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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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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帮子人挤在小小的调解室里,乱哄哄的。
警察小陈被吵得头疼。
接到报警电话后,那边的定位是报警人的装置发过来的,他们赶路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电话那头,本来一直好好的,结果突然窜出来个正义路人。
这事儿上升到打架斗殴,在场的不管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得打包带走。
带回去一查,又查出几个未成年的,这下还得叫家长来,于是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今天晚上几个老前辈都去支援另一个分局去了,留下的几个小年轻里,小陈是资历最老的,干了五个月零十一天了。
所以小陈现在顶在了最前面,站在第一线遭受唾沫攻击。
“我胳膊都被打断了,亏你们还是警察呢,抓谁都搞不清楚,我要投诉!”
“我儿子被打成那样!还抓我儿子!你们有没有良心!”
“不就是个男人,能吃什么亏,说不准这个帮他打人的就是他姘头......”
几位警察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乱糟糟的吵闹声中。
“哐当!”一声,乱糟糟的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原本低头坐着的卞清涟。
那张艳丽的脸此刻挂着寒霜,似乎因为生气面色有些病态的发红,唇色苍白,缓缓收回刚刚踹桌子的脚,又旁若无人坐下,依旧坐得歪歪扭扭,看着柔弱的样子,腰都直不起来,也依旧不正眼看人,仿佛多看一眼这些垃圾就要脏眼睛。
小陈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不愧是在场资历最老的,当即抓住这个空隙把判决下了。
卞清涟纯粹的受害人,雷长胜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医务室检查过了,没打出什么问题,正当防卫,那几个混混则是寻衅滋事,不过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顶多拘留几天。
一直乱糟糟的调解室终于安静下来。
“卞同志做得对,第一时间报警,雷同志也是好心,就是咱们还是得理智一点,别冲动......”
两人坐着被警察教育,雷长胜坐得端正,被教育要“理智”也认真点头,确实也是他冲动,他没啥说的,只不过旁边的某人递过来的眼神让他有点不爽,脸上难免带了点煞气。
再加上这身气势,即使乖乖坐着听训都让人有些发怵,警察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最后没讲两句就叫他俩直接走就行。
雷长胜舒了口气,掏出手机约好了车,起身往外走去。
余光瞥见另一道消瘦单薄的身影晃了晃,雷长胜看过去,是卞清涟,脸色看上去更差,病怏怏的,走不动路似的扶着墙,慢吞吞跟在雷长胜身后。
要不是这人跟个白眼狼似的,雷长胜没准还能发挥一下共患难的友爱精神扶一下,现在么,管他去死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警局。
倚在石柱上的雷长胜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一边等着叫好的车赶紧来把他带走,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没心情继续散步。
只不过车来得没有这么快,警察局有点偏,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开进来就要费一会儿功夫。
正回着消息,突然听到旁边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雷长胜条件反射转头看去,却正好看见靠在另一边石柱上的卞清涟晃了晃,朝地上倒去。
来不及思考太多,雷长胜几步跨过去,接住了直直往台阶上磕的卞清涟。
怀里的人轻得几乎像一片羽毛,雷长胜结实的手臂牢牢圈住纤细的腰肢,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腰果然跟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细,好像脆弱得用力一勒就能断。
愣了一下,雷长胜才反应过来,小心叫他:“喂,喂?”
没有反应,他皱起眉,虽然这人看着身体就不好的样子,但是怎么说晕就晕过去了,这下又麻烦了。
不过就算他看卞清涟不太顺眼,也做不出就这么把一个晕过去的人丢在这里的事情。
雷长胜用了点力把人拦腰抱起,让他靠着石柱坐在台阶上,看着卞清涟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动作顿了顿。
睫毛好长,此刻闭着眼的样子很乖巧,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了异样的酡红,因为身体不适还轻轻蹙着眉,带了点难以言说的脆弱和诱惑,跟刚才拉拉着个脸讨人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雷长胜收回视线,蜷了蜷还沾染着眼前人体温的手指,猛地站起来,长长吐了口气。
这人的脸还真是......啧。
突然,明亮的车灯打进来,是雷长胜叫的车到了。
这么巧......算了,就当积德了。
雷长胜认命地把人抱起来,放进车后座,又转身从地上捡起卞清涟的手机,自己这才也跟着坐上去,嘴里跟司机说着去医院。
“改目的地,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看有人昏迷着,也不废话,一脚油门就蹿出去,朝着医院开去。
雷长胜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一只胳膊圈住摇摇晃晃的卞清涟固定住他的身形,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怼上卞清涟的手指,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通话记录最多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
“喂,清涟啊,打过针了没有啊?”
