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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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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佟晓雨我才想起昨天刘博跟我说的话,就是班长佟晓雨发现了渊的病情,然后把他送到了医院。
这个在联谊晚会上和我们一起主持的聋校班长佟晓雨长得很漂亮,也是聋哑学校里为数不多几个说话清楚的学生,有那么一瞬间我脑袋里有一种想法:是不是他们两人更加般配?
一阵气促的敲铁声音传来,我才抬起头向声源处看去,原来是刘渊,他发现了我,却又没法发声,只能用扎着输液管的手狠命地砸铁床栏,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着输液管随着他的大力动作而晃来晃去,我能体会到他那种不会说话的力不从心。可是体会到了又能怎样?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急切地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可我就是不动。
佟晓雨见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便伸手在他的胸口处上下抚摸给他顺气,我苦涩的摇头,然后叹气,转身要走,听见身后传来了“啊,啊啊……”的声音。
渊只会发出这种单调的声音,而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难听,不在万不得已之下轻易不会开口。
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到我来的这一路受到的委屈和无助,还傻傻的想象病床上他思念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是在太羞愧了,羞得想去死。
我没有因为听到这种单调的声音而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医院。
在回家的路上,心神不宁的我更加迷路,在主路下错了车,很快大雨就来了,我连个地下通道或者过街天桥都找不到,我迷失在了主路上,也迷失在了生活里。
我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小众的专业呢?我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离开爸妈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呢?我的目标就是培养出很多像佟晓雨那样会说话的孩子然后去抢别人的男朋友吗?
第二天一早,我又是第一个到校的同学,我跑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跟她提出我要改志愿。
然而一切都来的太晚了,志愿书老师都已经交了上去,我一下子慌了神,再也不想接触属于聋人的一切了,可是不能如愿吗?
六月八号我高考,之前几天我妈还会问我刘渊的消息,问他报了什么学校,我一概不谈。
其实我始终没有再去关注刘渊的事,就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刘博也始终没有再来过学校,他放在学校的书本在高考前一天布置考场要清空教室的时候被同学们扔掉了,我想,他也不在乎吧,高考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标。
因为高三这一年基础打得实在好,即使最后一个月分心了,可我依旧被第一志愿录取,在家里人全来为我庆贺的时候,我低下头悄悄地抹泪。
我爸妈更是喜气洋洋,我实在不敢告诉他们我想复读,不想去那个专业。
有一天我妈问我:“潇潇,我们今天去外边吃饭庆祝一下,叫上刘渊一起吧。”
我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我妈,才发觉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在我爸妈终于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已经失去了彼此的消息。
“怎么了孩子?哭什么啊?”我妈看我失态,用手抹了我脸上的泪。
到最后我也没告诉爸妈我和刘渊刘博之间故事的来龙去脉,爸妈每天心花怒发也没有心思追究其他,两个月的假期就这样默默地流逝,终于到了要去报到的时候,我真的要和爸妈分开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一个人去一座陌生的城,这是我青春里做过的最傻的事情,但是一切都不能回头了,我背着书包拉着行李艰难的挤上了火车。
北京就要再见了,北京的一切最好也能够随之而消散。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周围坐着形形SESE的陌生人,我只能把目光看向窗外,看着亲人家的相互告别,庆幸自己没有让父母买站台票跟进来,否则那种离别的场面说不定就让我下了火车跟他们回家。
不知不觉车站上的人渐少,我刚要收回落在站台上的目光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跑来。
我的心脏开始咚咚咚的跳动,那样的身影是多么的熟悉,而这几年中我刻意要忘记的东西又一下子全回到了记忆中,我知道自己崩盘了。
那个人影逐渐接近我所在的车厢,但是我还是不能分出这个人是刘渊还是刘博,毕竟他们长得太像了。
“潇潇!”
话一出来,我便知道,这是刘博,心里有些失落。那时候的绿皮火车还是上下推动的那种车窗,很沉,对坐的人很热心,看见这一幕帮我把整个车窗抬起,刘博就伸手递来一个信封,急道:“这是你们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我哥写给你的信,你一定要看啊!”
看着他扬着手中的白信封,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接住。
火车不等人,终于慢慢向前滑动,刘博着急,扬着手追着火车跑了起来。
我于心不忍,还是接过了他的信封,问:“刘渊的手术怎么样了?”
这时,火车突然提起了速度,刘博再也追不上,站在原地冲我喊话,我扒着窗户能看到他在说话,却因为风大,他的声音完全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就在我打算收回身体时,又是一阵疾风被火车带来,我没有准备,手中的信一下子被吹走,快得我连方向都没有看到。
话没听见,信也飞了,我突然流着泪就笑了,也许我的第一次恋爱注定就是这样:初次见面的时候风轻云淡,结局的时候是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