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修罗场日记二（15） ...
-
乐康有些黑线地看了一眼被玄同叫做“小妹妹”的黑色影子。回过神来之后他才发现那小女孩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肢体外观，现在的“她”看起来十分返璞归真，变成了生命的最初形态——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肉球。
“道士······坏······”
肉球蠕动着，它发不出声音，但乐康脑中自然地听见了它的意识：“道士······死······”
“确实有些道士很坏，该死，”玄同点点头，看起来十分认可它的话，“我也很讨厌道士。”
原本蠢蠢欲动打算攻击的肉球停住了，它的意识听起来有些茫然：“但是······你也······”
“啊对，我是个道士没错，但是你喜欢的这个大哥哥也是道士啊！”玄同指指被夹在中间的乐康，“你看他手臂上的阵法，感受一下？”
靠，这阵法不是你给我设的吗。乐康腹诽着，但是很明智地没有出声。玄同作为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肯定有无数可以对付这个鬼胎的办法，和之前那个红衣男鬼相比，鬼胎的怨气和力量都弱了太多，玄同都能把红衣男鬼当蚊子拍了，现在还不动手只是和鬼胎说话，说明有别的打算，他只要配合就好了。
乐康看着那个肉球中伸出一只小小的触手，在他手臂有阵法的地方摸了一下。
“唔······妈妈······好······”
肉球显然不能接受“好”的少年身上有着“坏”的道士气息，它的小触手迷茫地挥舞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处理目前的情况。
“是吧，是好的没错吧。”玄同笑眯眯地伸出手，“你感觉一下我，我也是好的。”
“疯了吗你！”乐康的脑中突然响起了第四个声音，“你居然不拿灵气护体就让鬼胎和你的肉身接触？这小子是厉鬼跟鬼胎同源接触没事，你现在是个活人好吗！”
“我有分寸。”
玄同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乐康耳边，让他觉得耳朵有点痒痒，不过他现在一只手在鬼胎那里，一只手被玄同牵着，根本动弹不得，别说挠痒了。
肉球真的将触手伸了过去，轻轻搭在玄同那只白玉雕刻般的手上，凹凸不平黑气缭绕的触手一接触到皮肤，便响起了轻微的“滋滋”声，那块无暇的皮肤迅速溃烂，血一瞬间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玄同脸上神色自若，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两秒，也许持续了一两分钟，触手总算从他手上挪开了。
“唔······”它犹犹豫豫的，“好······”
“是的，我们都是好的，”玄同看也没看自己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手心一眼，依旧温柔地注视着面前姿态怪异的肉球，“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不和你去，他一定会跟着你的，我也是。”
肉球又蠕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开始变化。
像胎盘一样贴在乐康手臂上的诡异肉块渐渐消散，重新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苍白的手。那手松松地拉着乐康，像是犹豫要不要完全松开。
“牵着也没关系，不怪你，”乐康从始至终都没放开那只手，“是我叫你带我去见你妈妈的，不是你的错。”
“是的啊，不是你的错，”玄同在旁边帮腔，“都是这个哥哥太弱了，居然没发现这里有刺激鬼魂的阵法，还傻傻往里走呢。”
······靠！
乐康憋了又憋，还是只憋出一句：“你手没事吧？牵着我是不是对你也不好？”
“？他怎么也能用我们的通讯阵法？”之前出现的第四个声音十分警惕，“玄同大人，你又在外面乱收鬼侍了吗？”
“我才不是他的鬼侍！”
“他只是个小朋友，不是我的鬼侍。”玄同的声音顿了顿，“手只是小伤，没事的，你现在身上的功德耗尽，如果我不牵着你，那这个小女孩和你估计都要被这些阵法刺激得失去理智，最后可能会互相残害。”
“这样······还有！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玄门的，这件事可是你弟子要办的，我只是好心帮忙的过路鬼，我哪知道这些什么阵法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只是说你莽撞了。做事没有考虑到自身安危。”
“确实是，”有些耳熟的一个男声插话道，“你知道对于魂魄来说功德多么重要吗？就这样随意的用在别人身上，用就用了，还没发挥出它百分之十的效用，现在自己又变得冰凉了，你知道我找个有热乎气的东西多不容易吗——”
“好了。你们别吵。”玄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小朋友，这件事我不能插手解决，我只能陪你们把这一段路走完，我很感谢你对我冒失弟子的照顾，但是此事复杂，有些需要她经历的事情是躲不过的，你的参与在我意料之外，我只希望你不要被任何人连累······”
乐康的手抓空了。一直跟在他和女孩身后的男人就像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而他的面前也终于出现了一块描着血字的石碑，恢复小女孩模样的鬼胎欢呼一声，跑过去紧紧抱住了那块石碑。