听着是个中年男人,声音有点迷糊,应该是刚被电话叫醒。
“我不是卞清涟,他现在晕倒了,我们在去xx医院的路上,麻烦你过来一下。”
那头叮呤哐啷一阵响。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谢谢啊。”
“嗯,到了再联系。”
电话被利落地挂断,没多久,车停在了急诊部的前面。
大半夜的也只能挂急诊,雷长胜麻烦司机等他一会儿,现在不好打车,他准备出来之后直接坐这辆车回去。
司机原本不乐意,但是雷长胜承诺可以给双倍的钱,也就找了个车位等着。
“这边这边!”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朝这边招手,脸上满是焦急。
“你是卞清涟的朋友是吧?”雷长胜抱着人过去,看对方点头了才把怀里的人交过去,“那我先走了。”
中年男人一边手忙脚乱扶住人,一边和雷长胜客套:“欸,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改天请你吃饭,多亏了你......”
“不用。”雷长胜打断道,他可不想和这人再扯上关系了,挥挥手,转身潇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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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清涟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但是身边守着的经纪人已经开始大呼小叫了:“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再昏迷下去我就要叫医生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了!”
好吵。
卞清涟皱起眉头,艰难地睁开眼打量四周,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先别说话,喝点水。”
经纪人王荣把卞清涟从床上扶起来靠坐在床头,递了杯水,伸手探了探温度:“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卞清涟忍着头晕,闭了闭眼,蔫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只不过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和隐隐皱着的眉头毫无说服力。
王荣也就随口一问,反正这小子十次里有九次谎报病情,还有一次干脆不说话。
所以他现在压根不信卞清涟的“没事”,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去找来护士给人量体温,接着唠叨起他来:“叫你老实看个病你不早来,拖成发烧晕过去,幸好有好心人送你来医院还联系我,不然你躺大马路上躺一晚上都没人知道......欸,谢谢哈。”
最后是对着护士说的,护士很忙,只匆匆嘱咐一句五分钟之后看温度就去下一个病房了。
卞清涟随他唠叨,他现在缓过来一点,清醒过来后头疼也缓解不少,于是装模作样捧着水喝,好像那水能盯出花儿来,至于经纪人的唠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王荣清楚他的德行,反正念叨再多也没用,随便说两句也就算了,随口说起其他话题。
“说起来,那个人看着块头很大脾气不好的样子,我刚看到他还以为是人贩子把你掳来的呢,果然不能以貌取人。”经纪人感慨万千,“说要感谢他,他还说不用呢,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是那个家伙啊。
“这算哪门子的好心人。”卞清涟一听就想起昨晚被迫进局子的事儿,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嘀咕咕。
王荣没听清,问卞清涟他也不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体温计时间到了,也就不再追问。
王荣仔细辨认温度,确认他确实是不烧了,终于能松口气:“行了,退烧了就没事儿了,我去办出院,你老老实实待着等我回来,别瞎跑,回头再晕哪儿了可不一定运气好了。”
没多久就回来招呼着卞清涟出院了。
外头下着雨,天气却还闷热,两人打了车一起去卞清涟的房子,王荣有点事情要和他说。
路上,卞清涟揉了揉肚子,他将近一天没吃东西,此刻饿得胃有点疼。
正好,王荣开口问他:“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做。”
卞清涟一手托腮,没骨头似的靠在车窗上,闻言懒洋洋地就开始报菜名:“红烧肉、锅包肉、水煮肉片、酸菜鱼......”
王荣打断:“我的祖宗欸,你自己看看这些菜你哪个能吃?听话,我给你煎个鱼排吧,跟酸菜鱼一样的,乖哈,咱们养好身体再吃那些。”
那还问个屁。卞清涟翻个白眼,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也不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窗外。
医院离卞清涟家很近,没多久就到了,他们没带伞,王荣怕卞清涟再感冒,自己冒雨先冲进去,拿了伞出来接他。
等两人都洗完澡,王荣一刻不停地钻进厨房,而卞清涟则悠悠闲闲把自己埋进沙发裹紧被子。
王荣从厨房端着煎鱼排出来的时候,卞清涟正倒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笑个不停。
“别玩手机了,来吃饭。”
是用橄榄油煎的龙利鱼,撒了点黑胡椒,旁边象征性的摆了点沙拉,还放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也就那杯牛奶能顺他的眼了。
等经纪人催第二遍,卞清涟才磨磨蹭蹭爬起来坐到餐桌旁,期间眼睛一直不离手机。
王荣看得头疼,这小祖宗,吃起饭也不老实,好不容易把手机放下了,往嘴里送一口要嚼上半天,吃了没两口就开始拿筷子戳着玩儿,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送。
他忍不住开口:“好好吃饭,本来胃就不好,回头疼的还是你自个儿。”
“我不吃了,胃疼。”卞清涟不想吃,于是胃里一点点不舒服也被他放大了十倍,那盘鱼排碍了他的眼,被他伸出一根指头,嫌弃地推到桌子另一边,然后抱着牛奶暖手,垂着眼,对一旁一脸痛心疾首的经纪人视而不见。
王荣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气都叹在卞清涟身上了,不吃饭胃疼,吃一点就吃不下,硬塞还要胃疼,也难为他能长那么大。
算了,不逼他,一碰就碎的玻璃,真吃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毛病,王荣索性把餐盘一收,谈起正事儿来。
“后天有一个宴会需要你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