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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第十九章

      元旦小长假,方知语回松山参加表弟婚礼。

      婚礼就在假期的第二天,方知语和妈妈一早就去了酒店,同舅舅舅妈一起帮表弟准备接亲事宜。

      一直忙到晚上散席。

      回家路上,李毓芬累得与丈夫并排靠在后座,睡了一路。

      方知语也累,但没办法,还要当车夫。

      终于到家,方建标进门就回房间洗漱。

      李毓芬倒是来了精神,跟着方知语到她房间门口倚着念叨:“你比新娘子漂亮多了,那件婚纱你穿肯定更好看。”

      方知语背对房门,坐在妆镜前卸妆。

      闻言,她朝镜子里的妈妈做了个无语的表情:“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么说合适吗?”

      李毓芬振振有词:“我又没当着你舅舅他们的面说。”

      方知语将用过的卸妆棉丢进垃圾桶,起身去浴室洗脸,边走边说:“我看你是催婚催疯了。”

      说完,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李毓芬像是条件反射,蹬蹬蹬跟进她浴室嚷嚷:“你当我愿意催啊?你要是早早结上婚,我至于急成这样吗?那小盛,我还以为你元旦能领回家呢,哪知道你这么没用……你跟他多聊聊啊,早点定下来!晓得我天天被人问你有没有许人家,有多难堪伐?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呀?!”

      方知语只觉妈妈每句话都在她雷点上蹦迪,但到底是她自己不小心把话引到这上面的。

      她忍了忍气,将水龙头转到热水那头,打开,先放冷水。

      结果李毓芬一把按下开关,水流戛然而止。

      方知语无语,微微扬声:“妈,你干嘛,我要洗脸。”

      李毓芬语气不善:“你不会先拿个盆把冷水接着?就这么放掉不心疼啊?”

      方知语说:“家里水电费不都从我卡里扣的吗?而且爸在隔壁洗澡,这水分分钟就热了。”

      “好,你有钱你有本事,我们全靠你养着,怪不得脾气越来越大!”

      “你找什么茬!”

      “我找茬?你去别人家里问问,谁女儿像你这么大了还没定下来?你倒嫌我找茬,我还没嫌你丢人呢!”

      方知语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你一退休老太太,哪那么多人可以丢啊?别人夸你享女儿福,说我学历好会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丢人了?我也没说我不结,这不是时机没到嘛,死乞白赖的图什么呀?”

      “图什么,除了结婚你还要图什么?!”

      “乱结婚要吃苦头的。”

      “哪个女人结婚不吃点苦啊,大家都一样!”

      方知语诘问:“大家都吃苦就不算吃苦了?那你摊上窝囊老公恶公婆为什么要抱怨,还抱怨了一辈子?”

      李毓芬顿时涨红脸,梗着脖子道:“那我也结婚生子了,我完成任务了,我问心无愧!”

      方知语顷刻失语,生气,但更多是鸡同鸭讲的无奈。

      眼看妈妈见她闭嘴,试图乘胜追击,她赶紧用冷水随便冲了把脸撤离战场。

      结果妈妈又追出来,开始历数自己省吃俭用供她上学,从小到大只让她专心读书,没叫她做过一点家务……

      方知语听得头大,怕自己忍不住与妈妈爆发更大的冲突,索性整理好行李,拖着箱子就往玄关走去。

      李毓芬从后面跟上:“干嘛去?”

      方知语迅速换鞋,没去看她:“回宁城。”

      “不是明天走?这么晚了你回什么……”
      李毓芬话没说完,方知语已经走出去,砰地拉上了门。

      --

      到宁城已是十点出头。

      方知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七拐八拐,开去了江边一间烧烤店。

      她是这间烧烤店多年的老顾客,一进门,老板就认出她来:“呦,快两个月没来了吧!”

      方知语笑笑:“是啊,工作太忙,还有空位吗?”

      不像松山小地方,宁城本就是个不夜城,加上是小长假,店内更是熙攘。

      老板一边往后厨走,一边扯着嗓子招呼她:“有,窗户那边刚走了一桌,自己过去吧,点餐码在桌角。”

      方知语走去窗边那张空桌坐下点单,不多时,烤串就端上来。

      她又去边上冰柜拿了一听雪碧,刚打开拉环,忽然余光一闪,瞥见门口又进来个人影。

      方知语顿了顿,觉得眼熟,蓦地抬头看过去,还真是顾赫平。

      约莫寒潮加休假的缘故,他这会穿得也随意,舍弃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正装,只穿一件蓬松的白色羽绒服夹克,搭黑毛衣黑色牛仔裤,少了不近人情的板正,多了几分休闲松弛。

      不过他人高腿长,长相出众,即使穿得普通,也还是在进门那一刻,吸引了店内不少目光。

      方知语心下觉得意外,看他两秒后,正要无事发生般收回视线。

      却不想,顾赫平也在这时看见了她,在过道驻足片刻,便径直走过来,十分自然地在她对面落座。

      方知语眼一瞪,想问他怎么坐这,却忽然想起那日昌衢高铁站他的森冷目光。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冷冰冰的质疑:“旁边不是有桌子?”
      她朝边上一张空桌侧了侧脸。

      顾赫平无言瞧她几秒,淡声说:“节省空间,帮老板提高翻台率。”

      话音未落,边上那张空桌就被一家三口占领了。

      方知语本就因为跟妈妈吵架心情不佳,这会更不知是气还是无语,干脆懒得理他,将吸管戳进易拉罐,吸了好大一口冰雪碧。

      顾赫平自若扫码,加了几样烤串。

      下完单,他才收起手机问:“不是在老家参加表弟婚礼么,怎么闪现你的「深夜食堂」,心情不好?”

