小就是偏大，还有那些带着些历史沧桑感的装备，应该是有些边缘化的骑士了。
黑血谷那一边，略过那些身着黑色重盔的黑骑士们，迪莉雅第一眼认出的是曾经关注过的，当面施咒杀人、如今也仍是颇为嚣张的的矮胖黑魔法师克为·拜昂。
接下来最令人留意的是脸型尖瘦、双眼细长，身体瘦高，看似如蛇般狡诈、阴险、冷静的黑魔法师华荷·波枝路——这一个颇为稳重的家伙，既是古娜王妃的智囊和主心骨，也是由古二王子身边的第一随员，相当于是保父的存在了。
怎么看，他们也对骑士们的指导持有保留意见，不甚满意的一般，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只差自己出面指指点点了。
按照最初的合作协议，黑骑士团差不多是由格兰王国出物质、黑血谷出人所组建的，暂时是由奥尼占卜师和黑血谷的黑魔法师们共同执掌着。
但在由古二王子长大后，约定全由他接手……这显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国王的指挥度、掌控度，改变和奠定以后权力分配的框架，也自始至终的都在影响着多方之间的态度。
现在这种少见的合作和其乐融融的景象，不过是一种表面的平静、交易和制衡罢了。
回想着以前的协议和双方的情况，这么判断着，目睹着这一切的迪莉雅在心中嘲讽的笑了笑。
觉得果然这般、不过如此的，她最后扫了一眼气喘吁吁，开始中场休息的由古二弟，顺着暂时散去的人群，转身便欲离开——却未料，会在这时候听到一声断喝。
“站住！”一眼便捕捉到了那道闪过的璀璨金黄，看见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心中有着疑惑，直来直往、发脾气惯了的由古下意识的便大吼了一声。
而后，看着纷纷停下来看向自己的众人，他很是有些尴尬的睁大了眼睛，狠狠的一一瞪了回去。
有些后悔的想作罢，却在发现自己想喊停的人没听见一般，仍在不紧不慢的远离着，一时头脑发热的他愤愤的连手中的剑还没有放下，不管不顾周围的喊声，下意识的追了过去。
最近倍受追捧而有所信心，由古心中的忌惮减弱了不少。
确认了前方那位果然是排场大、有她出现母亲就嘱咐自己回避的、连自己的学习时间都被掉开的、最受父王宠爱的王姐，他三步并两步的跑到目标人物的身前，持剑侧举的挡住了她的稳健脚步，语带不忿的叫道：“难得看见王姐，就这么看看就走？”
“哦，王弟想怎么样？第一次发现你不躲我了啊！”挑了挑眉停下来，迪莉雅的确有些小吃惊，颇觉得有意思的眯了眯眼，顿时笑得格外灿烂。
并不担心由身后逐渐聚拢过来的众人，她小幅度的挥挥手示意同样赶过来的随从们站定、分散即可，有些无聊的用手指缓缓绕卷着自己的及腰长发、不以为然的微微颔首，拭目以待的等着由古二弟的回答。
“谁在躲你！”觉得话中在嘲讽自己的被迫回避，早就心有不甘的由古声音响亮、气势十足，颇有些脸红脖子粗之类的继续大声嚷嚷着，“是王姐你们自己藏在塔里不出来吧！”
“呵，王弟真可爱。脸红可不好，会让人小瞧的，谁给你气受了？”迪莉雅心平气和的反问着，带着几分刻意的，抬手遮掩着带笑的嘴角，“这几年我都是隔三差五的来看父王，还真是很少看见王弟你啊，躲哪里去了？不会害羞了吧？”
把这些当成孩童之间的置气、炫耀和攀比，周围大多数听众中有一部分不敏感的人低笑出了声。
这使得由古更为气愤的脸红了几分，呼吸愈加沉重的同时，很早便有的念头立时冲口而出：“早就听说王姐你身上吉利的秘石如何如何，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听起来也还有趣，打算怎么比划？”眨了眨眼，笑意未减的迪莉雅略微偏头打量了一番小四个月却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由古二弟，视线在他那把和成年人相仿，只是未开锋的重型长剑上停了瞬间。
