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我吻》再临

10、跟我

　　姜语兮的脸有点烧。

　　她别过头，回了三个字：“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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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隽斐回来后，他们也算是热闹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桌上大部分时间是肖隽斐和许慎洺在说，而那瓶梅酒最后也还是进了肖隽斐的肚子里。

　　三人出了居酒屋，站在店门口。

　　肖隽斐不能开车，叫了个代驾，对许慎洺说：

　　“我让代驾帮我把车子开回家，坐你的车跟你们一道走吧。”

　　许慎洺蹙眉不解：“有代驾了，你还坐我的车干嘛？”

　　“热闹啊！”肖隽斐理所当然，对自己电灯泡的身份浑然不觉，“你就绕个路送我走一趟，不要紧的啦！”

　　“我拒绝。”许慎洺迈开脚步，对旁边的姜语兮说，“走吧。”

　　肖隽斐看他潇洒转身，真就毫不留情地走了。他怏怏对着他的背影大喊：“许慎洺！你太不够意思了！”

　　许慎洺无视，只当他耍酒疯：“是吗？那你回去了记得把饭钱A给我。”

　　可恶！
　　肖隽斐在原地泣不成声。

　　姜语兮迟疑了几秒，才对肖隽斐开口：“那个……要不我坐你的车回去可以吗？”

　　肖隽斐爽快道：“也行啊，我代驾已经在附近了，你家在哪个——”

　　“你跟我。”

　　没走出两步的许慎洺停了脚步，转身看着他俩。

　　他明明话不重，却让人不自觉寒了两分。

　　姜语兮说：“我坐谁的车都一样。”
　　“所以坐我的车也一样。”
　　她有些不爽：“为什么？”
　　许慎洺语气不容置喙：“我不认为这有解释的必要。”

　　他俩之间的电光火石，饶是一旁的肖隽斐不想也不得不看出几分意思来了。

　　他这才马后炮般地佯装接起电话，向反方向适时退场：“……喂？哦师傅你到了呀，我在那个靠近路口这……”

　　姜语兮：“哎——”

　　许慎洺在一旁冷冷提了下嘴角：“别指望他了。这么多年下来我可以告诉你，肖隽斐跟以前完全是一模一样。”

　　行了，不用说她也领教到了。

　　似乎是看出她还想推脱，许慎洺又道：“只是顺路捎你回家而已。这里离玉景花园并不近，我的车也不是什么黑车，你不用敏感成这样。”

　　话罢，他径直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了。

　　姜语兮承认，她确实是有点过度避嫌了。

　　她只好默默跟上。

　　许慎洺走在前头。经过副驾驶时大发慈悲地掏出一只手来，反手拉开了车门。也不等她上车，兀自绕到另一侧的驾驶座。

　　姜语兮刚想上去，看到副驾驶位置上有一件许慎洺的黑色外套。

　　她扶着车门问：“你的外套，要穿吗？”

　　许慎洺侧头，视线从外套上掠过一眼：“就放那吧。”

　　姜语兮不可能用他的外套当坐垫。她先拿起外套坐进了车里，把它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今天许慎洺没有放歌，只调了电台。

　　他目视前方专注开着车，姜语兮则望着窗外。这么一想，两人还是第一次在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

　　车里有种诡异的沉闷。

　　“冷不冷？”许慎洺忽然出声。

　　“啊？”姜语兮应一声，没其他人，他自然是在问自己。

　　“还好。”姜语兮抹了抹胳膊。她今天穿了条短裙，上身是件无袖的针织衫。

　　下半身倒是没事，许慎洺的那件外套正好能盖着腿和膝盖。不过两只手臂露在外，还真是被吹得冰凉。

　　许慎洺像没听到她的回答，仍然抬手关了空调。

　　她穿的少，但许慎洺是长袖长裤。

　　不想他过分在意自己，姜语兮又说：“我不冷，你开着吧。”

　　许慎洺左转抹方向盘打弯，动作行云流水：“我热，行吗。”

