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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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有礼有节的一句问好，态度甚是自然，像是永井爱一个坐在柜台的店员突然满面惊惶仿佛书要被人偷了似的冲到书架这边来的事不曾发生。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当做看不到永井爱的异常行为，只是出于家教良好的原因，总要说点什么化解尴尬，总不至于让别人心里落下一个疙瘩。
永井爱有了个台阶下，也是镇定下来，尽管耳根处浅浅薄薄地爬上一层红，她还是微笑着点了下头，说了声你好。少年没再说什么，低头去看手中刚从书架上拿下的书。
若是就此了结此事就罢了，只是永井爱没有马上离开，她踌躇了一下。因为幸村还滞在眼镜少年身后，这一刻正左右左右的绕来绕去，一脸兴起的模样，仿佛在选择恰当的站立角度。
永井爱想这人昨天还不满于没人看得见自己，今天却觉得别人看不见自己很好玩么？及至见幸村竟探头去看少年手中的书，她险些叫出来——也因着这个缘故，她看清了那本书的封皮，面色微地古怪。
“你对这本书有兴趣？”
永井这话一说完，眼镜少年和幸村都转头朝她望来，动作一致得简直和约好了没两样。她一下子被这两人……一人一鬼（= =）盯住，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我也想不到他对这本书有兴趣。”幸村慢悠悠地走过来，轻飘飘地说。
“我以为他喜欢的应该是追风筝的人那种书……”永井爱下意识说道，才说完就想起眼镜少年是看不见幸村水灵的，真恨不得把舌头咬掉，只怕少年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误会了可不好。
不过因她音量较小，少年当她自言自语，并不生气，把书一合，只淡淡笑了笑，“我以为是侦探小说。”
书名是《克利佩脱拉的宝石》。封面由红黑两种色调构成，不像时下许多书为了吸引眼球弄得华丽花俏，很有种沉韵的格调，再加上书的厚度不小，看起来好像真的多么神秘深沉多么冷艳高贵（= =）
……其实内容不过是某个女人穿越回去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和时下的小白文差不多，不就是作者发发白日梦写出来的东西么？
“不……虽然克利佩脱拉的宝石其实是克利佩脱拉的眼睛是有一点点悬疑的味道但是只不过这本小说故弄玄虚而已说到底也就是哗众取宠把所有流行元素都糅合到里面的浅薄玩意……”永井爱只差内牛满面了。
“是吗？”少年无可无不可地应道，语气听不出喜恶，又把书翻了两下，“我要买。”
永井爱呆了。
看着这一充满书卷气的眼镜少年站在那里拿着这本小白书，永井爱忽然觉得无比的羞耻无比的罪恶，她内心悍然涌出一股冲动让她想把那本书从少年手上抢下来藏到少年眼不见为净的地方……拜托你不要这么理所当然神情自若地说你要买啊！
“你别看柳生这样，其实他就是个阿宅。”
幸村轻飘飘地又送上一句，永井爱瞥他一眼，他眉眼一弯，“我没见过他对这类书籍感兴趣，但他家的柜子上摆着几个美少女战士的模型，我想他会感兴趣这本书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模型和小白文并没有相互关系吧。
“……原来你们认识。”永井喃喃说，那边那个叫柳生的却好像被刚刚她一副“你堕落了”的神情影响到，终究为自己的喜好（？）解释了几句。
“这本书我打算送人。”
永井爱“哦”了一声，神情回转过来，换上营业微笑，“需要我帮你包起来吗？”
柳生也不推辞，礼貌道：“麻烦你了。”
两个人去柜台，幸村这一刻却似闲不住了，他跟在永井爱身旁，旧话重提：“你别看他这副仪表堂堂的样，也就戴上那副眼镜骗骗人吧。”
永井爱忍住询问的冲动，竖起耳朵听幸村说。难道还和电视小说动漫里那些怕镇不住手下的□□大哥长了双水灵大眼不得不戴墨镜一个道理？
“他就是长了双狐狸眼。简直和他家拍档一个模子，就是比他拍档的眼睛锐利点，也大一点，看起来没那么狡猾。”幸村打开了话匣子，意犹未尽，“当然只是看起来。他装绅士装得好，和他拍档互换身份欺骗人的时候倒是一点不惭愧，那狡猾的眼神模仿得惟妙惟肖……”
背后说人闲话可不怎么好，尤其你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一旁的眼镜少年自然毫无所觉，脸色平静，永井爱却忍不住想笑。单看幸村水灵面上微微的笑意，眼中的闪光，她也不觉得他是讲人坏话理汰人，更像少年人带着一点点的炫耀和一点点的骄傲，对别人诉说那些只有他知道的他好友的小秘密。
于是永井一边听着关于柳生比吕士的闲话一边为柳生比吕士包装他打算送人的书，嘴角挂着和善的笑，令人望之亲切，谁知道她不过是听八卦听得入神了，虽然这并不影响她做好手上的工作。