听出这个接口的意思是没打算离开、差不多算是答应了，由古满意的垂下手中的剑，隐蔽的晃了晃有些僵硬的手腕，不顾自己是在中场休息，说得仍是气势汹汹：“我听说奥尼占卜师一直在亲自教你，不管什么剑术还是魔法，用自己拿手本领的随便怎么比，我们来打一场？”
“哦……就这样啊。那还是算了，赢了你也没什么意思，别人还会认为我欺负弟弟。”耸耸肩，迪莉雅表现出对于比试这种表演的兴致缺缺。
“你赢了再说吧！”绝不认为训练了这么久的自己会输，由古不满的瞪了过去，有些拙劣的用着激将法，“不会是害怕了吧？”
“是啊，我怕你会哭鼻子啊。我赢了又没什么好处，等一下你输了、撒泼打滚的耍赖，说不定还会把我的衣服弄脏。”爱惜的低头拉一拉自己华贵的纯白色长裙，迪莉雅故意摇着头。
这使得由古有些咬牙切齿的，还是有所保留的做出了承诺：“哼，你要是输了，我绝对赔你一件。赢了话，顺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心里在笑自己居然欺负小孩子，迪莉雅却也没打算退让或放水。
熟练的摆出了有些气人的趾高气扬的架势，高傲的抬抬下巴，她很是干脆的、轻巧的朝由古勾勾手指道：“呐，即将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推脱了。择日不如撞日的，我也懒得用什么武器了。你现在就进攻吧，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了。”
至今所得来的教训很多，迪莉雅现在树立的宗旨是不动手则已，动手的话一定要打狠。
所以她决定抓准弱点、拖延战术和速战速决综合，大大的“教育”一番这个不听劝阻、虚荣心膨胀、居然开始在公众场合当面挑衅的弟弟。
因此即便已经是有失公充的、以逸待劳的占着便宜，她还是故意的在激怒着这个一看上去就不怎么冷静、容易跳脚、急躁的弟弟……
同样很清楚由古王子的性格，觉得情况不妙的黑魔法师们连忙打算开口阻止。
但是有些距离的他们根本没赶得上时机，感觉被小窥、被激怒的由古王子想都没多想的点头、很是恼怒的接受了迪莉雅的提议，放出了狠话：“很好，这么有信心，那就让我看看王姐你的本事了。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找父王耍赖！”
这位公主肯定不会这样的……
以前就有那种天赋能力，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到了哪种地步了。至少，很多次诅咒和小手段，不是失效就是无功而返，微笑的她绝对不是表面看着的那般无害……
都这样想着，为首的的黑魔法师，忧心重重的华荷·波枝路和克为·拜昂对视了一眼，再看看盯着自己这边、防止有什么异动的直属骑士们，只得暂时按捺住了行动的打算。
而后，黑魔法师们无奈的看着由古王子在最初便很快陷入了愤怒中、失去了平常心，又在公主流畅的、轻盈如风的躲避中逐渐失去冷静，速度越来越慢、体力有限的力度越来越轻……
很有些失落的摇着头，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王子陷入了“陷阱”，同时，不由得越来越震惊于公主对于一些简单的小法术的纯熟，以及合理、新奇的组合运用。
于是，当国王塔内的奥尼占卜师感觉到了魔力波动，匆忙赶到庭院之中时，他看见的是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攻击力度已经不足的由古王子，奔跑攻击中一脚落在某个不应该存在的小坑中，奋力抽出后先是被悄悄凸起的小土块磕到了失去了平衡，之后失衡程度叠加的，被接连的杂草们狠狠的绊倒……全身着地、脸部受创，长剑都飞了出去。
被迅速赶过去的黑血谷的众人围着，由古王子痛得皱眉却憋着不肯哭，很是脸红、恼怒、狼狈中，却也难得的只是咬牙瞪眼的沉默着。