　　姜语兮一下吃了瘪：“随便。你的车，你说了算。”

　　车子转过几个路口，不久便开到了玉景花园。

　　他在大门口停下车，对姜语兮说：“外套。”

　　姜语兮把外套递给他，看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U盘还给她。

　　“谢谢。”

　　就为了这小东西，她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是拿到了。

　　姜语兮又问：“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什么？”

　　“就是，我好像还有支口红也掉你车上了。”

　　本来她一开始找许慎洺只想要回u盘，但反正来都来了，就顺便一起问问。
　　况且那只色号她还挺喜欢的。

　　“你不是说是孟妍的？”

　　姜语兮给他解释：“u盘是孟妍的，口红是我的。”

　　许慎洺问：“长什么样？”
　　“黑色的一支。”
　　“可能有，我没注意。”许慎洺伸手捏捏后脖颈，“上次东西都被我一块拿回去了，找到了告诉你。”

　　“好。”姜语兮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没有也没关系，丢了就丢了吧。”

　　她正准备下车，许慎洺忽然又叫住她，没话找话似的：“毕业后，你一直住这？”

　　“……是。”

　　“为什么不住家里？”
　　他知道她家就在玉城，明明在一个地方，没住家里确实挺奇怪的。

　　她回答：“总要学会独立的。”

　　“和上次那个女生一起住？”
　　“对。她是我高中同学，我们是室友。

　　许慎洺不作声，车上又陷入了寂静。

　　窗外的路灯施舍给车内几分滤镜，在他硬朗的下颌线下留下阴影。姜语兮看着他的侧颜，莫名有种想上手的冲动。

　　沉默许久后，像是终于找不到别的话题。

　　许慎洺把外套往后座一撂，沉声说：“去吧，不早了。”

　　-

　　第二天，许慎洺早早来到办公室。

　　他拉开桌子下的抽屉，翻找了会儿，找到了那支在和其他东西混在一块的黑色口红。

　　许慎洺拿在手上转着它看了一圈，亮面的黑色外壳泛着光，有轻微的划痕，是使用过的痕迹。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肖隽斐。

　　【？】
　　【想我了就直说。发张照片干什么？】
　　【是不是今天我不在，你觉得寂寞了？】

　　许慎洺无视他疯言疯语，切入正题。

　　【许慎洺：这口红你认识吗？】

　　【肖隽斐：你买口红了？】
　　【肖隽斐：不是吧阿洺。你不用化妆就已经很帅了啊，对自己自信点。】

　　【许慎洺：你脑子有坑？当然不是我的。】
　　【许慎洺：姜语兮上次掉我车上的。】

　　【肖隽斐：哦哦，那就好。】
　　【肖隽斐：我还在担心咱们的几年兄弟情谊，难道就要突然变质了？】
　　【肖隽斐：嘤嘤嘤.jpg】

　　许慎洺向他求教的欲望被扑灭了，这人根本没个正形。

　　平时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这下需要他的帮助了又不见踪影。
　　可他不了解化妆品，身边除了肖隽斐好像又没什么能问的人了。

　　许慎洺重新措好辞，在聊天框里敲下字，发送了两条信息。

　　【肖隽斐：哦～这你就问对人了。】

　　-

　　姜语兮今天和周子墨约了要出门。

　　周子墨现在就在她们以前上的A大对面的美甲店做学徒，做自己热爱的事业，她一向充满激情。

　　除了偶尔遇到不讲理的客户，会受点委屈。大部分时候她还是都很乐观积极的。

　　本来周子墨说，她今天没有排班，可以和她出去。但店长说给客户预约的时候没注意，今天人手忙不过来，让她去帮个忙就走。

　　于是姜语兮现在坐在美甲店的沙发上，等着周子墨工作结束。

　　店里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年轻爱美的女孩子，也有男生陪着自己女朋友来的。姜语兮对面的沙发上就坐着一个小哥。

