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信任与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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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出生以来一直待在格兰国首都夜之城的迪莉雅而言，绝大部分的时间在女王塔度过，开始学习后，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么几个老地方，连城区、郊外都去得不多……这样的生活让她对着外面的世界、真实的现状始终有着好奇，以及想要了解和确认的欲望。
知道出征绝不是旅游采风，外出的生活也没有现今的安逸和舒适，但觉得自己早已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所学所知和行动反应上也不会让国王父亲丢脸，迪莉雅在心情起伏、思考总结过后，仍是带着期待的暂停了难免的胡思乱想，积极准备着、勤快的参与着、更为认真的学习着，努力的掌控和把握着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不过对于国王宣称明年带着公主一同出征的行为，艾丝王妃在私下难得的苦笑着，表示出了不赞同：“陛下，迪莉雅毕竟是公主，小小年龄没有长期离开过家，很少外出，更没有去过远方……她可能会不适应的。做为一直被您宠爱着的第一公主，她被您保护得很好——我还是公主的时候，以前也是这样，却难免不怎么清楚世事的艰苦、战争的凶险……”
“您的支持和鼓励，已经让她变得不像一位公主了，换身装扮的话，说是王子也会有人相信。这样虽然方便行动，但以后……我担心会影响她的生活和婚姻了。”
“况且，小孩子见识有限，以前也才会说出期待参战、保护大家的话，才会肯定自己能做到……您真忍心让她去战场吃苦？”以母亲的心态担心着迪莉雅未来的生活，艾丝王妃有些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着眼于当前以作劝服。
“我曾经承诺过，会让迪莉雅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成长，不必克制、忍耐、殚心竭虑，不需要联姻、远嫁……我会确保她比所有的公主都幸福，但是她自己所选择的，不是局限于公主身份的荣耀和舒适的生活。她想以姐姐的身份保护弟弟们，想站在更广阔、更高的地方，比王子们还出色……所以我仍然会竭力满足她的。”带着些许的感怀和回忆，国王的眼神一时显得颇为遥远，却坚定依旧。
“我相信我的小公主，王妃你也应该继续相信她……或者说，相信我和奥尼的判断，相信米鲁威这段时间的认知。我们的小公主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想要的，也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为了有余力的、不害怕变幻莫测的未来，所以才会那么的努力，远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都勤奋……这一次带她去，对她而言应该如其所愿，是最好的肯定和培养，也是更好的保护和支持。”
“……这是她所选择的路，这些就是她必需经历的考验、锻炼……即便退缩了，我也仍为她自豪，她也不会在以后因为没有尝试过而后悔和遗憾……”
“至于未来的生活和婚姻，呵，如果会畏惧和忌讳着我们的公主，我不会答应这种人的求娶……那些王子或国王们也不过是目光短浅、心理上的弱者，我们的公主会值得更好的、最好的。那时候，她自己应该也会有相应的判断和选择，足够确保不会被冲昏头脑……不过现在不必操心这些，这一次只是为了开拓她的眼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战局紧张的话，我会送她去吉利，物资转运的大后方总是安全的，你应该放心了吧！”
这些话语推心置腹、发自肺腑，有着身为国王的考虑和期盼，也有着做为父亲的私心和骄傲，渐渐的淡化了艾丝王妃的忧虑和不安。
而第一时间从流言中得知这一消息，并在迪莉雅回来后得到她亲口确认，迪欧在理智上知道此时的自己还无力用言语改变大人们的决定，也清楚更广阔的世界对于本性活泼的姐姐有着莫大的吸引，难免会有这种暂时的分离……
