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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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的脸色微变，一个呼吸后态度凛然地说道：“ 我明白的。谢谢大人。”
“现在呢？”莱露伊发问。
是送她回去，还是去直面那条巷子的人。她一想到那双红色的眼睛，便满是兴趣地想去看看。那透露着压迫的人，一定特别强大吧。
那个女人，和她口中的大人，可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人了。安迪扯出一个微笑，微眯的眼睛哀怨如干瘪的稻穗，“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莱露伊无法确认他口中的“回去”是回给她安排的旅店还是回揍敌客，“我想和同龄的孩子玩，现在…不可以吗？”
“啊、过几天吧。”他加深柔和的笑容，有一瞬的怔愣。“这段时间你也别出门了，乖乖呆着，想要什么就和昨天见面的那个姐姐说。”
“嗯。”她点点头，诺有所思。
安迪把她送到了13区的一个分部里，并没有把她送到昨天住的旅店里。“怎么办？”莱露伊在新房间的门口问他。
他明显有些着急，蹲下身子告诉莱露伊：“乖乖在这里住着，过几天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莱露伊眨着她黑色的大眼睛，重复地问：“我的行李怎么办？”
“行李啊…总之你不需要害怕。”安迪总算明白了她的问题，轻轻叹了口气。“昨天见过的那位姐姐，她会帮你整理送过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乖乖的，有事就出门叫一声，附近有两位哥哥在陪你。”
“嗯。”“大小姐最听话了，我相信大小姐。”
安迪的眼似乎眯起来了，和莱露伊平常警惕或者打趣时的眯起不同，那是疲惫不堪到难以睁开的眯起。可他依然笑着，让莱露伊把口中的话吞了回去——“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这样哄孩子的语气。
要是真的问了，他会怎么回答？大概是笑得更加灿烂道：“和我比起来，大小姐还是孩子哦。”
他转动门把手离开房间，就在门虚掩要看不见他时，他突然停下动作。莱露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一道10cm宽的缝，和他的统一的青黑色13区制服。
“大小姐，最近晚上不要出门了。”
“她说3天后有一次灯节，要带我出去。”莱露伊口中的她就是昨天那位陪莱露伊住在旅店的那位姐姐。
安迪思考了片刻，“我记得今天早上通知取消了。下次吧……下次我也会陪你去的。而且，夜晚的流星街和其它地方是不一样的，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吧？”
他指的是莱露伊说的“第一天来被流星街的高手打伤”，但只有莱露伊清楚，这次她为了帮库洛洛而编的谎言。
“那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最终，莱露伊还是开口了。
“很快了……那位姐姐会一起送来的。”
“大小姐，晚上一定不要出门。”
安迪离开后，莱露伊便开始搜查整个房间。发现没有异常后，又开始琢磨璃姿告诉她的念。
祖母肯定会，那安迪呢？流星街13区的区长、祖母的手下，一定也会吧？那和他一起长大的副区长科德，他不会吗？自己怎么就轻易杀掉了呢？
但转念一想，就是因为科德这么轻易就被杀掉了，才不会被祖母和安迪在意吧。
过了2个小时，传来3声清脆的开门声。
“大小姐，是我。”
那位姐姐毕恭毕敬地送上她为数不多的行李和需要的报告，其中，两件需要库洛洛，包括一直属于和将要属于。
“大小姐。”在她要离开时，她突然叫住莱露伊。“你无需自责。”
莱露伊并不清楚她的所指，便顺着说下去想一探究竟：“可我毕竟……”她摇了摇头，眼里已经流露出悲伤。
“我和他们一起长大，自然很清楚科德的实力。那一天，科德已经是濒死状态，没有大小姐，他也会出事。而且，那也是他的惩罚。”
“无需自责，大小姐。希望今夜，你能睡得安稳。”
原来如此。辞别她后，莱露伊认真思考。
首先，安迪、科德和那位姐姐，甚至可能13区的很多干部，都是一起长大的孩子。而且是一起经历过饥荒和斗争的同伴。但一些原因，原来照顾他们的人抛弃他们，并把他们推入危险，是祖母救了他们。所以，他们目前效忠于祖母。
再来，效忠于祖母后，科德和其他人发生了什么，背离了共同的道路，但依旧维系着表面的关系。这也是科德死了，但他们的悲伤反应却不过激的原因。
