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异常的我》顾霓裳

39、039 阿果

　　顾依依的利爪刺穿了阿果的后背，从她胸口透出。
　　尖爪带着乌黑的血液，停滞在秋阁眼前，她感受着溅射在脸上的血珠，一瞬间脑中一片茫然。
　　直到阿果凄厉的嚎叫声，将她从惊愕中唤醒。

　　“吼！”
　　阿果强忍着剧痛，一把攥住了穿胸而过的利爪。
　　她将秋阁和解冰推开，嘶吼着转过身去。
　　顾依依的手肘被她生生扯断，那些怨毒的笑意停在嘴角，又被她一拳将面孔砸得五官凹陷。仅剩的一张人类面孔，也在阿果的反击下面目全非。
　　阿果击飞了顾依依，将胸口的断爪扯出体外。
　　再次痛呼过后，她趴伏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乌黑的血浆不断从嘴角流淌滴落。

　　秋阁挣扎着想要起身，她想去查看阿果的伤势。可浑身脱力的她，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昏迷的解冰又正好压住了她的双腿，让她寸步难行。
　　洞穴还在崩溃，不断有石块掉落。
　　这个充满了邪恶祭祀的洞穴，将会在不久之后将所有人掩埋。
　　一块脸盆大小的巨石就从他们头顶坠落下来。
　　不能动弹的两人，就是两个不会移动的靶子。
　　秋阁脑中忽得涌出一个念头。
　　……没有人能阻止季泽了。
　　……或许被石头砸死也好，省得落在季泽手上。

　　然而阿果再次赶来，用身躯为他俩挡住了着落的石块。
　　大片污血溅在秋阁身上。
　　这一下她近距离看清了阿果胸前的伤势，顾依依留下的创口直接洞穿了她的心脏，就算是以怪物的恢复力，都难以将其复原。
　　秋阁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心中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阿果，你……”
　　她想要救助阿果，可她却不知该问些什么。
　　……这样的伤势，真的还有救吗？
　　对上阿果满脑袋的眼睛，那些恐怖诡异的红眼珠里，再也看不到半点疯狂。
　　哪怕不用精神触手，秋阁也能感受到阿果此时的平静。
　　不断有石块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却纹丝不动。
　　仿佛帮助别人就是她的本能，又或是她的心，早就在钟文遇害的那天，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秋阁知道阿果想做什么。
　　但她不希望阿果去做，“……不要……”

　　不等秋阁含泪把话说完，季泽和顾依依再次围攻上来。
　　“失败品！不要挡道！”
　　顾依依扭曲的蛇尾刺穿阿果的腹部。
　　季泽张开的翅膀，在阿果背后划开两道巨大的血槽。
　　他们不顾洞穴陷落的危机，也不愿放任何人离开。
　　阿果怒吼着挺直脊梁，抓住顾依依的蛇尾，将她当成了流星锤，将撤退的季泽砸飞。两人被她砸进墙中，她也踉跄着跪倒在地。
　　血水泊泊外流，很快就在脚下汇聚了一滩。

　　阿果快要倒下了，身形摇摇欲坠。
　　秋阁咬破了嘴唇，泪水浸湿双眼。
　　“阿果，阿果……”她呼唤着阿果的名字，双手扒着地面，指尖陷入泥土里，奋力向她爬去。

　　“吼！”
　　阿果用怒吼制止秋阁靠近。
　　赵晓涵被她的吼声吸引过来，见到她伤痕累累的身躯，目光顿时一凝。
　　“阿果！”
　　她砸开几块坠落的石头，四肢并用地奔跑过来。
　　阿果却用双拳猛砸地面，指着不能动弹的秋阁和解冰，向赵晓涵不断咆哮。
　　赵晓涵瞬间明白了阿果的意思，“你要我带他们走？”
　　“这不可能！”
　　赵晓涵眼中涌出怒火，向后退了半步，“还没给我妹妹报仇！我决不会……”
　　阿果突然放低了吼声，轻轻蹭着赵晓涵的脚腕。
　　她的喉咙震动起来，发出沙哑又难以辨认的音节。
　　赵晓涵却听得身形为之一僵。
　　“走，吧……姐姐……”