　　小哥穿着潮流，露出的脚腕上还有纹身，正低头玩着手机。

　　他女朋友是个身材火辣的妹子，两人看着都是大学生，估计就是隔壁A大的学弟学妹。女生刚做完美甲，屈着指凑到他身边展示：“老公，你看看好不好看嘛？”

　　“好看，宝贝的手做什么都好看。”小哥牵住她纤纤玉手，与她十指相扣。大手搂在她腰上，上下摩挲着。

　　女生撒娇，嗔怪道：“你真讨厌。”

　　说完，小哥俯下头，两人旁若无人地兀自接起吻来。

　　姜语兮一从手机里抬起头，就见到这幅香艳的画面，她火速望向玻璃门外。
　　坐在她们对面的自己仿佛成了一座千年的单身狗活化石。

　　姜语兮的表情窘迫，挠挠脑袋，左右看看，又滑滑手机。

　　其实她只要像对面胶着的那两人一样，当他们不存在就行。可越是想忽视余光里的画面，心里反而就越在意。

　　姜语兮抬手不断地摸锁骨和脖颈处，出了点微汗。她无所适从地坐在那，越发感到喉头发干。

　　姜语兮拿起旁边的纸杯喝了一口水，握着杯子的手也在极不明显地微颤。

　　真不行了。

　　她起身，推开门走出店外。

　　站在门口吹着风，过了几分钟，这种轻微的不适感终于消逝。她拍拍胸口，感觉呼吸恢复正常，那一点点冷汗在太阳照射下也被蒸发。

　　只是看着，都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

　　她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原来还是不行吗？

　　姜语兮咽了咽，调整好状态回到店内。

　　小情侣已经揽着对方在前台付款，她松口气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周子墨拎着包过来：“我结束啦。”

　　她站到姜语兮面前：“走啦！发什么呆呢？语兮，语兮？”

　　姜语兮回神：“噢，好了？”

　　“对啊。你在想什么啊？表情怪怪的诶。”

　　“没，就是刚刚看到，一对情侣……”

　　“哦，又是那纹身哥？”周子墨习以为常，“那女生老顾客了，经常和她男朋友一起来，每次都那样，我们店里都习惯了。”

　　周子墨挽着她：“走吧，去逛街咯！老娘今天要大杀四方！”

　　她们在附近商场逛了一下午。
　　出来时路上人很多，经过母校A大，周子墨发现里面格外热闹。门口拉了横幅，图书馆的阶梯旁边还放了宣传板。

　　周子墨了然：“诶？今天是校庆啊？”

　　宣传板上写着大字，今天正好是A大建校一百周年校庆。怪不得周围个个都是盘条靓顺的大学生，整座校园的青春气息蓬勃溢出，看得周子墨心生向往。

　　“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也算是咱们学校播音系一枝花。”她憧憬地望着A大的校门，“可惜，咱们专业的花实在太多了。”

　　姜语兮逗她：“你现在也是啊。”

　　“唉，不如当年了，没那精神头了。”周子墨往她肩上靠，灵机一动说，“诶，既然这样，我们也进去逛逛吧。回学校去看看，我记得学校里应该会有很多摊位或者表演的……”

　　周子墨说完就拉着姜语兮进了A大的校门。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玩偶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给同学们分发传单，上面是校庆活动的一些安排，欢迎同学们前去打卡。

　　周子墨赶紧从后面走过去，伸手对玩偶说：“你好，可以给我们两份吗？”

　　玩偶笨拙地动了两下，却没给她们传单。

　　“呃，你好？”周子墨又说。

　　姜语兮站在她身后，好奇地观察。

　　玩偶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把手上的传单给了旁边的志愿者。
　　它举起两只胖胖的手，托起脑袋，把头套摘了下来。

　　头套取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黑发。因为长时间穿着玩偶服，发丝被浸湿黏在额前和鬓角。
　　里面的人甩了甩头发，抬头，露出个阳光帅气的笑容。

　　“姐姐，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