于是听着带有咨询、探讨意味的话语，看着难掩雀跃、着手开始准备的迪莉雅，他的心中有些不怎么赞同和想要挽留的低落，最终选择的却是沉默、倾听和提醒，以及时不时的微微点头。
有太多的准备工作和需要考虑的事情。
譬如有必要继续提高自己的能力，并提前安抚和稳定那个小团体，譬如需要为弟弟加强防护，布置多一重的保护力量……迪莉雅只以为迪欧也是想到第一次分离，而预先产生了不适应或感伤，到是没有想到其他。
估计接下来的一年难得轻松，第一次分离也难免会有个小半年，迪莉雅把自己的秘石塞给了迪欧，顺手摸着他的头，很是认真的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多多小心，什么事情都留一个心眼，处理不了的，就少说慎言的先记着……”
感应到玉蛇散出的强烈要求跟随的意识，她带着警告性质的盯着玉蛇，看着它无奈的耷拉下脑袋，被迫接受现实，才继续说道：“玉蛇还是能担任警戒工作的，有事尽管安排它，敢不听话我回来再狠狠教训它！平时斗斗气或做为消遣的彼此玩闹、戏弄还没什么，毕竟也能打发时间，不过只剩下你们的时候，可别再互相看不顺眼了，免得误事！有问题的话，记得和艾丝王妃多多联系和走动。”
“还是姐姐你自己带着它吧！即便是大本营，或者所谓的后方，也难免有危险。我出去得少，塔内的保护力度足够了。”看得出玉蛇的情绪，迪欧也没有理会那双抬起头后显得诚恳、难得的带着期盼望向自己的蛇眼，只是继续就事论事。
也算是习惯性反应，他拉下了迪莉雅喜欢拨弄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还会揉捏自己脸颊的手，更为认真的将秘石项坠塞了回去。
“况且，你离开的话……艾丝王妃怎么都要经常过来看看，有时难免会住下来……出于国内的稳定，黑血谷的不见得会在这时候行动的。还有国王和占卜师的布置，集中和多方面的保护……完全不需要担心我。”
“你都猜得到可能是在大本营看戏，或者是在后方体验生活……就更不必担心我了。”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略有些严肃的迪莉雅说得细致了几分，“说了留给你，你就收下，我才会放心一些。我已经多多的压缩，输入了能量，走之前还会再补充……我也警告过玉蛇了，你可不要让它到处乱溜达，要保证它在吸收的同时能随时给你补充。至于王妃……毕竟其尔西尔多比你小多了，不一定能完全照顾得来的。”
“……”
听着迪莉雅的嘀嘀咕咕，不太明白离开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怎么现在就开始着急，脸色不豫的迪欧很有几分无奈，看着秘石项坠被不由分说的、很是干脆的挂在自己脖子上，忍住开口做无谓挽留的念头和觉得有几分趣味的莫名笑意，干脆提早问道，“估计那时候我也不见得能出去，那就先祝姐姐你一路保重了？还有多长时间出发？”
“……嗯，还早。之前那一次是在3月份，但物资准备了一两年。这一次的话，怎么都要推后。”拍拍脑门，迪莉雅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过急了，“……还是也有些忍不住啊。想要提早准备和安排，想做得完善周密一些……先别管我吧！你的冷静很好，可不要被我影响了！”
以旁观人的身份，迪莉雅曾觉得这几年来的征服和胜利，对周边国家蚕食、打击吞并之后明显增加的收获，以及财富的迅速积累等等，大大的刺激了格兰人，让他们失去了一些以往的冷静和思虑。
只是现在做为即将参与进去的一员，忍不住带着雀跃、好奇的念叨着，对着弟弟拍拍摸摸、搂搂抱抱的蹦哒得欢……她也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缺陷，深刻的觉得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还不够，很是自省和勉励了自己一番，提醒自己仍要用旁观者的心态更为客观的看待一切。
之后，接连数场宴会和大型会议，有主动请缨的，有积极备战的，有鼓吹扩张的，有建议休整的……斗志激昂之下，新的征伐时间略有推迟的定在明年的4、5月间。
但物资收集和周转、后勤战略品的准备和囤运，与以往要求的准备时间相比还是缩短了不少。
以至于迪莉雅在又开始跟着奥尼占卜师开始多方面学习的同时，仔细的观察和新的体验让她早早的、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氛围，自发的把自己的前期准备工作加快了不少。