      方知语一怔,定定看向他。

      顾赫平与她对视两秒,偏头看向窗外,这才轻描淡写道:“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刷社交平台的习惯,只是刚好今天有空,随便看了眼朋友圈,碰巧就看到了你中午发的婚礼照片。”

      说完,他才回眸,再度对上方知语视线。
      却微微一顿,像是被她目光灼到,若无其事清了清嗓子,又侧眸瞥向过道那侧。

      方知语拿着一串烤茄子,不知怎的,心情逐渐变得温淡,只平声说:“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是……”

      她忽地噤声,紧急把嘴里“深夜食堂”几个字吞了回去。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生出一阵懊恼
      ——顾赫平是个聪明人,她说到这个程度,他哪里还能猜不到她真正在意的点是什么。

      她就不该说这话,倒显得她还沉浸在回忆里。

      果然,顾赫平闻言看回她,眼底夹杂了然和感慨。

      方知语借着点开手机看时间的动作,避开了他的目光。
      可关于他那句“你的「深夜食堂」”的由来,终究不可避免地浮现在她脑海。

      那是她到他身边的第三年夏天,记不清为了个什么事,顾赫平嫌她办事不力,将她单独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

      下班后,她就直奔这间烧烤店,消解满肚子郁闷。

      结果烧烤吃到一半,她又接到顾赫平电话,叫她回去处理一些工作。

      当时她已经喝了两罐啤酒,酒壮怂人胆,她多少带了点情绪,跟电话那头说,太远了,回不去了。

      顾赫平也没生气,默了会,叫她把定位发给他。

      方知语照做,四十来分钟后,顾赫平就出现在了烧烤店内。

      他在她桌边坐下,似笑非笑道:“本事见长啊,一个人跑来这种小馆子喝酒,也不怕出事。”

      方知语托着迷醉的额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怎么,您还没骂够,特意追过来骂我?”

      顾赫平盯着她,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片刻,他低声:“我骂你几句怎么了,又不是别人骂你。再说了,这次确实是你做得不到位。”

      方知语趴在桌上,酒精的后劲让她暂时卸下满身硬壳,蹙眉含糊道:“可是你骂我比别人骂我,更让我痛……”

      顾赫平好一阵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方知语视线迷离,因此,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模糊极了。

      过了会,他忽然将自己右手伸给她,说:“那你打一下,让我也痛。”

      方知语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却没打他,而是捧住他的手,直接照着他的虎口咬了下去。

      顾赫平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却没缩手。

      等她自己放开他了,他才收回手说:“你属狗的?”

      但方知语已经没办法回他了,因为她趴在桌上,醉了过去。

      那晚还是顾赫平把她送回了家
      ——为了方便配合他的工作时间,顾赫平在她入职第二年,就将同小区里自己的另一套房借给她暂住,就在他房子隔壁。

      隔天方知语酒醒后,照常去顾赫平家中等他一起上班,却一点不敢提头天晚上在烧烤店的事,更不敢去看他的手。

      还是去公司路上,顾赫平看着自己右手虎口淡淡的齿痕,主动问她:“你经常去那间烧烤店?老板好像跟你很熟。”

      方知语隐约记得昨晚他带她走时,被老板拦下盘问。

      她无由赧然,想了想,才跟他解释:“这家店算是我的「深夜食堂」,上学时就偶尔跟同学过去搓一顿。后来毕业,每次心情不好也会过去,老板早就认识我了。”

      “心情不好。”
      顾赫平淡声重复了这四个字。

      方知语一窘,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昨晚那个样子,再解释反倒显得虚伪。

      好在顾赫平也没深究,只望向窗外,点了点头说:“「深夜食堂」,不错,以后我也去试试。”

      方知语顷刻无言。

      她觉得这人霸道极了,不仅占据了她几乎所有时间,还要连她的「深夜食堂」都霸占。

      不过,此后那么多年,她也没在烧烤店碰见过他。

      也不知他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从没来过;
      还是时间空间的边界实在太浩渺,一旦离开了共事的节点,他们就很难再有交集……

      忙得脚不沾地的服务员终于把顾赫平点的烤串送上了桌。

      方知语也从回忆中醒神,却又莫名觉得当下两人在这间店里的偶遇多了几分奇妙色彩。

      她便暂时将昌衢高铁站那令她不快的冷眼放到了一边,平和问他:“你呢,来这也是心情不好?”

      顾赫平没瞒她,只说:“从家宴上过来。”

      方知语默了默,旋即了然。

      她还记得在他身边工作那些年,每回他参加完家宴,总会透出隐隐的颓丧无力。

      她从未刻意打听过他的家事,他也没向她明确说起过,但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大致清楚顾家内部是什么情况。

      方知语组织措辞,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冗余。

      想了想,她只无声递给他一串烤牛油。

      顾赫平抬眸,悠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谢接过。

      他垂头吃着烤牛油,片刻,又状似不经意开口:“对了,你表弟婚礼,你先生也不来参加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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