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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有一条好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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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褚茗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阵法后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榻上。
药效还没过,榻上的美人禁闭双眼,细眉微蹙,原本凌乱不堪的乌黑鬓发早就被人手巧的打理得柔顺至极,散在枕边像是铺开的上等绸缎。
美人身上穿的也不在是杨木山上被虎爪挠烂的红裙,而是换了身素白舒适的岐山仙门弟子服。
没有了火红色的映衬,原本娇艳的容貌不在那么具有攻击性,过分精致的眉眼被那白色中和,就连气质也隐隐不一样了起来,就像是夺目的海棠转变成了静谧盛开的睡莲。
他的乾坤袋里有许多款式的衣裙,出于私心他还是给连湾湾换上了与自己法袍款式相近的女弟子服。
岐山仙门的弟子服有不同的颜色,许多爱俏的女弟子还会在衣服上稍作心思添加点花纹上去,让自己的衣服与众不同。
譬如陆芸瑶穿的那套鹅黄色的弟子服上就绣满了迎春花。
褚茗选的这一套衣裙上什么都没有绣,就是简单的白色,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白色就是最适合她的。
夜已深,飞舟上的灯笼逐个亮起,将本就豪华的第五层照得愈发富丽堂皇。
褚茗端着一杯茶坐在窗边专心的看着手中的古籍。
天边星子闪烁,皎月当空,晚风带着丝丝凉意从窗外吹入船舱中。
害怕床榻上的人着凉,他放下茶起身走到榻前,谁知他低头一看,便见一双水润的杏眼带着疑惑盯着自己。
“醒来多久了?”
被人当场抓包的褚茗泰然自若,仿佛将人迷晕打包带走的不是他。
盘红果外加给她擦脸时用那方帕子上的东西,加起来能让修士昏睡起码七天左右,可这还不到第三天,人就已经醒来了。
褚茗摸了摸小指,上面白色的蛇尾在他的手上若隐若现。
看来下次的量要在多一点。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连湾湾缓慢坐起身来,有些虚弱的靠在榻上。
她就说自己那天怎么晕的那么快,原来是早有人暗中对她动手了。
褚茗嘴角上扬,这个问题傻得可爱,“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连道友。”
“放心,那药对你的身体没伤害,只是让你暂时昏迷罢了。”
不仅没有伤害,还能治疗妖修的旧疾内伤。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连湾湾也不恼,是她自己没发现别人的手段技不如人,没必要过于纠结。
察觉到自己皮肤上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同。
连湾湾低头一看,她身上的红色留仙裙消失无影无踪,现在穿的是一身简单的白衣。
这家伙都干了什么!
连湾湾瞪着床边的褚茗,有些恼羞成怒道:“褚道友不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是吗?居然随便乱动女修的衣裳,不知道你们岐山仙门其他弟子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那些与无关紧要的弟子们会是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但是连道友此刻的表情甚是有趣。”
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刺激到连湾湾,褚茗识相的转身坐回了窗边继续看书。
“道貌岸然的禽兽!”
连湾湾低声骂了一句,可修士耳聪目明,褚茗在这船舱内自然也是听得见的。
听见了也不如何,她就是骂给他听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将其他的心思放在一边,连湾湾问起了正事。
总不能把她迷晕卖了吧,说实话现在的她也打不过褚茗这个臭小子,指不定还真会被卖掉。
“只是想请连道友到岐山仙门做客,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连湾湾没好气的回怼,“你们岐山仙门就是这样邀请客人的,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对连湾湾阴阳怪气的话褚茗沉默以对,他的手段确实不太光彩,被她骂两句也无妨,至少人现在还在他身边不是吗。
两人之后没再进行对话。
连湾湾经历杨木山一战需要休息,而褚茗也没有继续招惹她的打算。
凡事都有个度,他从与她再遇以来很好的掌握住了与她相处的底线,要是超过了那条线惹恼了她,褚茗没有把握将人哄好。
连湾湾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虽然她被人迷晕带到了灵舟上,但这与她原本拟定的计划并不相悖。
为了再临岐山,她已经隐忍了百年。
连湾湾不相信被剖丹后所见的那一切,更不相信自己会注定死在陆霖手里,她连湾湾的命,从来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由不得别人威胁。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在去一次岐山。
褚茗这次倒是误打误撞帮了她一个忙。
岐山守备森严,普通的修士若是没有人带领想要闯入其中,简直异想天开,本来连湾湾还在愁该用什么身份混进去,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褚茗直接会带她进去。
不过这些小心思她是不会告诉对方的,这样不就欠人情了吗。
欠钱容易还,欠人情想要还那可就麻烦了。
飞舟运行平稳,速度也快,一路上没有那些胆子打的亡命之徒骚扰,在第二天清晨平安抵达了岐山。
岳听雨站在飞舟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个从飞舟上下来的人。
没有,不是他,没有……还是没有!
