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丝萝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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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义庄的路上，楼行之满怀兴味，容则却是目含忧色，反复地问：“你当真要去验？”
“那是自然！难道还有假不成？”莞莞纳闷不已。不就是去验个尸么？至于这样么？
待到得义庄，亲眼见到那三具流民的尸体，莞莞方明白楼行之为何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容则又为何满面担忧地反复问她。
这宗案子，贺平起初并不重视，以致这三具尸体亦未得到妥善的保存，加之案发之时正是炎夏，如今这具尸体早已腐烂得不堪入目，空气之中更是恶臭扑鼻，熏得人直作呕。
莞莞今早在烟雨楼用了不少小食，此时此刻只觉胃中一阵汹涌翻滚，她掩了口险些就呕吐了出来。
这满屋腥臭不已，就是淡定如容则也不禁有些变色，再见莞莞小脸已是煞白，着实心疼不已。
“所以说嘛，我早就劝过你的。”楼行之凤目狭长，眸中满是幸灾乐祸。
莞莞恨恨剜他一眼，正见他抬了袖掩了半张脸，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却是兴致勃勃地瞧着她。她素来好强，又哪里肯让楼行之看她的笑话，当即将心一横，生生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从腰带里掏出了配制毒药用的牛皮手套，低了头仔细地检查起来。
她为了争一口气，忍着浓浓地腐臭，强自镇定地不去注意那些蠕动的尸虫，执了银针去探尸体的骨骼。
容则知她必是逞强，心中虽有微词，却也知她最是倔强，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只得由得她去了。
楼行之本是料定莞莞会出丑，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耐力超凡，就这样正儿八经地验起尸来。心中微微惊异，凤目中的光芒越发的耐人寻味。
莞莞用银针探遍了这三具尸体的全部骨骼，却是丝毫寻不见中毒的迹象。如今这三具尸体已是腐烂得难辩其本来面目，她就是想查验一下伤口也是妄想。虽是满肚子疑惑，却始终一无所获，徒然地让自己狠狠恶心了一把。莞莞停了手下动作，一时有些怔怔。
楼行之见她默默不言，眉头紧蹙，显然也是毫无头绪，不由戏谑笑问：“可探得什么没有？”
莞莞绷紧了脸，咬着唇摇了摇头。
楼行之嘲讽一笑，凉声道：“昨日在烟雨楼里教训我的丫鬟可是好生威风，还道这位小哥当是多大的能耐！”
莞莞闻他冷嘲热讽，面上如罩寒霜。就是换了你家那红霜来，也不见得就能长进过我！好你个楼行之！这心眼也忒小了！莞莞心中怒火霎时烧将起来，当下就要发作，却是转念一想，容容尚且对他忍让，此时怕是不便撕破了脸皮。再说昨日也确是我争强好胜才和他结下了梁子，纵使是他这人狂傲小气了些，难道我堂堂长乐侯世女还要跟他一般见识不成？
这样一想，心中那股怒火渐渐熄灭，她吐了吐舌，俏皮一笑，点了头道：“是了，楼公子所言甚是，孙宛确是受教了。”
楼行之见她竟是嬉皮笑脸地点头称是，全然不似昨日的骄矜蛮横行，不禁兴味索然，冷哼一声，目光移至了别处。
一直忐忑不安的贺平在旁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没查出些什么，若是真被这孙宛寻着什么蛛丝马迹，那他这办事不力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的。
“贺大人好象竟是高兴得很？”
贺平闻言一僵，正对上容则清冷的目光，蓦地被他戳穿，一时张口结舌，真真是不知所措。
容则唇角微扬，清目眼风凛冽，挑了眉道：“这尸身保存不善，贺大人办事不力的罪名，可还是逃不了的，还是莫要高兴得太早了没妙。”转过头，朝莞莞柔声道，“孙宛，回去吧。”
贺平浑身一颤，刚刚才安下的心，立时又悬到了嗓子眼，愁眉苦脸，如同生吞了数斤黄连，五官全纠结在一处。
出得义庄，莞莞仍觉自己这满身恶臭竟是挥之不去，当时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此时回想起来，那股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想要作呕的感觉蓦地又浮了上来。
她紧随着容则越过楼行之身侧时，瞥见那楼行之眉头微皱，凤目之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莞莞先前与那几具腐尸亲密接触，此时身上必定还残留着些气味，她见楼行之神色，便知他是嫌弃自己这身气味，杏目灵动一转，脚步一滞，正是停在了楼行之的面前。
容则疑惑回头，正瞥见她目中流光点点，满是慧黠。淡笑着眯了清目，且看她是何打算。
楼行之见她竟是拦在了自己面前，那股腐臭顿时迎面扑来，熏得他恨不能昏厥过去，凤目中已是怒意满盈，不耐地道：“做什么？”
莞莞恭敬地行一大礼，面上笑得极是谦和，“昨日是孙宛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楼公子。在此赔罪了！”
此言在楼行之听来本来还算顺耳，奈何混合上了这股恶臭，他心中一阵烦躁，敷衍地点点头，连口也懒得开，转身就要走。
莞莞见他急欲离开，哪里会让他就走，闪身又拦住他，再行一礼，含笑道：“我家公子有意邀楼公子前往烟雨楼共饮一杯，不知楼公子可否赏脸？”
楼行之被她熏得头昏脑涨，眼下她竟还和他提吃喝这茬？他立时觉得胃中一阵汹涌澎湃，面白如纸，凤目如刀，恨恨剜她一眼，正见她杏目之中彩光荧荧，闪着狡黠的光，豁然明白过来，她这番谦和有度乃是刻意为之！怒气刹那涌将出来，他狠狠咬牙，冷声地咬出一个字：“滚！”言罢拂袖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莞莞心中大是快意，却又不敢太过放肆，低着头，按着肚子，低低地偷笑，生怕一个克制不住大笑起来。
容则在旁，暗暗叹了口气，莞莞到底是小孩心性，楼行之此人睚眦必报，如此这梁子怕是当真结下了。罢了，总之她闯的祸，他都替她担下了。摇了摇头，笑吟吟地道：“莞莞先前说要去烟雨楼来着，想必是饿得紧了，这便去烟雨楼吃些小点吧。我记得你似是很喜欢烟雨楼的白玉虾仁？”
莞莞一听他提起那白玉虾仁，脑中立刻回想起先前那些密密麻麻不住蠕动的蛆虫，本是如花的笑靥，瞬间僵住，杏目一黯，苦着脸，低声娇软道：“容容，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想吃虾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丝萝缠（一）
，还差