首先，为了确保能跟上大部队和长途跋涉的顺利，听从父亲的劝诫——宝剑是骑士的生命和象征，良马则更是战争的保障之一，有充足准备的战场上，对于骑术和坐骑等方面都有着更高的要求——迪莉雅不得不忍痛舍弃了以前训练用的，都有了感情的可爱漂亮、灵气十足的小马。
保证适量野性的纯血良种马不易掌控，常规的军马过于高大也不太适合……各种限制之下，她拒绝了马夫们推荐的几匹引人注目、性格相对温顺的纯白母马。觉得黑马耐脏又有一定的保护色，到是并不怎么在乎美观之类的外在，还算迅速的选中了一匹黑色的5岁成年骟马，以便尽快适应和配合。
接下来，迪莉雅也抓紧时间和小团体成员们联络着，有效组织和积极参与了一系列的聚会活动。
在借此确认了哪些少年能去，哪些孩子会留下，她边鼓励着留守者们要更加努力、争取下一次，边带有几分托付意味的请他们关照自己的弟弟——即便身为王子的他们是衣食无忧、被保护周全的，但多一双眼睛毕竟多一份照应，总也有着查漏补缺的作用。
其中，迪莉雅觉得有几分可惜的是：
克洛姆·西多巴尔·罗姆贝尔在7、8岁时当过一段时间其他贵族骑士家的随侍，而后被父亲接回来亲自管教、指点……但即便是吃过苦头，勤奋努力的他也还没有达到15岁左右能成为骑士扈从，跟着上战场的年龄，也没有能力突出的达到能超出常规，提前晋级的地步。
至于克洛姆自己，虽然也觉得有些惋惜和遗憾，却并没有借机向迪莉雅提出同去的请求。
没有公主那些层出不穷却行之有效的，结合魔法的小伎俩，他清楚自己甚至打不赢公主。而且父亲的亲卫也不可能超过国王，一旦战局激烈，便没有多少保护力量……
因此在知道其他的伙伴都被各自的父亲、亲人驳回出战的请求，理由无非是这么两点后，即便同样有着几分期待，他也并没有提出可能让父亲为难的要求，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独自接收了公主转送的小马，接受了这份意味着会有暂时离别、感觉到被重视而负担自然加重的礼物。
锋利的宝剑、精巧的匕首、矫健的马匹，做为常服的、轻便的柔性锁子甲，加强保护用的、上好的全套板甲、头盔……这些都是国王父亲花费了一番心思，精挑细选的礼物，比珠宝首饰、奇珍异宝那些寻常的生日礼物更为珍贵。
刺绣的外套和披风，精简之后还是很有分量的换洗衣服、预备行李，还有稳妥的女官、机变的随侍……一手操办这些的艾丝王妃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于是，当迪莉雅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由下往上、从内到外的穿上那身精致小巧、坚实耐用，量身定做的小盔甲，全副武装的她最先感觉到的是不轻的盔甲重量。
但在颇费时间的穿戴过程，以及那些反复的询问和细细的叮嘱中，她再度感受到，并深刻铭记住的是父母的情意。
“内衬的紧身衣怎么样？”
“全金属的小钢鞋、护胫甲、腿甲，穿上去会不会冷？”
“链甲裙足够柔软细密吗？能恰好完全覆盖住腰腹，保证灵活性吗？这么大块的背甲、胸板甲……觉得重不重，要不要减轻一些分量？”
“……肩甲、臂甲、腋甲、腕甲、肘甲、颈甲、头盔……还有这些零散配件，穿戴好了觉得合适吗？腰间的武器还趁手吗？”
盔甲的重量让迪莉雅回忆起了以前学习负担很重、需要背上十多二十斤书包的时候。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些许羡慕和期待——羡慕着那些有亲人接送的同学，羡慕着以提书包的方式表达着关心的父母，期待着作业少、课本轻、类似补课的课外活动能减少等等减负行为……
而今有了这般待遇，迪莉雅一方面感受着其中的温暖，因再一次的感动而有所软化，一方面却在犹豫之后，没有退缩也不想后悔的，反到是安慰着艾丝王妃，削减着母亲流露出的担心和忧虑。
“衣服很舒适、贴身和暖和……盔甲也没觉得冰冷。厚度应该也就这样吧，能有效确保安全，又能保证活动的顺畅。我觉得大小适中，重量也恰好适应，都很合适的！父王都在笑了……只是小半年，还有父王、奥尼和骑士们那么多人……母后您就不必担心我了。”
成人的思维和难以免除的危机感，让迪莉雅很早以前就放下玩乐的心情，刻意的避开了纯粹的享受、安逸的生活，为了免除由奢入俭难会产生的惰性，一直在勤奋的学习着，努力的吸收着一切。