柳生当然不知她为了他假扮仁王反被前来告白未果的女孩恼羞成怒推下水池的事笑得肠子都打结。趁着她娴熟地给书裹包装纸的当口，他闲话家常似的起了个话题：“这本书的作者很有名。”
永井爱脚下一软，僵了三秒才道：“……还好吧。”
“小玛丽……”柳生的镜片晃过两道光，幸村见状在旁补注“他喜欢玩镜片反光，我们网球部的参谋认为他一定专研过阳光反射角度的问题才能做得这么到位……”永井爱更加僵硬，柳生才接着道：“她写的每本书都很畅销。”
“过奖过奖。”永井只觉脊梁骨被人狠狠戳着，口上谦虚道，“她刚好赶上这个速食文化的时代，也只能写写这种迎合大众口味的书……”
柳生镜片白亮亮一片，“能做到本本畅销已经说明她的才能，据说她还是高中生。”
永井冷汗滴下，“论才能，她是万万不及那位拿到文学新人奖的高中生……”
柳生顿住话头，沉默地看着她说话间拿出的小剪子和绸带，道：“不用做装饰。”
“啊？哦……嗯。”永井脸说三个语气词才把心思转回弯来，顺势把包好的书推到他面前，“请收好，一共是……”
柳生点点头，付了钱，拿着书走出几步，忽然回头。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永井爱诧异，她停了停，没有否决得太快。
“我想，没有吧。”
柳生也不拖冗，推了推眼镜说：“那是我认错人了。”他走出去，挺拔的背影消融在阳光里。
他一走出去，永井爱即刻转头看刚才在她耳边说着“没想到柳生也会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手法”的幸村，“他说他认错人了。”
幸村也看她，看得她几乎想别开目光，他目光如水，说：“嗯，柳生肯定认错人了。”
柳生如果认得她，也只能在她小时在神奈川的日子，而那个时候他总是和她在一起的。柳生不认识小时的幸村，那么他也不可能认识小时的她。
永井舒了一口气，幸村好笑道：“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味贬低那个……小玛丽？”
永井开始目光闪烁。“也不是贬低，确实觉得不够好……”
“至少比忍足侑士那种又文艺又忧郁的好多了。”
永井爱有些吃惊，“忍足侑士……？”
“刚才你不是拿他来做比较吗？”
“诶？”
刚才拿来作比较的……难道，获得文学新人奖的清玄郎=忍足侑士=谦也的……堂兄？
永井顿时捂住脸，“我……我只看过他的书，知道他得奖……”那种绮丽唯美的文字，居然出自那位据传没钱花可以去做牛郎的忍足侑士？
“他是忍足没错。”幸村说，“我们基本上都知道。”他是指他们国中时代那些个学校的网球圈里。
虽然不曾幻想过什么，但清玄郎在永井脑海的基本脸谱至少会是个忧郁少年样。喀喇一声，那副脸谱图从中裂开大大的黑缝，喀喀喀，龟裂成一小块又一小块，凄凉地粉末状簌簌落下。
“他不算高中生……”她虚弱地说，试图扶持什么。
“他那张脸，说是工作人士都有人信。听说他当初投稿虚报了一个16岁。”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斜睨他，“你知道得真多。”
幸村一本正经：“我们网球部里有个人最喜欢调查这些事。”他作深远状，望向远方，叹息道，“我有时候深深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了。”
永井爱望着幸村水灵的忧郁的侧面，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
书店打工基本上是平静无波，生意不算好，也不至于冷清。
中午饭叫外卖，幸村看永井吃，始终不觉得饿，倒是永井见幸村直盯着她，又勾起他吃饭食物会穿过去掉到地板的想象。她忍笑不成功，导致喷饭，幸村好兴致地来了一句“你自作自受”，她再次喷饭。
书店里始终只她一个营业人员，那位店长直到下午六点永井爱要关店都没回来过。
“店长不爱管事，我每天最后走最后关门，他第二天早上开门再来清点一下账目，有时他懒，账目也不看的。”
永井一边把钱锁进保险箱，一边拿了包走出去，开启电子锁，看着店门咯吱咯吱缓慢合拢。
“他就这么信任你？”
幸村随口一问，永井随口一答。
“我人品好。”她说完，看看已披上晚霞的透亮纯净的少年，自鸣得意，“我要不是人品好，也捡不到水灵。”
她眼角染了点狡黠，幸村知道这一天下来她和他因闲聊渐渐熟络，已拉近不少距离，她自是不再掩藏真实情绪。幸村心中一暖，亦知她明了他终究只能独自一个，所以努力倾听他的话语，和他说话想要更多的了解他……她只是，不想他寂寞。
他半开玩笑说：“我比较担心有贼半夜撬门，把店里洗劫一空。”
“一个小书店，就算有贼进去也没油水可捞，他算白辛苦一场。”永井微眯眼，仰起脸，举起手肘挡在眼前，仍是有几丝夕阳余晖落入她眼底，在她眼前散落成碎碎的闪光。
“店长不在乎那点钱，我也不在乎那点钱……”她犹如被夕阳蛊惑，轻声自语道，“因为……”
“因为什么？”
她猛地回过神，对他笑笑，笑靥明媚。
“因为，我们都很有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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