不远处的师姐已经开始在催她了,从下船到现在,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她这两□□思暮想的男子。
就在她准备和师姐们说让她们先走时,她的目标出现了。
岳听雨瞬间喜笑颜开,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向那人,想与他说说话,可走到一半她又呆滞住站在那里。
她看见了那男修身后相随的女子。
女子容貌娇艳无双,一身红裙夺目耀眼,惹得周围的男修频频朝她看去。
那女的是谁?什么时候搭上她看中的人?
居然这么没眼色,连她岳听雨看中的人都敢觊觎。
不过不要紧,那女子一看便是个修为低下的花瓶美人,没什么用处。
岳听雨心想,也许是男修还不知道她千月派掌门之女的身份,所以才犯了这个错罢了。
她也不是什么不容人小肚鸡肠的人,修为高的修士身边有那么几个玩物也很正常,终究都比不上名正言顺的道侣。
连湾湾的修为如今隐藏了起来,没人能窥探一二,就这样被她认为了是普通男修的附属品。
走到两人跟前,岳听雨笑得温柔婉约,十分亲和自然。
“多谢恩公上次出手相救,小女子千月派岳听雨,家母千月派掌门阮晶,倘若以后恩公有事相求,可凭这枚令牌到千月派寻我。”
一上来就亮身份,不是想以势欺人,就是别有用心。
这女子声音如出谷黄鹂,娇的能掐出水来,语气里更是不加遮掩的爱慕之意,身上也无半点骄矜之气,与趾高气扬的陆芸瑶完全不同。
岳听雨说完便望向褚茗那张祸水脸,将自己腰间的令牌递上,满是期待的等着他回应。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稍微有点脑袋的人都能看出这自来熟的女修喜欢褚茗。
竟然还说给令牌。
哈哈哈哈哈哈,收了这女修的令牌,恐怕褚茗这小子就要成为别人的上门女婿了。
站在一旁的连湾湾幸灾乐祸的看向褚茗,想看看他究竟是如何处理这样的小桃花。
脸长得好看就是吃香,这不,刚下船就有女修投怀送抱。
也许是旁边人等着看好戏的眼神过于热烈,平日里对这些图谋不轨的女修向来都是不不理不睬没有丝毫感觉的褚茗心里竟然有些堵。
也不知道他是在气这女修还是在气连湾湾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褚茗简单抬手行礼,甚至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其他修士相近千方百计都要得到的令牌就出声拒绝。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接着强势地握住连湾湾的手腕,扯着她离开了此处。
独留岳听雨一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再次被拒,她手指紧缩,死死的抓着碧色的令牌,没过多久,那令牌便碎在了她的手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她来强硬手段了,从小到大,她岳听雨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哪一件是没到手的。
看向两人离去的地方,她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
“就这样就走了?!”
连湾湾将自己的手腕从褚茗手中拯救出来,被他扯了一路,痛死了。
“你不做点什么?那女修可是千月派掌门之女,和你这个岐山仙门小师叔不是门当户对吗?”
褚茗脸色微僵,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不负责任的女人:“连道友难不成还期待我与她发生些什么?”
语气是不同以往的冷漠,眼神也变得不同起来。
褚茗很少情绪失控,动怒失去冷静,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大忌,对于一个剑修来说更是。
可他现在控制不住,自从杨木山再遇,这人的一言一行都让他的情绪不自觉的跟着起伏。
没人告诉过她!养小孩就要养彻底一点吗!而不是半路甩手,不闻不问让他一个人在岐山待了几百年!
现在她有什么资格来看他的好戏,来管他!?
男修态度的巨大变化,让连湾湾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干嘛吗,不就调侃一两句吗,居然还开不起玩笑。
算了她才不和这种小心眼的人说话。
褚茗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
见连湾湾没在得寸进尺怒火也稍稍消了点。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对于他人的私事,连道友还是不要管太宽较好。”
随后褚茗踏上飞剑前往岐山仙门。
“这小子,还不承认认出我来了是吧!”
从小就是死鸭子嘴硬。
连湾湾不开心地撇撇嘴,也拿出长剑跟了上去。
“喂!褚道友,你慢点,我更不上!”
平时都是自己飞,太久没用剑这玩意儿飞了,她也不熟练啊!
见人老实的跟了上来,褚茗怒火平息,甚至桃花眼里还漾起了丝丝笑意。
他放缓了速度,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
*
连湾湾来岐山的目的是什么,褚茗一清二楚。
三百多年前曾经赤练峰的发生过什么,那些人对她做过些什么,他也尽数知悉……
她的仇,他来为她报。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一边看着当初挖她妖丹,让她沦落到那般凄惨境地的人不得好死。
他的好师兄陆霖以及那个伪善的女人,一个都跑不了。
……甚至是当初毫不知情为弟子提供吸灵阵法的岑未折也别想好过。
至于自己动手以后,会不会背上欺师灭祖同门相残的罪名。
褚茗不在乎。
他活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只有湾湾。
如果没有那条小蛇,这世上只会有一个无名的瞎眼小乞丐悄无声息的死在破庙中被风雪所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