接着，便是那一天，也就是昨天。她辞别库洛洛，遇上濒危的科德。但那时她并没有发现科德有什么异常，甚至不像一个濒危的人。
他自顾自地为桌上的一些塑料杯倒着酒，满溢到桌面都不在意，浑身是酒味，没有血的痕迹。丢弃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开裂，里面传来小弟们的消息，红色的点络绎不绝。
后来，科德死了。莱露伊因此见到了祖母。而在她之前伤害科德的人，便很有可能和刚刚在那个小巷里的人有关。但也有很大的可能，这是两件事。
总而言之，现在13区的局面很乱。
但这与莱露伊无关。
母亲大人要她看看祖母的动向，她了解得差不多了。库洛洛要志同道合的人，她也拿到了高手的名单。那她自己呢？莱露伊想要通过流星街得到什么？
还是那一双黑色的眼睛，这次在孜孜不倦阅读那本诗集。和诗集摆着一起的，就是那份夹着名单的报告。
她读到最后一首诗。一首名为《芽吹》的诗。
“山吹芽生，春日渐近，甚是一番美景。昨日为殇，今日为生，兮有家无可归。有风簌簌，雨便潇潇，怎叹断肠人之心坚固。山吹调败，零落成泥，如此便是归途。”
这是什么垃圾诗句。莱露伊皱起眉头，嫌弃得要命。体裁混乱，堆积词藻，没有格律，分明就是整本书里最烂的一首，和前面的诗歌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到底为什么能被选上呢？
莱露伊合上诗集。看了一眼作者的名字——洛夫·巴塞缪特。然后又翻了翻目录，回忆几篇写得比较好的诗，才正式放下那本书。
愿梦里没有垃圾诗。莱露伊闭上眼睛安静入睡。
夜渐渐深了，安静的基地里，穿着有些发皱的青黑色13区制服的下属打了个哈欠，后眼皮难以撑住地垂下。他身边的人拿起自己口袋的黑笔瞄准，一下子就轻轻砸到他的头上：“你不是还有10分钟换班吗？再撑一会。”
“啊……”犯困的人小小声吧唧着嘴。尽管眼睛眯着，但笔砸到头的第一秒，他就抬手接住，几乎没有声响。
他们都清楚大人的那位客人不是一般人。一些过于大的声音都会吵醒年幼的杀手大小姐。
10分钟到了。下属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信步离开自己的区域。来到休息时里，接他班的兄弟已经在签字。“yeah，bor～”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是祈祷的时刻。
“一路顺风。”
就像离开家一样，但他们没有再多言，一个立刻结伴，一个立刻休息。
纸质的文件被风吹起，可这是在室内，又有什么风呢？
莱露伊昨夜有听到一阵怪响。是很低很轻微的声音，一开始她只以为是环境噪音，直到那声音在她房间里发出，她才有清楚地注意到。可哪怕她提高了警惕，也依旧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
特别是当她瞬间打开电灯，漆黑的眼瞳快速扫视房间时，只有“咚”的清脆声和“吱啦”的拉声。
后来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就提着心眼在床上，并没有入睡。
现在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里。
流星街本就不是富丽堂皇的地方，更何况13区的经济也不是其中最好，这小小的分部居住环境自然远远不如揍敌客本家。
莱露伊瞄过，大概两间半的房间才有她的书房大，更别提自己的卧室和娱乐区域。揍敌客家族可是坐拥整座枯戮戮山的。地上可以建房子，而地下也可以。
她起身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这个窗户是老式的，一边一个圈另一边一个勾，勾上圈就算锁上。但锁上后窗户还会留有一丝缝隙，如果风挂得大一些，勾就会掉下来。她记得自己昨晚关好了窗，但如果那是风刮得恨了把锁吹掉，不就发出声音了？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是自己疑心太重了。看来自己是过于紧张了。祖母的实力毋庸置疑，即使她现在和揍敌客的关系很僵，也不会疏于照顾莱露伊。
莱露伊又翻了翻那本诗集，目光快速锁定了其中一页的左上角。那里有铅笔淡淡的字迹，工整细致写到“尔约新帕街114号普阿郡孤儿院”。
那日，她带着这本诗集很快就离开了库洛洛。大概是走了50米，莱露伊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库洛洛的联系方式。于是，她一边在心里默默痛斥自己，一边快速飞奔回去。
此时库洛洛已经背过她，正闲庭信步地往回走，身旁就莫名其妙袭来一个人的气息。他果断掏出自己的折叠刀，银色的刀在阳光底下反射出不一样的颜色，也映射着莱露伊那件有血垢的衣服。