她并不完全认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赋灵感能培养出天才，毕竟这句俗语之后强调着的是，百分之一的天赋灵感最为重要，甚至往往重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所以即便现在有了这一份难得的天赋和能力，并不认为自己是天才的她保持着勤奋，认为更需要重视的是时间、经验、信息……以便转化和结合过去的认知、观点，促使过去的一切更适应如今。
带着这样的心态，迪莉雅看着镜中的自己。
打量着武器腰带上左边挂着的长剑，右边插着的短剑和匕首，全身上下银光灿灿的效果让她联想到了移动城堡、小银人等等多种形容词，很是庆幸着平时身为锁子甲等常服可以对付过去，而且不需要像真正的骑士那样还要带着盾牌、长矛、重斧、铁锤等其他五花八门的武器……
“随便笑吧，我可不在意这些，只希望你能安安全全、无痛无伤的回来。不要调皮和冲动，老老实实待在你父王身边……如果去了吉利的话，记得捎带我的祝福和思念……有空闲去占卜师塔看看，一定能有所收获的……”出嫁至今一直没有回过国，艾丝王妃有些怀念，话语也难得的多了一些。
而这么继续听着艾丝王妃的叮嘱，觉得一时没有停止的架势，迪莉雅只得抽空朝着微笑着摇头的国王父亲无奈的耸耸肩、咧嘴回以一笑，之后表现出有些为难和不耐的眨眼、嘟嘴的样子，终于得到父亲的支持，在他插话之后得以解脱的撤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迪莉雅惋惜着没有照相机，盔甲也不方便迅速穿戴卸下，最终是穿着这一身在克洛姆和其他伙伴们面前显摆了一阵。
在收获到了一大堆羡慕、赞叹的目光的同时，也见到了其他类似的，却更显笨重、闪亮、厚实、有趣等等的全副扮相，她终于心理上平衡了一些，觉得之前是自己的联想太过了……
期间，迪莉雅也不经意的和眼红的由古碰了一面，关系久未增进，并由此再度倒退的不欢而散。
不过回到女王塔之后，明显一怔、有些故意的上下打量辨认了一番，难得大笑的迪欧和他那“不笨重，真像艺术品”等等之类的评语，很是让迪莉雅放下其他情绪，翻着白眼的捶打、教训了一番言不由衷的弟弟，直待他笑得呼吸急促了几分，才更放轻力度的暂缓了行动。
但在确认弟弟的脸色并未变得苍白，也不会由此发病后，迪莉雅在保留着几分力度的同时，却再度表示不宽恕、不客气的半靠半挤了过去，坚持让口头求饶、摆手作罢、却笑意不减的弟弟认真感受一下“艺术品”的分量和外表的冰凉真实……
这少见的一幕，使得有幸做为观众的爱丽丝先是掩嘴而笑，而后担心玩闹过火的又试着想阻止。只是她刚想有所动作，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或靠近，却被两双眼睛同时定住了。
公主并未真正的生气，或许也只是出于对周围的环境和行动颇为敏感的直觉反应，但是瞪过来的神色再加上一身戎装，却也有着相当的威力。
而王子扫过来的眼神中，笑意在一瞬间转冷和消退，似警告又像是竖立和隔绝着的屏障……苦笑着知道自己操心太过，又忍不住有些逾越了，爱丽丝悄悄的退回了原位，知趣的继续沉默了下来。
但那一刻，看着同样如光神一般美丽、俊俏的王子和公主，被那种默契及和乐的气氛所震慑和隔离着，爱丽丝在如往常一般看着风景画的同时，原本欣赏和羡慕的心情终究忍不住纠结了几分。
是的，已经比大部分人都接近了……但是，为什么还想着更加靠近呢？
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公主还长，也确定能比公主更清楚王子的喜好和习惯——这么牢牢的记着王子喜欢读什么书，小心的注重着他的口味、健康和身体，能明白他望过来的时候眼神中含义，会迅速的理解他的只言片语……这样才会被温和一些的对待，为什么总在觉得能更进一步的时候，被迫退回了原地呢？
或许真像父亲抱怨呵斥的那样，被什么迷住了心神、吸引了目光，甚至被掌握住了思想及至躯体——要是真是这样……可能最好吧，一定或最终会能摆脱的。
但是真有些抱歉和悲哀，这是真心诚意的，自己是在全心全意的坚持着，履行用生命守护王子的诺言……所以这几年一直坚持不嫁人，所以想在几年后继续保护着王子……
那么，或许这样就好了吧，站在这个位置，牢守着这段距离……
但是，为什么会忍不住呢？
牢记着一时的难过，在公主离开之后，几番努力挣扎，爱丽丝还是想努力靠近一些、拉近和王子距离，衷心希望着通过自己尽心竭力的行为，让王子能更信任自己。
不过，在最终，她只是越来越觉得，习惯是很有些可怕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信任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