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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梁家暖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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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闻震威将军生活极是俭朴,莞莞随着骆昀来了这将军府才觉得传闻原来也有靠谱的时候。
诺大的正厅,除了桌椅和墙上少数的几副字画,再没有多余的摆设。桌椅虽是名贵的紫檀木所制,却也明显的有些年岁了。
莞莞和骆昀候了一会,便见梁将军大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个身量纤瘦的少女。
梁惊鸿一双明目英气逼人,此刻面无表情,不怒自威。身后那少女年约十五上下,明眸皓齿,嘴角含笑,清丽淡雅,皎皎如月。
骆昀心中赞叹,好一个贤淑温婉的大家闺秀!
那少女似是发觉骆昀在心中赞她,微笑着朝骆昀和莞莞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见过侯爷,见过世女,暖玉有礼了。”
“原来是梁将军的爱女。梁将军真是好福气!”骆昀笑着道。
梁惊鸿听得他赞很是受用,脸上也挂着笑,回道:“哪里哪里。世女貌美灵慧,侯爷亦是个有福之人。”
这话本是句客套话,可是发生了那日的事后,现下听来就走了味。
莞莞面如火烧,想来她从小到大也就挨了一回打,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后来得孙惜言教训,自己也知错了,只是总觉得那天里子面子都丢了去,恨不得将这回事狠狠抹去只当从未发生过得好。
那日挨了打,莞莞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月,骆昀后来倒是心疼了,日日跑来探望。孙惜言却是面都没露过,莞莞心中越发不安,终是按捺不住遣了紫苏去问。孙惜言只道:“如今这翅膀硬了,我又是个不顶用的病秧子,自然也管不了她。她若是还想见着我这个做娘的,就跟着她爹爹去给那三位大人登门道歉!什么时候把这事办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罢!”
于是莞莞今日才硬着头皮跟了骆昀出来。
此时听见梁惊鸿那番话,只管红着脸偷瞄骆昀。瞧着自己爹爹面色如常,才稍稍安下心。再抬打量那贤良淑德的梁暖玉,却见对方也正目中含笑地瞧着自己,顿时大感心虚,慌地将头又低了下去,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般行状大大丢了长乐侯世女的脸面,眼下娘亲交代的事还没办,怎地就这么傻傻地僵在这里了?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明媚娇美的笑容,对梁将军道:“将军实在谬赞了。莞莞顽劣,那日真是大大的失礼了!今日特随爹爹登门,在此向梁将军赔礼了!”言罢,极是郑重地行了一礼。
梁将军见她行了大礼,再瞧她脸上娇憨的笑意,只觉得这姑娘招人疼得紧了,顿时严肃的面上也泛起了笑意,语气竟也慈爱温和起来,道:“世女到底年幼,偶尔犯些小错也没什么。老夫不曾放在心上,说是赔礼可是折煞老夫了!”
“娘亲那日教训得确是,莞莞后来思及娘亲所言,深知自己错得离谱。将军不受我的礼,可是还在心中责怪莞莞?”莞莞收了笑意,低了头,倒显得楚楚可怜。
梁将军忙道:“世女切莫自责,这赔礼老夫受了便是。”
“如此,莞莞多谢将军海涵了!”莞莞闻言抬头,脸上又漾起了明丽的笑来。偷偷瞧了眼骆昀,见他一脸欣慰,显然对她方才的表现极是满意,不由大为松了口气。再转眼瞧了瞧梁暖玉,见对方也瞧着自己,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中笑意大盛,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般。
“侯爷难得来寒舍一回,不若久坐一阵同爹爹聊聊吧。世女,就由暖玉招待了吧。”梁暖玉忽地说道。
“也好,莞莞你就随梁小姐去吧。”骆昀瞧这梁暖玉娴雅知礼,想来莞莞同她多多接触,兴许能转转性子,也就立即允了。
莞莞觉得这暖玉似乎是世家女子的典范,想必为人定然无趣得很,心下并未觉得有多欣喜,只觉得意兴阑珊,却也不好拂了主人家的意,只得跟着暖玉转进了内院。
将军府这庭院未栽什么名贵花木,庭院里也只有一两片竹林而已。莞莞跟在梁暖玉身后,只见后者步履轻盈,呼吸吐纳间也沉稳非常,不禁脱口问道:“梁小姐可是会武?”
梁暖玉回头一笑,道:“世女果然好眼力。想来世女也谙此道,得空的话不若切磋一二?”