库洛洛警惕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来人，才控制住手腕向下压的动作，没有直接刺向她。他的眼神越发犀利，犹如一把利刃出鞘。
“呦，库洛洛，是我哦。”莱露伊眨着她临危不惧的大眼睛。库洛洛闻言，将头转了过去，却没有收起手中的折叠刀。莱露伊又弄不清他的意思，又不想弄清他的意思，于是继续着自己的话。
“我怎么联系你呢，嗨？”莱露伊疑惑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她就把脸更贴近库洛洛一点。“不告诉我的话就默认你把诗集送给我了哦。”
她倒是心大。库洛洛在心里这么想着。哪怕再前进一点，折叠刀就会捅入她的腰间。
莱露伊歪着脑袋，再一次用自己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库洛洛？”
像是面对总爱撒娇卖萌的幺女，大哥总是心软一样。库洛洛勾起嘴角，一改刚刚冷漠的样子。
“诗集中间夹了一张书签，那一页有写我孤儿院的地址。两天后的早晨是我采购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明白了吗？”
莱露伊点了点头，“收到。”
回忆到这里，莱露伊对自己接下来的日程有了安排。
总之就是要先去找库洛洛。
当莱露伊刚要合上诗集时，门被敲响了。是力度偏差在正常范围内的两声，她立刻跑过去开门。
是那位大姐姐，她露出笑容，和善地说：“早上好，大小姐。”
“贵安。”莱露伊浅浅微笑，回应着她。“对了，请问你的名字是？”
“伊芙萨拉。大小姐叫我伊芙就行了。”她媚眼如丝 ，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说道。
莱露伊眨了眨眼睛，“伊芙姐姐，安迪哥哥去做什么了，他不来陪我吗？不是祖母大人要他来陪我吗？”
这可真是一副可爱又天真的孩子的样子，莱露伊甚至特别放嗲了语气，就是为了让伊芙萨拉放下戒心，从而套话。可奈何她还过于年轻，并不会那种悄无声息的套话方式。
“ 啊，就是一些必须要做的小事罢了。 ”伊芙萨拉耸肩 ，迟疑地作答道，“ 不用太担心，过几天他把那些台面上的东西完成了，就能来陪你了。”
“这几天就由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啊？”说到这，伊芙萨拉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莱露伊继续扮演着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好呀！我也特别喜欢伊芙姐姐的。只是……”
伊芙萨拉还在认真倾听，刚想问她未完的话，不曾想片刻后得到的答案，让她汗毛竖起。
“只是我杀了科徳，还把他当作晚餐。这可是我第一次尝试生人肉，居然有意想不到的可口。”莱露伊双眼微微阖目 ，羞答答地详说道，“ 即使这样，伊芙姐姐和安迪哥哥也还是陪我玩，所以我超级喜欢你们的哦！”
这样的话让伊芙萨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先是感到愤怒，愤怒得攥紧拳头，那是她的朋友，他们一起的朋友啊！安迪怎么忍得了的？片刻后，她才恢复了理性思考。
眼前的杀人犯来着揍敌客家族，他们以取人首级为生，从来视人命如草芥，只重视自己。为了不饥肠辘辘，她去吃人，不是和饥荒时大小便都吃的自己一样吗？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呀。伊芙萨拉在心里反复重复着。这是大人的孩子……这是大人的孩子……
肉眼快速捕捉一切的莱露伊在心里偷笑着，她乘胜追击问：“伊芙姐姐，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伊芙萨拉耸肩，干脆松开了刚刚攥紧甚至出血的拳头，“不，大小姐，我特别喜欢你。”
“嗯哼～那我等下可以自己去街上玩吗？昨天安迪哥哥已经带我去过了，路什么的我都记得了。”
“随你，大小姐，我都听你的。不过要注意，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伊芙萨拉很温柔地说着，然后目送莱露伊跑回房间拿着一本诗集离开。
下一秒，她便怒目圆睁。
原来，知道她的态度后，就无法原谅她了呀。伊芙萨拉想起昨天的自己，温柔地劝莱露伊不要把背负一条人命当成自己的过失的样子。
她可真是个坏孩子。
，伊芙萨拉难以控制地流下眼泪，在莱露伊的房门口，久久没有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