至于始作俑者的迪莉雅公主，到是气定神闲的、不远不近的站着，气不喘、发不乱，仍是表面一派淑女面孔，似乎觉得弟弟还算有担当的点点头、淡淡的微笑着。
视线在有陷洞、有凸起的不平整地面，缠绕成为一道道绊脚绳的突兀草丛之间略作停留，奥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大致估计得出事情的起因经过，他维持场面的平和的问了一句：“王子还好吧？还是赶紧回去仔细看一看、早点休息吧。公主殿下，请问你做了什么？”
黑血谷的众人得到了台阶，到是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纷纷点头，有序的行动、安抚着由古王子，着手准备撤离起来。
不过不论是黑血谷的众人，还是在场的其他人，大都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迪莉雅公主的回答——有人看出了公主做了些什么，但是不少人对于魔法之类的仍是比较陌生，怎么都不太明白光是躲避，几句短促的咒语……为什么最后取得胜利。
“怎么不问由古弟弟做了什么？我可连武器都没有的，很安分守己的。”微微仰头看着奥尼，觉得彼此心知肚明、可以心照不宣的迪莉雅只是眉眼弯了弯。
旋而，不介意将奥尼这种国王死忠派、常规中立派拉下水，她小做补充的笑了笑：“呃，最多也不过是按奥尼你曾经说过的那样，用最小的力量，做出最有效的冷静处理而已啊。我想，由古王弟以后做事一定会多考虑考虑，不那么冲动了。”
感应着呆板的剑迹轨道、借着风势挪位，引导着负面情绪，促使其积累着制造失误……然后微弱的改变地势，猛然突起的土石、陷落的坑洞，再加上“绊马索”之类的，让差不多筋疲力尽、苦苦支撑、观察力不足的孩子狠狠的摔倒而已……
觉得自己欺负人的行动过程已经很明显了，迪莉雅无意多做解释的转移话题，很直接的问国王父亲和艾丝王妃有没有出去，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提出了拜见的说辞。
“下次，我一定打败你！”不过仍是不服气，也不忿于被忽视，被抬起来的由古最终还是忍不住又喊了一句，语气坚定更为坚定。
这使得迪莉雅很是黑线的撇撇嘴，发散性的想到“下次，我还会回来的”之类的魔王反派的叫嚣。
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打消自己刚才小小的同情和惭愧，她说得也不客气：“别说什么下次了，还不知道是哪个下下下次的。这些小伎俩都避不过，王弟你还差得远。真变强了再说大话吧，现在的你，我的秘石都不需要动用，玉蛇更不必使出……真有下次，我把坑挖大点，都可以直接把你埋了。”
“嗯，这样还太简单了，下次我会用你得意的剑术打败你，免得你不服的还想耍赖。”
这么丢下一句，也不管接下来的喧哗、吵闹和之后的热闹、交流，迪莉雅跟着果断撤离的奥尼大步朝着国王塔内走去，很是熟练的“逮”住了国王父亲，提出自己也想学习剑术和其他了。
而后，六岁便开始正规的学习，多方面发展的迪莉雅公主仿佛突然从偏居一方的女王塔重又站到了台前，一时相当风光无比的遮掩了由古王子之前的风采，令其他贵族子弟也黯然失色不少。
甚至有人由此叹息，如果不是第一王子迪欧殿下天生体弱、常年多病，不适应劳心费力……双胞胎的天赋应该是差不了多少，未来的继承人一定会是第一王子。
人心太过容易变化，风向由此也在好奇和事实面前悄然改变着。
于是，改变的风潮、诸多的议论……很是让不忿、失落的由古，以及心思各异的黑血谷的众人又咬牙切齿了一阵，却终究也暂时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风起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