莞莞连忙摇头,道:“免了免了!舞刀弄剑我可不行……”
梁暖玉笑意不减,却多了促狭之意,道:“长乐侯府的小魔星岂会不识武?听说那日侯爷要拿你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家父也说你那轻功确是青出于蓝了。”
莞莞见她言笑晏晏,此时觉得她笑得狡黠。起先觉得她只是个端庄的官家小姐,难不成是个顶着张仙子脸的小妖孽?只是方才那番话,不知是不是要替梁将军报仇呀?
莞莞心中虽有猜测,面上却笑得娇憨,甜声道:“姐姐可抬举我了,实话说吧,莞莞懒得很,总觉得练武太辛苦了,也就仗着轻功和毒术在侯府耍耍威风罢了。”
“还是莫叫我姐姐了,我才刚及笄呢,也没大你多少吧?可把我叫老了不是?”梁暖玉言语间哪里还有初见行礼时得贤良淑德。
莞莞此时方看明白,这梁暖玉怕也是个顶着仙子脸的小妖孽,先头那番贤德怕都是做戏罢了。顿时觉得对这梁暖玉好感大增,这矫揉造作的笑容立时真了好几分。
“原来暖暖同莞莞乃是同道中人。”
暖玉对这称呼很是受用,笑着凑过来捏了莞莞的脸一把,道:“才瞧出来啊!看来我这性子隐藏得可深呢!爹爹一年也只得一两月在家,这一两个月可不憋坏我了。”
“先头你那以假乱真,我瞧着不似憋出来的呢!”莞莞揶揄道。
“得了吧!我若不装得贤良些,爹爹怕是要带我去边关亲自调教饿!”暖玉苦着脸道,“那日爹爹回来同我说了你的事,我便觉得这长安城的世家小姐里头,也就你能对我脾胃了。”
莞莞闻言心中很是欢喜,笑着挽住了暖玉的胳膊,道:“暖暖这个朋友,莞莞交定了!”
暖玉另一只手按住莞莞的手,忽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莞莞,眼下我可有件事待你帮我。”
“我自然尽力。你可得说是什么事啊!”
暖玉声音压得更低:“你可知道祁洛生?”
“祁相的独子,我自然是知道的。听说他可是位俊秀公子,可惜风流了些。暖暖你总不是看上了他吧?你这眼光真是……”
右相祁华的独子祁洛生确是生得俊秀文雅,可惜他自恃家世显赫,很是妄自尊大,只觉得天下惟我独尊。即使右相把持了大半朝政,也尚不至于他如此横行。由此更显得这祁洛生浅薄无知了。加之他好色成性,家中美妾成群,这作风当真辜负了他这秀雅的皮囊。
暖玉似是吞了只老鼠,脸色难看至极,忍不住狠掐了莞莞一把,愤愤道:“你当我眼是瞎的么!凭他,也配?”
莞莞强忍了大笑的冲动,拍了拍暖玉的背,温声道:“好好好!我的好暖暖,你便说说要如何吧?”
“帮我去药他!”
莞莞连忙摇头,慌道:“不可不可!我已经答应娘亲不再胡乱使毒了!那祁洛生虽然讨厌,可是怎么能下毒手……”
暖玉没好气地道:“谁叫你下毒手了!不过找你要点让他好几天不能人道的药而已!我就想出口恶气而已!”
莞莞奇道:“呃……暖暖,你该不是被他那什么了吧?”
暖玉面色绯红,怒道:“要真被他那什么了,我早就直接把他废了!这个死祁洛生,鬼主意居然打到我头上来了!我爹爹和哥哥都在军中,想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定是软弱好欺得很,居然买通了个丫鬟在我的吃食里下颤声娇!”
“哎哟,这祁大公子也忒小气了,这么次的春药也拿得出手!”
暖玉狠狠剜了莞莞一眼,继续道:“好在我那晚没胃口,就拿那些喂了猫。哼!我见那猫儿忽然发了浪,就立刻审问了几个下人,才揪出了这个丫鬟。那祁洛生倒是机灵,听了风声不对,那晚没敢来。要不是隔日爹爹忽然回来了,我倒是想找机会去好好教训他!”
莞莞听及此处,着实也为暖玉捏了把汗,心里也觉得这祁洛生很是不堪,简直应该下个重药让他永不人道才好。
“这祁洛生好生下流!这口气我定然会替你出的!”
“就七日后吧。七日后我爹爹便走了。我不亲眼看看,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了!”暖玉恨恨道,纤纤素手紧紧地攥成拳,指关节亦有些发白。
“好。既然你要亲眼看看,那我们便夜入祁府吧,定叫你解气得很。”莞莞道。
“好。七日后傍晚,你来将军府找我。”暖玉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莞莞会心一笑。
若是莞莞知道那七日后会发生些什么,只怕宁愿给自己下留痕散,也不会答应暖玉这事的,只是人毕竟不能未卜先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