石碑后的小小坟包上，缠满了乐康之前在病床男人身上看到过的黑色丝线。
——————————
“你要查这人的人际关系······？”
“是的。我怀疑这人可能和我一个失踪很久的堂姐有关。”许情奕一本正经地说，实际上她背在身后的手指正不安地抠着衣角，“能查吗？”
裴则沉默了一会：“公民有隐私权，任何组织不得私自泄漏有关公民信息。”
许情奕的手指一松，被她捏着的那片衣角掉了下去：“好的······谢谢。”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想想别的办法，就听见身后的男子又出声道。
“这人好像很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裴则一脸严肃，“其实过度的分享欲是很不可取的，有时社交平台会暴露出很多生活的细节，就安全方面来说还是建议要有一定的保密意识。”
许情奕像是明白了什么：“好的。谢谢！”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留下裴则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内看着她的背影。他站了一会，伸手揉乱了自己特意早起整理的发型。
还是好好把手上的事处理完吧。他心想，上次虐待猫狗案件的处理上级点名表扬了他，蔡队因此好像对他有点意见，不但给他增加了很多杂务，还把一个一直挂在局里的失踪案放到了他的名下，最近几天他都忙得焦头烂额，但是看到她的邀约还是尽力处理了手里要紧的事，急匆匆地赴约了。
这样是不行的。英俊高大的男人一脸严肃地想着，在进行了一通深刻的自我反省后，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向警局走去。
文彬看他转身离开后，才收回那缕挂在他身上的阴气。这警察也不知道是因为命格好，还是因为职业原因，身上阳气足得不行，夜间出门都要被绕着走，搞得他本想在他身上放点监视的东西，都不好下手。
许情奕此时正认真地摆弄着手机，好像是在和什么人发消息，她的手速极快，对方打字跟不上她，干脆拨来电话：“大师，你怎么会想起问我林家的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许情奕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和谢家大小姐谢婉婷一直有联系，但是性格原因，没怎么求过对方帮忙，“我就是想知道林家长子的社交账号是什么，有点东西要查。”
“哦，林斌是吗？”电话那头的女人想了想，“我不怎么认识这个人，但是我听说他风评还不错，是个好人，小楷之前跟他倒是玩过一段时间，要么我帮你问问小楷——”
“那······那就麻烦你了。”
女人愣了一下，突然爽朗地笑起来：“难得有天师麻烦我的事，刚好我弟在家，我现在就问问。”
“老弟！你还记得林斌吗！对，林家那个！你过来！过来跟你情奕姐姐说说！”
一阵安静后，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接起了电话。
“喂，许天师——”
“叫姐姐！”谢婉婷的声音呵斥了一句。
“哦哦好的！情奕姐！”谢楷光速改口，“情奕姐是想问林斌的事吗？我之前确实跟他玩过，但是我总觉得他这人有点怪，所以也没深交——”
“有点怪？”许情奕和一旁的文彬对视一眼，“怎么个怪法？”
“那个时候林家刚好在跟我爸谈生意嘛，他在圈子里风评又不错，所以他来找我玩时我爸也默许了，”谢楷的声音像是陷入了回忆，“他确实做事很有分寸，也挺有礼貌的，据说也不喜欢出去乱玩，但是有次我跟他一起去游艇上钓鱼的时候，刷手机刷到最近的人，看到一个人发了句‘傻逼二代来海上只会钓鱼’，定位看起来离我很近，当时海面上也没有别的船只，而且那人头像是只带着表的手，那表是限量款，我听说林斌手上正有一只，所以我猜测那是他的小号。”
谢楷说到这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那什么，因为当时很无聊，我又很想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骂我，所以我立马借了朋友的小号想去加这人，但是他警惕心很高，一直没通过，直到之后有次我拿了个美女头像的号去加，他秒通过之后给我发了句‘可可介绍的吗’，我回完‘是’刚翻了两秒他的朋友圈，他就好像发现不对，立马把我删掉了。”
“当然，我也知道可能是我误会了，不过发生这种事之后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哪哪都假，跟他也就玩不下去了。”谢楷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情奕姐姐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不过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动静了。”
许情奕表达完感谢挂了电话，她点开谢婉婷发给她的推荐联系人，对方的相册里有一部分照片像是故意没锁，看起来是个十分高档的酒吧，一只带着名表的手拿着酒杯，杯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接下来，去这里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修罗场日记二（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