　　落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到处都是飞扬的灰尘，到处都是陷落的地缝。
　　赵晓涵变异的眼珠里，瞬间涌出了血泪。她颤抖着手掌，抚摸着阿果的头顶。
　　阿果用力蹭着她的手心，就像是最后一次享受温存。
　　赵晓涵恨恨地望了一眼季泽飞远的方向，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这次……姐姐听你的。”
　　她迅速扛起解冰和秋阁，转身向洞口飞奔而去。
　　至于那些村民，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秋阁在赵晓涵肩膀上颠簸。
　　她仰起头，还能看到阿果重新站起的背影。
　　很想叫赵晓涵停下，很想说一些“大家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的胡话。
　　可她说不出口，心里像缺了一块，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从未如此怨恨自己的无能，全部的痛苦化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
　　吼声在洞穴中回荡。
　　“啊——！！！”
　　吼声被淹没于地动山摇。

　　逃出洞穴的路，几乎被落石掩埋了大半。
　　赵晓涵肩上扛着两人，另一只利爪不断扫除路障。
　　尘土飞扬之中，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
　　“谁都别想跑！”
　　季泽震动翅膀，推开了扬尘，他的双脚也产生了异变，变成了两个猎鹰的利爪，抓向赵晓涵的后背。
　　阿果随之冲出浓尘，咆哮着高高跃起，将他拦腰撞飞。
　　顾依依从阴影中杀出，用扭曲的身躯，缠绕起阿果的双腿。
　　阿果毫不畏惧，一手攥住季泽，一脚将顾依依踩在脚下。
　　顾依依的利爪切割着她的身躯，将一片片血肉生剐下来。
　　阿果被季泽抓得遍体鳞伤，内脏都滑落出来，可她依旧死不松手。

　　三人混战的场景，印刻在秋阁眼中。
　　尘土飞扬之中，阿果与两只怪物的激战，秋阁此生都不会忘记。
　　赵晓涵扫开了最后一块石头。
　　“妹妹！”
　　她回过头去，发出一声怒吼。
　　阿果也回过头来，披着满身血污，遍体鳞伤，向他们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堪称惊悚。
　　可在这个瞬间，秋阁仿佛看到了她身上的光芒。
　　光芒之中，她还是那个喜欢在发梢间插满小黄花的姑娘。
　　“我有一个愿望，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安康。”

　　阿果引爆了自己的异化核心。
　　血红色的光芒在她身上涌动，压缩，随即炸裂。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斥了天地。
　　季泽的脸上露出惊恐，他死命的挣扎，可依旧难以逃脱被白光吞噬的命运。
　　巨大的冲击将赵晓涵向洞外吹飞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成为了压倒洞窟的最后一根稻草。
　　落石将阿果，季泽和顾依依的身影淹没。
　　洞穴在赵晓涵身后崩塌，隧道也开始了最后的解体。
　　赵晓涵护着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敢有片刻停留。
　　她向前发足狂奔，崩溃的泥沙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到处都是山体陷落的轰鸣，她拼尽全力，穿越幽长的洞穴，急速奔出洞外。
　　“轰隆！”
　　就在赵晓涵带着两人逃出洞穴的瞬间，隧道被尘土彻底掩埋。
　　赵晓涵顺势前扑，用身子护着秋阁和解冰，在泥地上滚了好几圈，最终安然落地。
　　秋阁怀中抱着解冰，和赵晓涵一起回头望着洞穴。
　　震动过后，就连山体都产生了偏移，洞穴被完全掩埋，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
　　两人各自流着眼泪，久久不曾说话。

　　许久之后，秋阁摸到解冰血肉模糊的后背，才惊觉过来。
　　她强行将自己从失去阿果的悲痛中抽离出来，向赵晓涵寻求帮助。
　　“晓涵姐，解冰的摩托车里有有医药箱，他现在需要止血。”
　　解冰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如果在不止血，很可能会死在秋阁怀中。
　　赵晓涵却还有些迷茫。
　　她机械似地听从秋阁的指挥，从摩托车里找到了止血凝露，递到秋阁手中。
　　“真的结束了吗？”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秋阁求证。
　　秋阁心底一颤，忍不住朝洞穴方向望去。

　　坦腹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随着祭坛的陷落，变成了一场空梦。
　　死了太多人，见了太多血，就连老辣的诡怪猎人解冰都身受重伤。
　　可是真的结束了吗？
　　谜团依旧没有彻底解开。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季泽到底是为何与幕后黑手合作？
　　秋阁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想起自己与444名片融合后爆发的伟力。
　　……我又到底是谁？

　　……洞穴深处，一片废墟之下。
　　一股神秘的力量，护住了所有村民。
　　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子，将昏迷过去的季泽，护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